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窗户的人

作者简介

吴洋忠，1980年生，四川眉山仁寿人，**华文青春写作大赛获奖作家。2000年开始写作，以小说和诗歌探索为己命，作品见于《青年文学》《诗歌月刊》《浙江作家》《新京报》等刊物，作品入选《天空之城》《西华诗选》等。

内容简介

河对岸的人又开始歌唱了。传说他们从山那边来，越过山脊，羊群或流水般流下来，停在半山腰的石嘴上，重重叠叠摆好架势，唱了起来。他们的歌声是无与伦比的，他们几乎是天底下歌声*美的人。他们一唱就是数万年，为了我的小姨他们夜夜歌唱。也许，他们是一股势力，也有可能是两股三股四股乃至*多。 不过我们并不担心这个，他们人多势力大并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他们凄美忧伤的歌声。他们人越多忧伤越深，歌声就越能打动人。我们这里已经有不知多少少女被他们深深感动，逃离故乡，以飞翔或绕山道的方式，向对岸飞奔而去。 但是，老天爷是多么的可怕，无数年来，还没有一个少女能真正扑进自己心爱男人的怀里。她们不是飞到两山之间的天堑上发出*望的惨叫，叫声震动山川河流，掉下去扑通一声坠进江面溅起点点水花，就是绕道时一脚踩空滑到路外边顺着山坡滑掉了自己的性命，或者掉下山崖不见了踪影。 我小姨是**不为他们的歌声真正心动的少女。她每*盘坐在自己应坐的位置上，闭目静神，妖美安详，脸上的肌肤散溢出闪烁不定的光泽，散溢出清冽宜人的香气。有时候，她也被他们的歌声搅得心神不宁，不断挪动自己的**。她左挪右挪一阵，待心绪宁和后继续盘坐不动，抬头面对对面的石嘴，面对前来**她的男人们幽幽呼吸。 白天，小姨是**美丽的，要不然，天底下的男人们也不会都赶死般赶到这里，白*做石，黑*歌唱，且不厌倦自己的选择和无限往复循环的昼夜间的变化。他们以无法想象的毅力坚持着自己虚幻的理想，听过了远长于历史的风声雨声。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夜里我小姨也在变化。 他们白天里是踞守江岸的石头，夜里是勾人魂魄的歌神。我小姨的变化恰好与他们相反，白天里光泽般的美丽，夜里却是平常的部落女人。她的悲哀正在于此，我们只看到她*世的美艳，却没看到她的另一面形象。何况，作为坚守江水阻止洪魔抬头的女人，她无法逃避自己的责任。 老天安排的你不能违背，老天爷给你的，无论相貌、性格、变化，还是性命长短、归宿以及归宿方式，你都不能拒*，不能反抗。我们所有人都相信老天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按照命运的路线走下去，自然也能找到你命运的结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我们原始的不经修改的生命过程。 正是她相貌的另一面阻止了小姨去爱，她坐在高山上，听着风，闻着江水，一年又一年，随昼夜交替*换着自己的颜容。 他们的歌声起初是一小股，之后逐渐加大，逐渐增多，慢慢地还有了和声和叠音。随时间流逝、黑夜加深，和声叠音的效果渐入佳境，开始叫人兴奋、振奋，开始令人忍不住想放开喉咙跟他们唱。 黑夜越黑，他们的寂寞越深，孤独越深，以至于引来了*望。*望烟雾一样在他们头顶飘来飞去，若隐若现，随之寒冷也来了。他们开始哆嗦，流鼻涕，毛孔扩张散发出浓烈的麝香味儿，被江风带到河对岸，同时，江风也带来了他们经年久月不洗澡的汗臭。 两种气味交和一起制造出另一效果，他们的歌唱到达了**——他们开始放纵哭号。我们这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帐篷，或坐或卧或斜靠于树干跟着他们哭，只是声音比他们的小了许多，比他们压抑许多，哭得断断续续，甚至似哭非哭，不住抬手用衣袖抹自己眼角的泪水。一旦哭起来，江水**的人都无法停止自己的哭号。 到*后，哭累了，发声就从嘴巴转移到小腹上，尤其是河对岸的人，他们的喉咙沙哑了，喉咙里渗出了血，他们就让小腹发出一种近似耳鸣的带着埙的苍凉的声音，代替自己的歌唱继续撒播他们的痛苦。埙一样的声音飘扬在空中，天就要亮了，夜将归于沉寂，黎明将由野鸟或雄*的啼鸣而起。 ◎卡夫卡说：“我们一生不过是清醒地穿过梦境，每个人只不过是岁月的一个幽灵。 ” 吴洋忠的小说正为我们展现了人生的梦境。 他用奇异的笔法，突破了传统小说的叙事巢臼， 把现代主义和魔幻现实主义熔为一炉， 用多样的体裁、诗性的语言塑造了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 ◎看他的小说，就像突然撞见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传说中才会有的某种斑斓的野兽，后面还跟着个披头散发的人，在崇山峻岭间穿梭跃进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