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 特签版

肆意 特签版
作者: 扁平竹
出版社: 四川文艺
原售价: 69.80
折扣价: 39.80
折扣购买: 肆意 特签版
ISBN: 9787541168413

作者简介

  扁平竹:   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人气作家,喜欢平淡且温馨的故事,脑洞大开,超爱碎碎念。   已出版作品:《月下娇》《言欢》《软肋》《本能靠近》等。   微博:@才不是竹子呢

内容简介

  第一章   藏娇   狂风大作,惊雷将黑夜划开一道口子,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气在北城并不算罕见。长风街作为北城最繁华的街道,将奢靡和堕落发挥到了极致。   宋枳刚从金河奖的颁奖现场离开,准备赶往下一场聚会。   唐笑言做东,为她的男朋友庆祝生日,地点就在“出格”。   贵宾卡座里,除了唐笑言和她的男朋友江寻白,还有些熟面孔,宋枳虽然叫不上他们的名字,却也都见过。   唐笑言看到宋枳,终于舍得从自己男朋友的怀里离开了,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特地给宋枳留的位置:“大明星,等您半个小时了,可算把您给等来了。”   候在旁边的酒保非常贴心地替宋枳把包放好,她道过谢后在唐笑言身旁坐下:“接受采访多花了些时间。”   旁边一道不加遮掩的冷笑声传来:“这个奖应该挺贵的吧,江言舟还真是大手笔。”   如果问许兰兰为什么这么讨厌宋枳,“江言舟”这三个字大概就是罪恶的起源。   豪门世家、冷血门楣,江家似乎就是“六亲不认”的代名词。扯上江家就相当于踏进一摊浑水,没有血光的争斗,比直接上刀枪还来得可怕。江言舟作为长孙,完美继承了江老爷子身上的狠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平时看着温润谦和,实则做事手段狠辣、不留情面,虚伪得很。   即便关于他不好的传闻有很多,可圈子里那些未婚的富家千金、名媛小姐,哪个不是盯着他身旁的空位,削尖了脑袋想往他身边挤。   直到宋枳的出现,让许多人的幻想彻底破灭。   独身惯了的江言舟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女人,雪肌乌发、双瞳剪水,那楚腰细得仿佛一手就能握住。她偏还生了一副美人骨,清纯中又带着几分欲色,纤秾合度,恰到好处。   上流圈子里的人私下都传,宋家供出了一只狐狸仙,所以一向不重色的江言舟才会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宋枳顶着那张清纯小白莲的脸,笑得纯良无害:“现在连胎盘都会讲话了?”   许兰兰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在说自己长得像胎盘,气得龇牙咧嘴反驳道:“你长得才像胎盘。”   “行了。”唐笑言出来打圆场,“给我个面子,都别吵了。”   许兰兰不屑地冷哼一声:“谁想和她吵?低等人,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酒吧里光线不太好,玻璃茶几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个酒杯。   宋枳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听说上个月生日,你爸送了你一艘游艇?”   聊到自己最想说的话题,许兰兰暂时放下和宋枳的恩怨,抬了抬下巴,模样傲慢地说:“爱兰号下周就可以正常出海了,我想在上面举办个酒会,你们要是想去的话,都可以去哦。”   那些名媛小姐们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多少带了点轻蔑,彼此对视一眼,仿佛并不将她的炫耀放在眼里。   有人语气里带着嘲讽:“你那艘游艇还没我家洗手间大,恐怕站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吧?”   有人低笑出声:“好像还是买地皮送的,看来地皮是送给你那个便宜姐姐了。”   圈子里谁不知道前些日子许兰兰她爸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私生女,比她还要大几岁,正房大闹一通,甚至还跑回了娘家。这事早就沦为笑柄,在圈子里广为流传了,都说许家的财产是给真爱准备的。   一提到这个许兰兰就恼火,言语间的火药味更浓了:“自己家一堆破事都没解决呢,还有闲心关心我?怎么,你哥上周飙车把人给撞伤了的事这么快就摆平了?下次我可以把爱兰号借给你哥,飙船应该不容易撞到人。”   那人被戳中要害,冷言冷语道:“一个不知道几手的破游艇,还有脸往外借。”   许兰兰气得脸都变形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   “耳背是吧?我说你那个不知道几手的破游艇,还有脸往外借,要是还听不见的话我干脆给你录个音,你拿来当手机铃声,这样天天都可以听到了。”   不得不说,这些名媛小姐还是挺讲究公平的,吵架也讲究回合制,这有来有回的嘲讽互骂,你不说完我绝对不插嘴。   对于这种小场面,宋枳早就见怪不怪了。   挑起事端的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后靠,长裙包裹着的大白腿晃啊晃,高跟鞋在她脚上,似乎马上就要脱离她粉嫩的足踝掉下去。   她垂眸拨弄着自己今天刚做的指甲,无心加入这场大战。   雾霾蓝的指甲上面点缀着几颗钻石,是前几天江言舟的合作方送给她的。名义上说是晚到的春节礼物,其实说白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方有求于江言舟,偏偏以他的身份连见江言舟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便将目标对准了宋枳——江言舟藏在金屋里的“娇”。   宋枳摇头感慨,这人还是太年轻了,居然觉得江言舟这种在商界浸润久了的老狐狸会听她的话。   “战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可能在宋枳回忆过往的时候分出了个胜负,也有可能只是中场休战。话题也从那艘不知道几手的游艇转到了名品珠宝上。   许兰兰注意到宋枳指甲上的钻石,阴阳怪气道:“真钻都敢往指甲上放,攀上高枝后阔气了不少啊。”   这人总是乐此不疲地给自己找架吵,刚结束一场,立马想进入另一场。   宋枳找酒保要了瓶汽水,非常谨慎地抿了一小口,严格控制着糖分摄入。   哪个女人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宋枳当然也不例外。但是比起把美的东西放在盒子里珍藏起来,她更愿意让它们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美。   她假装为难地叹了口气:“唉,都怪我家宝贝太宠我了,我有的时候其实也挺有负担的。”   许兰兰冷哼一声:“你能有什么负担?”   宋枳十分做作地伸出手指,娇嗔道:“钻石太重了呀,我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呢!”   许兰兰:“……”说她胖她还真喘上了。   女人的战争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今天真正的主角是谁了。   穿着干净白衬衣的青年站起身,大家的目光终于转回到他身上。他手里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的,界面停留在刚挂断的电话上。   “笑言,珊珊说她到了,我过去接她一下。”他说。   他太安静了,以至于宋枳都忽略了他的存在。听说他是唐笑言的同学,家庭条件挺一般的,这些从他的穿着打扮上也能看出来。白衬衫配牛仔裤,虽然朴素,但胜在干净。   唐笑言递给他一张贵宾卡:“待会儿进来的时候把这个给保安就行。”   这家酒吧不是所有客人都接待的。   他走后,宋枳疑惑地问她:“珊珊是谁?”   唐笑言放下二郎腿,倾身从桌上拿了个砂糖橘:“他妹妹。”   “亲妹妹?”   “不是。”唐笑言似乎也有点记不住他们的关系,捋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叫林珊珊。”   这个关系,闻着味就觉得有奸情。   没多久,江寻白就领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进来了。她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属于容易勾起保护欲的那种类型。她手上还提着一个蛋糕,可能是人太多了,她有点害羞地往江寻白身后躲。   江寻白笑了笑,动作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唐笑言面前:“她就是笑言。”   小姑娘怯懦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拘谨,坐下后也不参与他们的交谈,只是偶尔和江寻白低语一句。