许地山散文

许地山散文
作者: 许地山
出版社: 人民文学
原售价: 38.00
折扣价: 25.10
折扣购买: 许地山散文
ISBN: 9787020166640

作者简介

许地山(1893-1941),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华生,祖籍广东揭阳,生于台湾一个爱国志士家庭。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爱国学者。1917年考入燕京大学文学院,毕业留校任教。曾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英国牛津大学,并赴印度考察学习。1935年赴香港大学文学院任教。代表作有《空山灵雨》《缀网劳蛛》《危巢坠简》《无法投递之邮件》《春桃》《命命鸟》等。

内容简介

蛇 在高可触天底桄榔树下,我坐在一条石磴上,动也不动一下。穿彩衣底蛇也蟠在树根上,动也不动一下。多会让我看见他,我就害怕得很,飞也似地离开那里,蛇也和飞箭一样,射入蔓草中了。 我回来,告诉妻子说:“今儿险些不能再见你的面!” “什么原故?” “我在树林见了一条毒蛇:一看见他,我就速速跑回来;蛇也逃走了。……到底是我怕他,还是他怕我?” 妻子说:“若你不走,谁也不怕谁。在你眼中,他是毒蛇;在他眼中,你比他更毒呢。” 但我心里想着,要两方互相惧怕,才有和平。若有一方大胆一点,不是他伤了我,便是我伤了他。 香 妻子说:“良人,你不是爱闻香么?我曾托人到鹿港去买上好的沉香线;现在已经寄到了。”她说着,便抽出妆台底抽屉,取了一条沉香线,燃着,再插在小宣炉中。 我说:“在香烟绕缭之中,得有清谈。给我说一个生番故事罢。不然,就给我谈佛。” 妻子说:“生番故事,太野了。佛更不必说,我也不会说。” “你就随便说些你所知道底罢。横竖我们都不大懂得;你且说,什么是佛法罢。” “佛法么?——色,——声,——香,——味,——触,——造作,——思维,都是佛法;惟有爱闻香底爱不是佛法。” “你又矛盾了!这是什么因明?” “不明白么?因为你一爱,便成为你底嗜好;那香在你闻觉中,便不是本然的香了。” 愿 南普陀寺里的大石,雨后稍微觉得干净,不过绿苔多长一些。天涯底淡霞好像给我们一个天晴底信。树林里底虹气,被阳光分成七色。树上,雄虫求雌底声,凄凉得使人不忍听下去。妻子坐在石上,见我来,就问:“你从那里来?我等你许久了。” “我领着孩子们到海边检贝壳咧。阿琼检着一个破贝,虽不完全,里面却像藏着珠子底样子。等他来到,我教他拿出来给你看一看。 “在这树荫底下坐着,真舒服呀!我们天天到这里来,多么好呢!” 妻说:“你那里能够……?” “为什么不能?” “你应当作荫,不应当受荫。” “你愿我作这样底荫么?” “这样底荫算什么!我愿你作无边宝华盖,能普荫一切世间诸有情。愿你为如意净明珠,能普照一切世间诸有情。愿你为降魔金刚杵,能破坏一切世间诸障碍。愿你为多宝盂兰盆,能盛百味,滋养一切世间诸饥渴者。愿你有六手,十二手,百手,千万手,无量数那由他如意手,能成全一切世间等等美善事。” 我说:“极善,极妙!但我愿做调味底精盐,渗入等等食品中,把自己底形骸融散,且回复当时在海里底面目,使一切有情得尝咸味,而不见盐体。” 妻子说:“只有调味,就能使一切有情都满足吗?” 我说:“盐底功用,若只在调味,那就不配称为盐了。” 山响 群峰彼此谈得呼呼地响。他们底话语,给我猜着了。 这一峰说:“我们底衣服旧了,该换一换啦。” 那一峰说:“且慢罢,你看,我这衣服好容易从灰白色变成青绿色,又从青绿色变成珊瑚色和黄金色,——质虽是旧的,可是形色还不旧。我们多穿一会罢。” 正在商量底时候,他们身上穿底,都出声哀求说:“饶了我们,让我歇歇罢。我们底形态都变尽了。再不能为你们争体面了。” “去罢,去罢,不穿你们也算不得什么。横竖不久我们又有新的穿。”群峰都出着气这样说。说完之后,那红的、黄的彩衣就陆续褪下来。 我们都是天衣,那不可思议的灵,不晓得甚时要把我们穿着得非常破烂,才把我们收入天橱。愿他多用一点气力,及时用我们,使我们得以早早休息。 …… 海 我底朋友说:“人底自由和希望,一到海面就完全失掉了!因为我们太不上算,在这无涯浪中无从显出我们有限的能力和意志。” 我说:“我们浮在这上面,眼前虽不能十分如意,但后来要遇着底,或者超乎我们底能力和意志之外。所以在一个风狂浪骇底海面上,不能准说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就可以达到什么地方;我们只能把性命先保持住,随着波涛颠来播去便了。” 我们坐在一只不如意的救生船里,眼看着载我们到半海就毁坏底大船渐渐沉下去。 我底朋友说:“你看,那要载我们到目的地底船快要歇息去了!现在在这茫茫的空海中,我们可没有主意啦。” 幸而同船底人,心忧得很,没有注意听他底话。我把他底手摇了一下说:“朋友,这是你纵谈底时候么?你不帮着划桨么?” “划桨么?这是容易的事。但要划到那里去呢?” 我说:“在一切的海里,遇着这样的光景,谁也没有带着主意下来,谁也脱不了在上面泛来泛去。我们尽管划罢。” 梨花 她们还在园里玩,也不理会细雨丝丝穿入她们底罗衣。池边梨花底颜色被雨洗得更白净了。但朵朵都懒懒地垂着。 姊姊说:“你看,花儿都倦得要睡了!” “待我来摇醒他们。” 姊姊不及发言,妹妹底手早已抓住树枝摇了几下。花瓣和水珠纷纷地落下来,铺得银片满地,煞是好玩。 妹妹说:“好玩啊,花瓣一离开树枝,就活动起来了!” “活动什么?你看,花儿底泪都滴在我身上哪。”姊姊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怒气,推了妹妹一下。她接着说:“我不和你玩了;你自己在这里罢。” 妹妹见姊姊走了,直站在树下出神。停了半晌,老妈子走来,牵着她,一面走着,说:“你看,你底衣服都湿透了;在阴雨天,每日要换几次衣服,教人到那里找太阳给你晒去呢?” 落下来底花瓣,有些被她们底鞋印入泥中;有些黏在妹妹身上,被她带走;有些浮在池面,被鱼儿衔入水里。那多情的燕子不歇把鞋印上底残瓣和软泥一同衔在口中,到梁间去,构成他们底香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