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川端康成作品精选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我们结婚时，我三十五 ，妻二十八。我初婚，妻 再婚。妻与前夫有两个孩 子。丈夫去世后，她将孩 子留在婆家，独自回到娘 家。出来工作后，同我相 识，进而结了婚。我们之 间没有孩子。责任似乎在 我。于是我向妻提了几次 ：是不是把留在原来婆家 的两个孩子领来一个(大的 是男孩，小的是女孩，我 要的是女孩）。但妻不以 为然。当然我也并未执着 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两个孩子像是由前夫的 弟弟和弟媳抚养。哥哥死 时弟弟尚独身。情况似乎 是：公婆有意把嫂子和小 叔子撮合在一起，而妻不 愿意，便离开了婆家。但 我清楚知道妻是再婚，且 结婚时我已是老大不小的 年纪，就没有对妻的过去 刨根问底。尤其结婚之初 ，我更不愿意提及妻未带 来的孩子。 不料，或许也是由于我 们之间没有孩子的关系， 妻的两个孩子不知从何时 开始便出入我们家门。至 于是妻主动的，还是孩子 主动的，是否瞒着孩子的 本家，我则不知其详。反 正我不甚在乎，一切听其 自然。 不用说，妻和两个孩子 一段时间里揣度我的心思 来着，不久便放松了警惕 ，减少了顾虑。问题是， 倘若孩子同妻和我之间的 隔膜一旦消除，同生父家 那边势必有所游离。对此 ，我虽作为内在心理问题 做过深入的考虑，但毕竟 觉得这同时也有个外在道 义的问题，因此只是多少 有意同孩子之间保持适当 的距离。而我的用心似乎 未被妻和孩子所察觉。或 许妻和孩子小心谨慎，不 去触动我的用心也未可知 。 孩子们同我们流入同一 条时间长河，却不曾交相 弄脏河水或掀起风浪，也 从未争先恐后地角逐流速 。但一个孩子的水流突然 撞上岩石，四溅开来，挤 进我们的水流，卷起漩涡 。这便是少女的结婚。 少女碰上婚事，陡然如 梦初醒似的想了解亡父的 婚事、母亲的第二次婚事— —同我的婚姻，务要弄个水 落石出。而且来势甚猛， 犹如长空中的一道闪电， 生命里的一柱华光，我们 无力抗阻。那是以少女的 贞洁作赌注的企望。换个 看法，我根本不相信少女 的所谓贞洁。但若因某种 特殊情况或走火入魔得以 保持贞洁，那必然使凡夫 俗子束手无策，甚至比沦 落风尘还难对付。但又不 能敷衍了事，因为少女的 新婚和婚后的幸福有可能 在这里受挫。 很清楚，少女的愿望是 要一丝不苟地重新通过不 明不白走过的旧路，而这 是困难重重的。我们夫妇 生活中并不存在少女急欲 弄得水落石出的事，至少 我们没让那种事发生过。 那不过是少女的青春幻想 而已。若是少女的一己之 愿，将我们夫妇的过去尽 可能坦诚地、赤裸裸地告 诉她也未尝不可，但少女 显然不会因此满足。况且 坦诚也罢赤裸裸也罢，深 究起来也并非那么可信， 而是以每个人的心情和看 法为限度的。假定妻和我 全都坦诚地、赤裸裸地直 言相告，那么，由于两人 眼里的夫妇生活截然不同 ，少女很可能感到惊愕， 也可能种下疑惑或失望的 种子。我和妻从未要求对 方直言不讳，心理上也没 有那种习惯。 何况少女想知道的并不 限于我和妻之间的情况， 甚至包括亡父与母亲的旧 事，这就更容易给恶魔之 手以可乘之机。死者保持 神秘的绝对沉默。唯其如 此，才似乎带有毋庸置疑 的绝对权威活在少女心中 。我猜测，少女所以想了 解双亲的过去，大概是由 亡父的日记和信函之类引 发的。假如有这样的日记 和信函存留下来，对少女 来说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事 实的一端。任何人都不能 篡改，也不能勾销。想到 这里，我也不由得对死者 是否留下这样的日记产生 了兴趣，甚至还感到不安 。 如此一来二去，不安发 展成了怀疑：前夫与我相 继娶的妻，果真是同一人 吗？例如——或许说得俗了 一点，在同一女人有两个 以上男人的情况下，在性 方面，这个女人对哪一个 男人来说都不一定是同一 人。而这点又是因为年纪 的关系得以明白的，于是 更伤脑筋。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