酒吧太吵,她讲话的声音又小,江寻白只得将耳朵靠近她嘴边才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那姿势,亲昵得就像他们才是一对。   唐笑言似乎并不在意,仿佛有了兄妹这层关系就可以保障一切,她告诉宋枳:“听说她和你是同行。”   宋枳眼睫微抬:“哦?看着怎么这么眼生?”   “不算有名,不过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而且你不觉得她的眼睛和你的挺像吗?”   宋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像吗?”   唐笑言仔细一看:“真挺像的,你们都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小鹿眼,男人都喜欢这款。”   贵宾卡店外有专门的泊车员,下车后,唐笑言把车钥匙递给他,礼貌地道了声谢,然后和宋枳一起往店内走。   她们三个都是这里的贵宾级客户,刚进去,工作人员就热情地迎过来,端茶倒水。   美甲师给宋枳卸甲,看到上面的钻石问了一句:“这个要替您保留起来吗?”   都是些不足一克拉的碎钻,放在指甲上还能起到些点缀的作用,不过也就这点用途了。   “不用。”   美甲师抿了下唇,把钻石小心翼翼地放好。想不到自己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居然收获这么多。   她悄悄抬眸,看了宋枳一眼。天鹅颈、一字肩,此时的她正看着自己被卸甲的那只手,纤长卷翘的睫毛落下的阴影,覆在瓷白色的脸上。   上天真是不公平,有的人浑身都是缺点,而有的人,美到连下颌线都优越到挑不出任何瑕疵。   旁边正打瞌睡的唐笑言不知看到了什么,瞬间来了精神,那双大眼睛“刺啦刺啦”地冒着火,恨恨地盯着大厅某一处。   宋枳疑惑:“怎么了?”   唐笑言咬牙切齿:“我好像看到林珊珊那个白莲花了。”   宋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厅入口那里,一身大牌混搭的林珊珊正安静地站在那里,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乖巧安静。   她身旁的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前台。   看男人的打扮,非富即贵。但是长得实在不敢恭维,啤酒肚、地中海,油腻得不行。   刷卡完毕,前台把卡递还给他。   他接过后,侧身和旁边的林珊珊说笑,那只油腻的猪蹄竟然还直接搭在了林珊珊的肩膀上。   林珊珊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唐笑言脸上的情绪极为复杂:“这……”   宋枳倒不怎么惊讶:“那个男人我认识。”   唐笑言一愣:“你认识?”   她点头:“好像姓黄,是个导演,之前他有部剧找过我,不过和我别的活动的档期撞了,就推掉没接。”   宋枳心里疑惑,林珊珊不是和江言舟在一起了?   唐笑言越想越觉得恶心,这白莲花骗了自己的男朋友,转头就又陪别人去了。   宋枳安慰她:“路走多了,总会踩到泥,这么明目张胆,被曝出来是早晚的事。”   许兰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挖苦宋枳的机会,立马接过话茬儿:“你的意思是,你总有一天也会踩到泥咯?”   宋枳笑容恣意:“我可不舍得让我脚上的高定去走泥巴路。”   许兰兰冷哼一声,彻底不想和她讲话了。   做完美甲,唐笑言也冷静得差不多了,她开车把宋枳送回家。   时间不算早,离回老宅吃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宋枳进到衣帽间,挑了件比较端庄正式的衣服换上。不管怎么说,场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现在江家上上下下都认为宋枳已经是江言舟未来的媳妇了。   何婶叮嘱了一些宋枳回老宅应该注意的事,然后才放心地下了楼。   江言舟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最后一个半小时准时到家。宋枳怀疑他是不是掐着表回来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没进来,车就停在路口,他坐在里面等她。   宋枳磨磨蹭蹭地下楼,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她今天背了个链条包,巴掌大小,刚好够放一个手机。   江言舟扫了一眼她放在腿上的包。   那一瞬间,宋枳从他淡漠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譬如,不解。   “你这个包能装什么?”宋枳非常贴心地帮他问出了口,顺便回答,“我背包又不是为了装东西,这是装饰品,搭我这件衣服的,我这件衣服单看太素了。”   江言舟没有给任何回应,专心开车。   很显然,他不理解,也不感兴趣。   第三章   决裂   今天不怎么堵车,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今天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个家宋枳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有股陌生感。   宋枳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孩童嬉笑声,以及大人宠溺的轻唤。   这种欢声笑语,在江言舟出现的那一刻,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气氛逐渐变得严肃诡异,所有人都看着江言舟,年纪不大的小孩甚至直接往自己母亲身后躲,仿佛江言舟是洪水猛兽一样可怕。   这也是宋枳唯一觉得他可怜的地方。   家不成家,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   江庭轻咳一声,从楼上下来:“来啦?”   江言舟“嗯”了一声。   江庭和身旁的用人说:“让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吧。”   像这种高门大户,对规矩格外看重,连座位都严格按照辈分来。   江庭坐在主位,身为长子的江言舟坐在他手侧的位置。   今天的饭菜是西式餐点,牛排是从澳洲直接空运过来的,肉质鲜嫩。但宋枳没什么胃口,只吃了点旁边用来点缀的西蓝花。   坐在她对面的纪微敏正哄着自己身侧的小男孩,男孩看着也没多大,五六岁的样子。   他叫江松月,是江言舟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纪微敏的儿子。   纪微敏是江庭在外面养的小情人,他保密工作做得好,十年了,也没被人发现。后来小情人怀了孕,企图靠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上位,最后还直接找上曹素月,当面挑衅。   心高气傲的千金贵女,如何能忍受得了这种屈辱,最后如她所愿,曹素月提出了离婚。   不过纪微敏住进江家这么多年,仍旧没有落得一个正式的名分。   哪怕纪微敏一直缠着江庭,说江松月也是江家的孙子,应该让他加进江家的族谱里。   可江庭对此事一直都是闭口不言。   江松月一直往纪微敏怀里躲,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看着坐在对面的江言舟:“妈妈,我怕。”   纪微敏抱着他哄道:“松月不怕啊,那是你大哥。”   他大声反驳:“他不是我大哥,他是恶魔!他是坏人!”   一时间,饭桌被一股诡异的安静笼罩,只能听见纪微敏用温柔的语调哄着自己怀里的小男孩。   江言舟始终无动于衷,握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开盘中牛排,腰背挺直,如青竹一般。   教养在这种时候就高下立见了。   纪微敏连忙解释:“言舟啊,你别生气。你弟弟他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他和一般见识了。”   江言舟并不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安静吃自己的。   纪微敏紧抿着唇,都快哭了:“童言无忌,我会好好管教他的,当阿姨求你了,别和他一般计较,虽然……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江庭投去恐惧的眼神:“阿越。”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可真是好演技呢,江言舟一句话都没有说,平白无故就挨了顿骂,反倒还成了罪人。   宋枳放下刀叉,笑道:“阿姨,您放心好了,我家言舟才没有这么小心眼呢。”   纪微敏听到她这话,才装模作样地松了一口气。   宋枳把自己面前的培根推到江松月面前:“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一点哦。”   江松月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纪微敏。   纪微敏摸了摸他的脑袋:“还不快谢谢嫂子。”   江松月说:“谢谢嫂子。”   宋枳笑道:“什么嫂子,八字都没一撇呢。”   纪微敏也笑了,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这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都还年轻,不着急的。”宋枳亲昵地抱着江言舟的胳膊,“而且,未婚先孕,会被人看笑话的,我脸皮薄,丢不起这个人。”   纪微敏就是未婚先孕,宋枳说这话,摆明了就是在骂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看到纪微敏铁青的脸,宋枳抿了下唇,怯怯地去看身旁的江言舟:“粥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纪微敏最忌讳别人说这个。她畏惧江言舟,可是他这个女朋友,她倒是可以以长辈的名义来管教。她刚要发作——   江言舟声音淡漠:“宋枳年纪小,不懂事,她说的话不必往心里去。”说完,他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推开椅子离开,见身后没有传来动静座有专门的调酒师,宋枳接过自己刚点的鸡尾酒,杯壁上的盐粒咸得她眯了下眼。   视线之处,林珊珊抿着唇,眼尾下垂,那双小鹿眼似乎还泛着水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江寻白正手忙脚乱地哄她。   看来不光讨男人喜欢,还挺讨唐笑言的男人喜欢。   宋枳正打算提醒唐笑言稍微防着点,那边江寻白就站起身,脸色有些为难地开口:“笑言,珊珊她是第一次来酒吧,有些不太适应,要不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先送她回去。”   为了给江寻白庆祝生日,唐笑言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她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过,而且今天的重头戏还没到呢,于是她试图把江寻白留下。   “我第一次来酒吧也不太适应,多待一会儿就融入了。”   江寻白有点犹豫:“可是……”   他自然知道唐笑言为了他的生日准备了很久,他没多少朋友,她还专程把自己的朋友都叫过来,就是为了热闹一点。   旁边的“小白兔”似乎察觉到他的动摇,拉着他的衣袖,声音染上一抹急哭的腔调:“寻白哥哥,如果妈妈知道我来这种地方的话,肯定会说我的。”   许兰兰听到这话了,冷笑出声:“你是什么品种的白莲啊?二十好几了还不让你来酒吧?那你平时去哪儿玩?去公园和小朋友抢滑梯玩吗?”   她刚刚的火还攒着呢,这会儿就一块发泄了,语气冲得不行。   林珊珊一愣,立马委屈得眼睛更红了。   江寻白急着去哄她,罕见地发了脾气:“唐笑言,你朋友说话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唐笑言和他道歉:“她这人说话是挺不过脑子的,我代她向你妹道歉,反正她都已经来了,多坐一会儿应该也没事,我还打算让你看——”   江寻白的一句“她和你们不一样,她从来不来这种地方”彻底把唐笑言要说出口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唐笑言显然是蒙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小白兔”抿着唇,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笑言姐姐,寻白哥哥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只是担心我,一时情急才会……凶你的,你们别因为我吵架。”   她一开口宋枳就知道,老江湖了。   她在江言舟身边装了三年白莲花,什么套路没对江言舟用过?这些手段都是宋枳用烂的。按经验来讲,林珊珊还得喊她一声祖师爷呢。   林珊珊从沙发上把自己那个粉色名牌包拿起来,看着江寻白:“你留在这里陪笑言姐姐吧,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话说完她就边擦眼泪边往外走,江寻白看看她,又看看唐笑言,纠结一番后做出了选择。   “她这个样子,我不太放心。”他和唐笑言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追了过去。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时都是些有什么不爽就直接出口的娇惯富二代,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难免还是有些被震撼到。   许兰兰试图分析:“我觉得他们下一步就应该是借着安慰为由去酒店了。”   唐笑言火大地骂道:“他们要是敢,我把他们剐了做卤煮。”   长风街寸土寸金,只有一楼是酒吧,楼上全是私产,业主是谁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   有钱人要是想低调,是不会让任何人查到蛛丝马迹的。   舞池里的人嗨得不行,灯光也很合气氛地往下暗了好几个档。   楼梯口正好有人下来,为首的人身形颀长挺拔,剪裁合体的高档西装穿在他身上,气场强大。四五个同样穿着西装的人,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   “小白莲”忙着抹眼泪,没看清路,和旁边路过的酒保撞在了一起,托盘上的红酒直接泼在了男人身上。   她急忙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对……对不起。”   男人衣服的面料她一摸就知道不便宜,应该是件高级定制品,她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她紧咬下唇,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手都开始哆嗦了,声音也染上哭腔:“真的对不起,我没看见您。”   她的眼泪把控得非常好,恰好是不会哭花妆,却能让男人心疼的那种程度。,他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视线后,都不必他开口,宋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甜甜一笑:“我也吃饱了,大家慢慢吃。”   然后跟在江言舟身后上了楼。   走得远了,宋枳依稀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纪微敏撒娇抱怨的声音:“你看你儿子,他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因为他的纵容,他的女朋友怎么敢和我说这种话。我看啊,他还不如我们松月呢,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眼高于顶傲慢得不行,和他那个妈一样。”   江言舟虽然很早就搬出去住了,但他在这里的房间还是一直有人打扫。   这人从小到大就没什么爱好,和同龄的宋落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宋落的房间里贴满了科比的海报,书柜里全是《七龙珠》《海贼王》。   而江言舟的房间呢,除了单调的配色和一些必备的家具,什么也没有了。   床看上去很软,因为江言舟回来,用人特地换了新的床单。   宋枳仰面躺上去,像陷进了棉花里。她满足地舒了口气,还好,至少床勉强还及格。   江言舟在沙发上坐下,沉吟片刻:“你没必要和她说那些话。”   宋枳:“我这人好胜心重,见不惯比我还嗲的人。”   江言舟没再开口,房间内静得半点声响都没有。宋枳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走了,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发现江言舟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   宋枳问他:“她刚刚都那副嘴脸了,你怎么不知道说几句?”   他淡声答:“没必要。”   宋枳有些恨铁不成钢,平时气她的时候也没见他手下留情过,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倒成了缩头乌龟。   “怎么没必要了?她这是在挑拨你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   “这层关系于我来说,不重要。”   他说得平静淡然,宋枳倒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觉得江言舟是一个亲情观念如此淡薄的人。   不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宋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言论。   “今天晚上回家吗,还是直接在这儿睡?”她用手按了按软乎乎的床,“要不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我好喜欢这张床哦。”   江言舟起身替她把放在桌上的包拿起来,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喜欢的话我明天让人去买张一模一样的回来。”   江言舟难得贴心一回,还知道帮她拿包包了。   看在这个分上,宋枳勉强给他个面子,听话地站起身。   “顺便买个同款的鸭绒被,我也喜欢这个。”   他点头,动作自然地把包链挂在她的脖子上:“想买什么列个清单,我明天让助理一块儿买了。”   脖子上的重物让她步伐顿了一下,惊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气笑了。   还真是太瞧得起这个男人了。   她突然不走了,江言舟转过身来:“怎么了?”   这个人还真没心,宋枳气得头顶冒青烟。   “江言舟。”她连名带姓喊他,语气不太好。   江言舟略微垂眸:“嗯?”   宋枳语速极快,又非常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江言舟没听清,走近了些:“说的什么?”   她故意卖起了关子:“我不告诉你。”   江言舟语气淡漠:“哦。”   宋枳觉得自己已经处在爆炸的边缘了,她十分后悔刚才怎么没有站在纪微敏那边,和她一起内涵这个人。   宋枳闹别扭一般重新坐回床边:“我今晚在这儿过夜,你自己回去吧。”   他轻声问:“不认床了?”   宋枳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关你什么事?我爱睡哪儿睡哪儿。”   宋枳自出生便在蜜罐子里,周围全是疼爱她的人,性子也养得任性。   但杀伤力还是太小,哪怕是偶尔伸出爪子挠你一下,也感觉不到疼痛,反倒觉得肉乎乎的小肉垫格外可爱。   江言舟安静地看了她数秒,然后依顺地点头:“那我明天过来接你。”   宋枳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听不出她在生气?不知道哄两句?   房间一时间归于安静,开门声轻响。   就在宋枳以为江言舟已经离开的时候,门又被轻轻打开,他还是折返回来了。男人身上熟悉的尤加利香,混着房间内的熏香,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化学反应。   像会上瘾一般。   江言舟走到她面前:“为什么生气?”   知道她生气还说那些话?   宋枳脖子上还挂着江言舟亲手挂上去的链条包,她低着头,眼尾轻轻下垂,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个包明明没有多少重量,她却像是被压得站不起来了一样。   宋枳理直气壮:“你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不知为何突然扯到绅士风度的江言舟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片刻,便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江言舟对这些女性物品不太了解,经过宋枳在车上的那一番解释,他才明白。他原以为这个只是外形比较像包的装饰品。   他发自内心地提出疑惑:“不是嫌太素吗?”   她好像的确说过这话……   但是为了让自己占上风,宋枳挺直了腰杆:“我这个衣服单穿也好看!”   他沉默地打量一眼,然后惜字如金地发表出自己的看法:“的确太素了。”   宋枳:“……”   可恶的直男!   宋枳忍无可忍:“你就知道欺负我!”娇嗔着骂人也像是在撒娇。   她离得近了些,眼尾委屈地泛红。   灯光柔和,他浅垂眼睫,下颌线有一瞬的紧绷,在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后,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   宋枳抹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不是想知道我刚刚说的是什么吗?”   她指的是刚刚说出的那几个字。   江言舟并不感兴趣,却还是点头:“你说。”   她抿着唇:“可我怕你不高兴。”   江言舟微挑眉尾:“我不高兴?”   她点头,似乎有些难为情。   宋枳惯爱说些浑话,江言舟也早就习惯,而且,他并不反感。   她的腿在不安分地乱动,几次险些撞到旁边的凳子,江言舟伸手推开,温声道:“我不生你的气。”   “真的?”   他点头:“嗯。”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免死金牌,宋枳柔若无骨的双手搂住他的腰,身子也一点点贴近,她柔软得像天边的云。   江言舟深邃的眼底逐渐被厚重的欲色覆盖。   宋枳微启红唇,吐息暧昧,像羽毛一般轻抚在耳际。   “神经病。”   她说。   他似乎也不生气,眼神依旧平静。   理性过了头,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血。   宋枳最讨厌他这副嘴脸,就好像他们两个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平等过。她好像永远比他低一阶,这种感觉让人非常不爽。   她松开手,从他肩膀上离开。   江言舟像无事发生过一样,低声问她:“还回去吗?”   宋枳不想理他,把包扔回床上,起身就往外走。   她也不是第一次发脾气了,江言舟早就习惯。他弯腰,把包拿起来,跟着出了门。   宋枳走得极快,到了客厅后,脚步才逐渐放慢,脸上重新挂上乖巧的笑容。   演技出神入化的她礼貌地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和言舟先回去了,江叔叔再见。”   江庭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视线落在从楼梯下来的江言舟身上。   神色有片刻的变化,他微抿了唇:“言舟。”   后者礼貌疏离地打过招呼:“我们先回去了。”   江庭手扶着沙发扶手,刚要起身,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又缓缓松开手。   良久,他点了下头:“路上开车小心点。”   江言舟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宋枳从小出生在父慈母爱的家庭里,除了哥哥脾气暴躁,她从小就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所以不太理解江言舟的心情,更加理解不了这样的父子相处模式,也懒得理解。   出了大门,宋枳彻底卸下伪装,把包从他手里抢过来,拿出里面的手机后又塞给他。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江言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夜色寂静,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水泥地面的声音略显沉闷。   宋枳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时候追上来道歉已经没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许跟着我!”   江言舟沉默片刻,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我车停在前面。”   平平无奇的六个字,没有起承转合,甚至连语气变化都没有。宋枳却觉得尖锐得像一柄开了刃的刀,直接捅进了她胸口。   有的人,似乎天生就拥有让人生气的本事。和几年前相比,江言舟在这方面非但没有退化,反而越发炉火纯青。   那时的江言舟有着一骑绝尘的外貌和强大的背景,也是提高学校平均分的校草学霸。   作为刚转校就让拥有百年历史的一中从上到下震了个遍的风云人物,江言舟可谓是满足了全校女生的所有幻想。   在宋枳眼里,他和其他男生似乎没什么区别。   在她说完那句“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想看就多看一会儿”后,江言舟终于从那堵冷冰冰的墙上离开,他站直身子,看了她数秒。然后他抓了抓额前碎发,酷暑之下,他的声音被烟雾侵蚀得沙哑,又带着点疏离的冷意。   走得时间长了,脚踝被高跟鞋卡得有点痛,宋枳在心里双倍辱骂江言舟。   这种时候,不论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地球毁灭,在她眼里也全部都是江言舟的错。   好在路边有休息椅,她坐下以后,点开叫车软件。   这儿不太好打车,本身就是僻静昂贵的地段,能住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打车。   上面显示最快都得十五分钟才有人接单。   天气冷,肚子又饿,而且还得坐在这里等十五分钟。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此时正停在路边,车上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宋枳揉了揉脚踝,在心里把江言舟给骂了个稀巴烂。   这里没什么人经过,前面的街口有检查酒驾的交警。   宋枳勇当正直热心好市民,大义灭亲,举报了自己的男朋友:“警察叔叔,路边那辆迈巴赫好像违章停车了。”   附近没有便利店,只有巷子后面才有个小卖部。车开不进去,江言舟只能步行过去。   房子很破旧,应该是在等拆迁,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开这家店纯粹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柜台上的东西还是从前那几样,没什么变化,江言舟靠着记忆选了几样。结账的时候,他扫了眼玻璃柜台后的烟,拿了一包。   老板低头按计算器,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戴着老花镜抬头看他。他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和蔼慈祥地笑道:“言舟?”   没想到老板还能认出自己,江言舟轻点了下头,礼貌地应声。   老板大概看了眼他拿来结账的东西,还是和八年前一样,都是那个小丫头喜欢吃的。   老人家都念旧,尤其是看到先前的小朋友都长成了大人,越发感慨。   “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茉莉花茶,“这个就当是我送给她的,我记得她以前最爱喝这个了。”   江言舟稍顿片刻,轻声道谢,然后将茉莉花茶推回去:“她现在不喝这个了。”   结账后,他原路返回,宋枳还坐在那条长椅上,此刻正满脸愁容地盯着手机,估计还没有打到车。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便利袋放在她身侧。宋枳抬眸,不爽地看着他。   江言舟也不言语,脱下外套,也一起扔在上面。   宋枳仿佛从他的沉默中听出了九个字——衣服给你了,爱穿不穿。   江言舟是个聪明人,这种聪明不只表现在他在商界的杀伐果断,最直观的就是他239的智商值。   他不可能没看出自己是生气了,对于他的沉默,宋枳只想到一种解释——他根本就不在意,连哄都不愿意哄一句。   这倒也是他的做事风格,不意外。   该给的都给了,他转身离开,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便自觉地和宋枳拉开距离。   江言舟拆开烟盒的塑封,低头时,视线落在挡风玻璃上的违章贴条上,以及旁边多余的纸巾,上面用口红画了个“V”。   不用想,就知道出自谁手。   他沉默片刻,把那张纸巾取下来,叠好后放进西裤口袋里。   宋枳觉得人活着就得有骨气,不吃嗟来之食,但是肚子一直在叫,似乎隐隐有胃痛发作的趋势。   她的骨气瞬间就像是一块朽掉的木头,轻轻一掰,全成木渣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吃饱,连有骨气的力气都没有,然后开始小口掰着面包。面包里面涂了橘子果酱,是她最喜欢然后她再小心翼翼地抬眸,对上男人漫不经心看过来的视线后,又急忙低下头,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这里光线虽然暗,但也足够让她看清面前的男人长什么样了。男人骨相极佳,却似寒刃一般,锋利而危险。眼睫落下的阴影覆在眼底,像是万年不见光的深潭,冷得都可以直接结成冰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应该就是刚刚被撞翻的红酒。周身气质傲慢矜贵,一眼便可看出他的出身不凡。   林珊珊今天之所以答应过来,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来一次这样的高档场所,说不定还能结识到一些优质男人。   谁知道她来了以后发现在场的都是一些比她好看、比她有品位的富家千金,平时在普通人里也算是美女的她受不了这种被他人光芒覆盖的感觉,于是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   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优质男”还真让她给碰到了。   “真的对不起,我刚刚……遇到点事,有点难过,所以没注意到您。”她深呼了口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也要强忍着的坚韧样子,眼泪还在不听话地往下流,“您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让您泼回来的。”   手上的纸巾被酒浸湿,烂掉了。她换了第二张,抬手时,故意和他的手碰到。   眉眼微抬,男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极度的厌恶浮现在眼底。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方帕,擦拭着被触碰到的手背,就像是被什么恶心的脏东西碰到了。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凶神恶煞的壮汉保镖卷着袖子走上前来,二话不说,直接拎着林珊珊的领子把她当垃圾一样扔出了酒吧。   没错,就是扔出去了……   贵宾卡座里,那群默默看戏的富二代们纷纷沉默了,诡异的气氛在酒吧里弥漫开。   男人脱掉被泼了红酒的外套,连同刚刚的方帕,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里面的衬衣也湿了,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还能看见他腹部的肌肉线条。   旁边的人替他把推拉门打开,乖乖站在旁边等着。他出去时,漫不经心地往这边扫了一眼。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安静的卡座终于发出了声音:“太解气了。”   “这个乡巴佬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还真以为在高档场所随便撞个人都能撞出姻缘来。”   “不过你们不觉得那个男人看上去有点熟悉吗?”   “有吗?太暗了,我没看清,不过好像挺帅的,那长腿,啧啧啧。”   宋枳沉默着,全程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   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冷汗直冒。   江言舟不是两个月后回国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主角都走了,这个生日会也就没有继续开下去的必要,很快就散了场。   司机开车将宋枳送回半山别墅,这是江言舟专门给宋枳买的住所,他不在这儿住,只是偶尔想她了,才会过来。宋枳最近因为拍戏,长期住在酒店,也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   一楼没人,管家正戴着个口罩满屋子消毒,酒精味刺鼻。宋枳捂着鼻子,抬手挥散面前的空气:“何叔,您这是在干吗?”   管家放下手里的消毒喷雾:“先生说这屋子太久没住人了,得杀杀菌。”   宋枳点头:“这样啊。”   管家笑了笑:“先生还在楼上等您,这儿味道冲,待会儿味散了您再下来。”   宋枳应声后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忐忑地上了二楼。   走廊的壁灯只开了一盏,有些昏暗,书房的门是关着的,但是门沿下有光渗出来。她迟疑地抬手敲门,半晌,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进。”   江言舟的声音素来清冽透润,极少有这么沙哑的时候,像带着无尽的疲倦。也对,他平时日理万机的,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怕,不累才怪。   她开门进去,电脑显示器后,男人穿了件白衬衣,应该是回到家后就洗澡换了衣服。   熨烫妥贴的袖口处别着一枚蓝宝石袖扣,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扣,白皙修长的颈上有一条六厘米的伤疤,不算明显,却让人难以忽略,就像是美玉里细微的瑕疵,带了点神秘感。   看到宋枳了,他把手里的钢笔扔回桌上,眉眼轻敛,那双墨色眼瞳安静地看着她。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江言舟偶尔闲时会给她打视频电话,他总是一言不发,安静地听她讲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些粉丝眼中宋枳是女神,可她知道,在江言舟这儿自己不过是个消遣,用来驱赶疲乏。说得难听点,就是江言舟找的一乐子,在他感到疲乏的时候逗他开心,比起感情,倒更像是一种交易。   江言舟不需要说话,只要坐在那里,周身矜贵凛然的气质便让人不敢靠近,就像是狼群里的狼王,危险得让人畏惧。   宋枳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态度自然一些:“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神色未变,淡声道:“下午刚到。”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江言舟侧转了下椅子,视线仍旧落在她身上,没开口。   宋枳突然有点想笑。   也对,他们两个的关系,江言舟根本没必要向她汇报行踪。   宋枳身上穿的还是参加颁奖典礼的裙子,这裙子是上个月档期空了几天,她飞去美国陪江言舟时顺便定做的。价值八位数的高定礼裙,在走完红毯后就被人扒了出来。   其他艺人穿的都是品牌方赞助的衣服,没有像她这样不论出席什么活动都穿着高定的,简直奢靡至极。   她背景大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人在奖项出来之前就预言,最佳女主角肯定是她。   果不其然,还真是她。   现在热搜第一的话题还是“金河奖黑幕”,评论里都在骂她,说她权势滔天、背景深厚,居然让从来没有出现黑幕的金河奖都为她开了次先例。   “宋姐牛,争取把奥斯卡也拿了,来个大满贯。”   “嘻嘻嘻嘻,真为我家正主感到开心,能和这样的‘国际巨星’争同一个奖项,太开心啦,希望‘国际巨星’下一个奖也继续努力哦,让主办方多捞一点。”   经纪人怕她看了影响心态,三令五申让她最近几天都不要登微博。不过宋枳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既然没有做过他们口中收买主办方的事,就不怕他们的诋毁。   她想得有些入了神,江言舟并不打算去过问,也没那个兴趣。他的视线从宋枳的裙子领口一路游走到脚踝,看到她往日白皙细嫩的脚被高跟鞋勒出了几道红印。   眼睫轻抬,目光之下的那半截小腿又细又白,男人眸色沉了沉,轻声道:“过来。”   宋枳听话地过去。   他身子往后靠了下,与书桌的距离拉开,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上来。”   宋枳听话地坐上去,后背小心翼翼地抵在他的胸口。   他应该刚抽过烟,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即便是洗过澡,那股酒味也没被冲淡,难怪一向忍耐力极好的江言舟也会罕见地失态,发那么大的火。   宋枳试探地问了一句:“今天我在酒吧看到了一个被人泼了酒的倒霉蛋,和你长得很像。”   江言舟语调轻慢:“或许那个倒霉蛋就是我呢?”   宋枳做作地问:“没泼疼吧?我的小宝贝太可怜了。”   他垂眸看她,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看得挺开心的?”   “我不知道那个是你嘛,灯光那么暗。”她扁着嘴,有点委屈,“我还以为你会被刚刚那个‘小白莲’迷惑住呢。”   他看了她一眼:“同样的剧情,我看你演了三年。”   宋枳眉头一皱,她怎么觉得江言舟这是在拐着弯骂自己呢?   江言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他打开抽屉,扔了个信封过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外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不过看厚度,东西应该还不少。   宋枳疑惑地摇头:“不知道。”   他淡声说:“打开看看。”   他的声音像羽毛,在她耳边擦过,有点痒。哪怕是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宋枳偶尔还是会被他的声音撩拨得心跳加速。   不管是冷讽时的轻慢,还是生气时的低沉,抑或是现在,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无形中带着压迫。   宋枳也算是见过不少帅哥美女,可在她眼里,那些人和江言舟比起来不过是凡尘中的佼佼者。而他,则是生活在云端的神祇,不染一丝污秽。   他的话像是蛊,宋枳听话地把信封拿起、拆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是她和许稚阳的合影。照片里有很多地点,有在剧组的,也有在饭店的。   许稚阳是宋枳新剧的男主,也是她现在的绯闻对象。因为年龄相仿,再加上一起拍戏,所以两个人也算是朋友。   照片里,许稚阳靠近她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拿着筷子笑得很开心。俊男靓女,似乎一举一动都能引发旁观者的遐想。   宋枳记得当时他们说的是什么剧组杀青宴上副导喝醉了撒酒疯,一直在唱歌,跑调跑到西伯利亚了。他们两个是在笑这个。   江言舟的长臂揽过她的细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发密不可分:“我出国才半年,你的品味下降得这么厉害?”   宋枳握住他的手,撒娇解释道:“我们那天是在聚餐,不是我们单独吃饭。”   顶着这样一张脸撒娇,似乎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她惯会用这样的手段,尤其是在江言舟面前。   江言舟安静地看着她,脸上的情绪倒没什么变化,他是个内敛的人,喜怒从来不形于色。这也是宋枳害怕他的地方,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是生气,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模样。   饭的确是在酒店里吃的,不过是剧组的杀青宴,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剧组其他人。宋枳知道,这半年来她的所有行踪都有人上报到江言舟那儿去。她吃了什么,她见了谁,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江言舟来说,她只是一只他圈养的猫,用最昂贵的食材喂养,无聊了就逗一逗。但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猫去亲近其他人的,任何人都不行。   他“嗯”了一声,像是信了,又好像没信,只是任她柔软的指腹在自己的掌心乱画。此刻的她倒也的确像一只猫,一只努力讨好主人的猫。   见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宋枳松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肩膀却被人猛地按住,耳边响起了喘息声……   宋枳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都是酸的,又痛又软。男人似乎把这半年的空缺一下子全补上了,没有半点平日里的温柔儒雅,跟条疯狗一样。   “疯狗”洗完澡出来,腰间围了条浴巾,上身是裸着的。   听到动静,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偷偷瞥了眼他的腹肌。这人自律得可怕,工作那么忙还会抽出时间来健身。宋枳就做不到,她减肥都是靠节食,她已经半年没有碰过荤腥了,早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湿发上盖了条干毛巾,江言舟坐过来说:“下个月回学校吧。”   她愣了一下:“回学校?”   头发柔顺地搭落在额前,盖过眉骨,使江言舟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些柔和。他在她身旁坐下:“你也应该玩够了。”   原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娱乐圈打拼是在玩。   宋枳虽然一直被他圈养着,但她不是一个没有自主思想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想攒钱,攒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我没有玩,我是认真的。”她说这话时,也是一脸认真。   江言舟很少在她脸上见到这种坚持,小姑娘虽然有心机,却还是太蠢,在他面前,她的那点心机就像小学生一样。   有爪牙,却还是太稚嫩,伤不了人。   半晌,他点点头:“是吗?”有些敷衍。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努力坚持没有白费,宋枳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沾染着骄傲:“我今天拿奖了,演技大奖,我经纪人都说我有天赋,拍的第一部戏就得奖了。”   “天赋。”江言舟低笑一声,发出放轻了的气音,“五千万。”   宋枳疑惑:“什么五千万?”   他微勾了唇角,像个冷血的刽子手,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仅有的幻想:“那个奖,五千万。”   唐笑言在电话里安慰她:“没事,至少别人还没钱买呢,你能买到那也是你的本事。”   宋枳更失落了:“可奖也不是我买的,是江言舟。”   唐笑言说得理直气壮:“他买的有什么用?他连当最佳女演员的资格都没有,你最起码比他有优势,你不光是女的,你还是个演员。”   宋枳总觉得这个话题越讲越歪,江言舟根本不想当什么演员吧。   “而且你现在可以说是双赢啊,不光拿了奖,还有了热度,黑红也是红啊。到时候热度上去了,再洗白一波,你照样是出水芙蓉,不染尘埃。”   唐笑言开了家公关公司,这种事情,在她那里早就见怪不怪了。   宋枳被她这么一通安慰,的确也好受了许多:“那你觉得我演技好吗?”   唐笑言闭眼一通彩虹屁:“特别好,我跟你讲,江言舟这个钱就是白花了,就算他不出这个钱,你照样是最佳女演员。”   宋枳进浴室有两个小时了,何婶怕她出什么意外,站在外面干等着,也不敢擅自进去。   江言舟在书房开完远程会议,刚回到卧室,就看到何婶站在浴室外。   “怎么了?”   何婶欲言又止,脸色有些为难:“小枳进去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这么久都没动静,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两个小时。   江言舟极轻地皱了下眉。   从小到大,宋枳只要难过了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倒是一点也没变。   他抬手敲门,声音染了点厉色:“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从里面出来。”   前后不到一分钟,宋枳就出来了。她的眼睛还有点红,应该是刚哭过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江言舟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扫了眼她脸上硬挤出的那几滴泪,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干吗了。   何婶一脸担忧地上前:“哎哟,我的小可怜怎么哭了?”   宋枳紧咬下唇,一副“我委屈但我还能忍”的模样,俨然一朵倔强的小白花。   “我没事,和言舟没关系的,是我自己的原因,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江言舟:“……”   听她这话,倒是和自己有关系了?   何婶安抚好她以后,又冷着一张脸劝江言舟:“小枳她哪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慢慢教她,何必这么苛责呢?”   何婶虽然是江家的用人,但资历深,在江家二十多年了,也算是看着江言舟长大的。   对于何婶,江言舟是尊敬的。   他耐心地听完她的责备,然后点头,声音温和:“您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哄她的。”   何婶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了一点:“那我就先下去了。”   她看着宋枳,神色宠溺:“肚子饿的话就和何婶说,我给你做夜宵。”   宋枳擦干眼泪,笑着点头:“谢谢何婶。”   何婶走后,四周顿时静了下来,江言舟不说话,宋枳也不敢开口。她只能站在那里等着,偶尔抬眸看一眼,又正好对上江言舟看过来的视线。   豪门多纠葛,江言舟是在钩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的,再加上在商界混久了,身上总有股杀伐果断的狠劲。   哪怕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宋枳还是有点怕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随手拖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宋枳跟了江言舟这么久,对他的喜好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眨了三下眼睛,眼泪就听话地流了出来。   宋枳抽抽噎噎地抹眼泪,可怜之余又带着三分委屈和七分倔强:“我只是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来让你知道,我和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不一样。”   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玛丽苏言情白莲花。   她演的电视剧,江言舟闲暇时看过一点,不过连十分钟都没能坚持下去。但凡宋枳把在他面前的演技分一点在拍戏上,也不至于演成那个样子。   那个奖宋枳连提名都下。”   宋枳这才反应过来电梯到了。   她压下帽檐,正准备跟在小许身后一起出去,视线略微往上扬了那么一下,正好对上男人冷到可以渗出冰的眼神。   他应该是要出席某个正式场合,身上的正装一丝不苟,哪怕一言不发,周身仍旧带着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一举一动都带着压迫感。   他永远都是一副正经严肃的神情,更别说是在他的下属面前。   身处利益顶点,有野心,也有獠牙,这样的人似乎格外让人畏惧。可宋枳偏偏最爱撕破他这张正经的面具。   想不到能在这里偶遇,不等宋枳和他打招呼,后者淡漠地看了眼她T恤上的签名,然后一言不发地绕开她进了电梯。   江言舟其实也不是一直都是这种模样,宋枳初见他时,他还勉强能算得上是个正常的少年,虽然不太爱说话,总有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但由于家世显赫、成绩优越和帅得惨绝人寰这三个优点,即使再生人勿近,仍旧不能阻止那些被美色冲昏了头的女生争先恐后地往他身边扎堆。至少那个时候,他会礼貌地回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示好直接把人扔出酒吧。   高年级的篮球赛,宋落作为队长,强行把自己的妹妹拉过来当啦啦队。   盛夏,宋枳穿着啦啦队队服——衣服是去找舞蹈生的学姐们借来的,尺码不是很准。身材太好了也有弊端,长度合适的太宽了,松紧合适的又太短了。   最后只能二舍一,选了短的那个。   因为纠结尺码,宋枳在更衣室多留了一会儿,等她过去的时候,篮球赛已经开始了。   她撑了把遮阳伞,绕近路走了过去。   高中部的教学楼高档得就像商业中心,电梯和健身房都有,最近还新建了两个游泳池。听说是因为学校来了个财大气粗的转学生,家里人前几年往学校捐了款。   篮球场上气氛高涨,宋枳撑伞过去,然后顿住。阴暗的巷子里面靠了个人正在低眸看手机。   对上宋枳的视线,他也毫不避讳,迎着她的目光和她对视。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修长白皙,没有半点血色,像是黑夜里的吸血鬼,禁欲又危险。他的刘海儿很长,有些遮眼睛,却还是能看见那双细长微挑的桃花眼,眼底是暗的光。   他整个人有点颓丧,就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带着最极致的美等待凋零。他身上的校服穿得规矩,连拉链都拉到了顶。   他看了宋枳很久,从宋枳绕近路过来,他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她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娇滴滴地问他:“我是不是很好看啊?”   他没说话,仍旧盯着她。   宋枳干脆大方地站在那里,收了伞:“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想看就多看一会儿。”   他沉默少言,她娇贵自恋。   不过就是两个奇奇怪怪的人,在某个阳光正好、伴着微风的夏日,于青涩的校园相见。   想起这些往事宋枳就尴尬得脚趾蜷缩,她当初怎么就这么厚脸皮?   因为她站的位置正好在电梯口,跟在江言舟身后的精英团被她挡住了路,特助礼貌地开口:“不好意思,可以麻烦您让一下吗?”   宋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歉后让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小许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个男的也太帅了吧,而且看他那个架势,应该还是个身价不菲的大佬。”   宋枳很想告诉他一句:其实他私底下更帅。但这话说了就不太符合她的人设了。   “行了。”宋枳说,“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   旁边的何瀚阳疑惑地抬眸,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宋枳差点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十分做作地捂住嘴:“哎呀,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话?”   何瀚阳笑了下:“没什么,那都是哲学。”   小许:“……”   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个茶一个瞎。   宋枳和何瀚阳分道扬镳后,刚准备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她,小许接了个电话过来,欲言又止:“宋枳姐,今天您可能要熬夜了没资格,不过是主办方有求于江言舟,想借宋枳卖他一个顺水人情。一向不屑于这种手段的江言舟罕见地承了这个情。价值五千万的合同,就这么点头签出去了。   宋枳似乎是真的很难过,都哭到干哕了。只是抹眼泪的同时还不忘偷偷看他一眼,通过判断他的表情变化来调节自己眼泪的量。   他无动于衷她就哭得狠些,他神色开始动容就哭得楚楚可怜一些。   男人嘛,就是要对症下药。   江言舟安静地等她哭了十几分钟,然后问她:“哭够了?”   她立马噤声:“哭够了。”   他点头:“哭够了就过来。”   宋枳听话地过去。   他刚开完会,身上穿着正装,系着蓝黑条纹的领带,纽扣也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   江言舟可能不知道,宋枳最喜欢的就是他穿西装的样子,莫名地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他穿正装的样子,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挺拔板正,清瘦却不羸弱。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留着寸头,皮肤白皙,笑起来时眼尾会微微下垂。   现在的他偶尔也会笑,或冷讽,或威胁,没有半分真心。可是不管再怎么变,宋枳还是最喜欢江言舟穿西装的样子。   待宋枳走到他面前后,他取下口袋上的方帕,递给她擦眼泪:“觉得委屈了?”   她哽咽得直抽抽,却还是坚强地摇头:“不委屈。”   江言舟并不是一个喜欢哄人的人,他嫌麻烦。   他点头:“不委屈就好。”   她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言舟微抬下颌:“帮我把领带解了。”   宋枳“哦”了一声,过来帮他解领带。   温莎结系得不紧,宋枳很轻松就解开了,这么多年,她给江言舟打过无数次领带,熟练得很。   她把领带递还给他,有些得意:“我最近在网上学了一种新的领带系法。”   他点头,兴趣不大:“是吗?”   她越说越兴奋,似乎这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我学了好久的,明天给你系。”   江言舟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却落在自己手里的那条领带上。   他的眼眸沉了几分,染上欲色。   宋枳等不到明天了,正想说今天就给他系,结果还来不及开口,便被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宋枳是被闹钟吵醒的,她懊恼地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凭直觉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最后气得掀开被子,起床去拿手机。   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工了。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的遮光效果好得离谱,宋枳借着手机的屏幕光找到遥控器,把窗帘打开。阳光透进来,有些刺眼。   身侧已经空了,身子酸痛得厉害,她好不容易把衣服换上,洗漱后就出了房门。   楼下何婶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看到她起了,连忙喊她下楼吃饭:“小枳快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南瓜粥还有南瓜饼。”   宋枳揉着肩膀下楼,落座后四下看了看:“江言舟呢?”   何婶在旁边给她盛粥:“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刚回国,公司里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宋枳点了点头,开始喝牛奶,喝了两口就把杯子放下了。   “何婶,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何婶把碗端过来放在她面前:“你昨天累了,言舟让我看着你吃完才许你走。”   宋枳:“……”   她平时为了维持身材每顿只吃一点,今天也算是罕见地吃了个全饱。   看着她嘴上沾着的那一层浅浅的奶渍,何婶拿了抽纸递给她:“今天的午饭、晚饭也要按时吃,知道吗?”   宋枳撒娇道:“吃了何婶做的饭菜以后怎么还吃得下外面的东西?”   何婶无奈地摇头,嘴角却挂着笑:“怕了你了。”   她起身去厨房,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饭盒,递给宋枳:“专门给你做的,午餐得吃得营养点,千万不要为了减肥就不吃,回来了我是要检查的。”   宋枳乖巧地点头:“好的,我保证吃得干干净净的。”   何婶笑道:“好了,去工作吧。”   “嗯,那我走啦。”   今天的行程除了一组杂志的拍摄,就是黑猫TV的直播活动。   虽然演技方面饱受诟病,但宋枳的粉丝数量还是很可观的,上半年刚官宣成为黑猫TV的代言人。   宋枳今天的状态很好,拍摄完成得快,工作结束后,她回酒店睡了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司机过来接她,她才起来。   刚醒,肚子有点饿,宋枳从冰箱里拿了包袋装低脂牛奶出来。手机里躺着几条未读的消息,都是唐笑言发过来的。她嘴巴咬着袋子的一角,边往外走边低头滑开手机解锁。   唐笑言:“你可千万要记得帮我要个签名。”   听说这次一起直播的主播里,有个职业电竞选手叫何瀚阳,唐笑言是他的忠实粉丝。   宋枳回了个“OK”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开门出去。   助理小许应该也是刚到,看到她了,喊了一声:“宋枳姐。”   她小口喝着牛奶,问他:“车到了吗?”   “到了,就在楼下呢。”   低脂牛奶没什么味,喝到嘴里甚至有点泛苦,虽然可以短暂充饥,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这次活动已经预热很久了,作为宋枳的经纪人,夏婉约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到达酒店后,她还不忘叮嘱宋枳:“何瀚阳的粉丝数量大,男粉女粉都有,你自己把握一下直播内容,蹭点粉。”   宋枳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   酒店房间在36楼,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忙着调试直播用的机器。夏婉约要先去和负责人对接工作,她让宋枳先进去,熟悉一下直播环境。   宋枳接过她递过来的流程表,走到套房的卧室,边看边把门推开。卧室里人挺多,除了工作人员,还有几个穿着黑色队服的男生在调试设备:“这鼠标手感也太差了吧,早知道我就把自己的带来了。”   “网速也差到爆,这酒店再高档再豪华也没电竞酒店来得爽。”   “行了。”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埋怨,“一群铁憨憨,打游戏有看女神重要?”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天,来了来了!”   嘈杂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宋枳看过来。   因为只需要露脸,所以宋枳今天穿得挺简单的,细腿牛仔裤配米白色的短T恤,不规则的下摆隐约能看见半截楚腰。长发随意地在脑后绾成高马尾,天鹅颈修长白皙。   她是老天爷赏饭吃的一类人,身上那股子楚楚可怜的气质格外讨人喜欢。   面对这几双眼睛,宋枳放下流程表,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旁边的工作人员:“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的事,您来得可太是时候了。”刚刚那几个还在埋怨的男生这会儿纷纷站起来,帮她拖椅子、倒水、调游戏设备,殷勤得不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