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名选集(文学类)/中国文库

废名选集(文学类)/中国文库
作者: 废名
出版社: 人民文学
原售价: 22.00
折扣价: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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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020063215

作者简介

废名(1901-1967),原名冯文炳,曾为语丝社成员,师从周作人的风格,在文学史上被视为京派代表作家。1929年出版的《竹林的故事》是他的第一本小说集,属乡土文学。废名的代表作有长篇《桥》及《莫须有先生传》 、《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等,后两部更在诗化的追求中透露出对现实荒诞的讽刺。废名的小说以“散文化”闻名,他将周作人的文艺观念引至小说领域加以实践,融西方现代小说技法和中国古典诗文笔调于一炉,文辞简约幽深,兼具平淡朴讷和生辣奇僻之美。

内容简介

讲究的信封 同学们狂风扫落叶似的四散了,他一个人也只好循着原路朝学校里走。 他的体质很弱,来时居然能够随着大家没有休息的跑,到现在几乎走不动了 ,天气顿时也变坏,没起风,没看见太阳。骡车汽车人力车走来走去,他也 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觉得被他们搀起来的灰尘同空气融和成灰白色。街旁 人力车夫问他坐不坐车,他低头看看他手里还拿着一枝几乎摔掉了的校旗, 便好像有一种迷信似的把头对着车夫连摇。走进一条很深曲的巷子的时候, 偶然从那里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叫唤,他的疲倦了的知觉,又好像被有丧事的 人家的啼哭所惊醒,随即滴下两颗眼泪在手燥而松散的尘土上。 走进学校,揭示处贴着很大的通告:“请愿的同学都打伤了!”他到他 所认识的受伤同学处慰问了一遍,便回到自己的寝室。倒在床上,嘴好像失 了作用,耳朵却还听得同住的朋友的谈话: “H君比时就吐血!” “F君的右颊伤了指甲深的一个洞!” “那大约是刺刀钻的,皮带没有那么厉害!” “最可恼的是那些警察,把我们赶到西口还要赶!” “他们的车夫也混着一齐打哩!” “他们以为我们是他们老爷的仇敌!” 他勉强闭着眼睛,以为睡一觉起来,总可恢复疲劳;听了朋友们的话, 越想睡却越睡不着,“车夫”,“警察”这两个声音,好像是一线火焰,把 藏在他心的深处的燃料,统行引着了。朋友们的叫骂,本来是对受伤的同学 表同情,而且也可以消出自己的忿气,他却因之把受伤的同学完全忘记了, 回忆一个警察的面孔。这警察是解开腰上的皮带向着他掷的,他一面跑一面 回顾,所以那面孔格外记得清楚。假如他依着刚才走进房门,向他最亲爱的 朋友所说的话“我现在觉得我们唯一的使命是抛开书本子去干!”做去,那 一定是为了那警察的原故。 他终于睡着了。醒来时已经不是白天,房里没有灯,也没有听见一个人 的言动。把灯燃着,桌上放着一封信!大约是号房刚才送进来的。 仲凝: 我得着你寒假不回来的消息,很欢喜。父亲时常向我说:“写信叫他回 来。”我总是拦阻。父亲的皮袍已经穿了二十几年,现在破得不成样子了; 上月寄给你三十元,叫你买一件皮袍穿,——到前几天才告诉我,自己仍穿 那旧的。你昨天来信说你的目力赶不上从前,父亲埋怨你用功太过,一面又 筹八元寄你买一副眼镜。乡间银价非常高,二百枚铜子还换不了一元。我有 时买块豆腐煎煎,端上桌子的时候,父亲且笑且怪:“有了腌菜便不该买豆 腐。”要你买眼镜,二十千铜子还愁不够哩。你假若回来,往返盘费至少要 用三十元,家里无论如何节省,总填不起这个数目。自从我们的女儿死后, 每天晚上,母亲总要妹妹同我睡,我倒觉十分不自在,连做梦也担心。但是 母亲以为我胆小,一个人睡着害怕,我怎好推辞? 1,19,萤。 “怎的这样静寂?”他把信看完了,倾着耳朵细听。一时间,花白头发 的双亲,纯和而又聪明的爱妻,都来到这黑夜凄凉城中一间矮小的宿舍除掉 灯光没有伴侣的儿子,丈夫的脑里。那差不多四个钟头以前发生的惨剧,几 乎同梦一般的隐没了。 最后他从书架上拿一本文学定期出版物,想从上面选一篇小说读读。这 册子颇厚,中间约有一分宽的空隙,表明曾经夹过什么纸笺在里面。书刚拿 到手上,不知不觉也就从那没有密合的地方折开,他突然被一声霹雳惊着似 的,把书摔在桌上,自己坐在椅上! “这……这信封……” 两月以前,他父亲由家来信,说县署里出了一个一月二十元的差事,补 充人须得本邑有声势的人的介绍,嘱他请同乡李先生,众议院议员,写封信 给知事。他此时很费踌躇:去?不但理智告诉他这是耻辱,而且他实在感着 这是痛苦;不去?六十岁的父亲,难道自己不愿安闲?为的都是…… 他记起一个朋友来了,这朋友同他很亲爱,是李先生的亲戚。当天晚上 ,他到朋友的寓所去,说明他的来意。朋友道:“我代你去找。他的行踪无 定,你是不中用的。”接着又说:“你不用性急,我即刻就去,明天清早来 候信。”他听了朋友的话,自然是欢喜,——却又如何难过。出门时,青天 皎月,在他好像许久没有看见似的,一霎间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随即是恐慌 :“大约会不着!” 次晨他起床特别的早,——也许是通晚没有睡着,很匆忙的跑到朋友那 里,从睡梦中把朋友打醒,做出很从容的样子答应朋友“不在家,今晚再去 ”的话道:“费心!不要紧。” 第二次,起床也早,却决定迟一会再去问信;把书案收拾之后,顺手打 开一本英文读本,但看来看去,老是一个page,便是这个page,也只晓得一 行行刻的是英文字母。走到朋友的寝室门外,简直没有勇气进去,朋友听见 脚步声,早知道是他,用很无力的声音叫道:“今天怎么来得迟?——昨晚 又没有会着!我比你还着急!我写了一张条子在他的案上,请他今晚不要外 出。” 第三次到朋友那里去,不待朋友开口,他便抢着说道:“又没有会着? 我知道!费心!但我已决定,不再……”经朋友再三劝解,他又悔自己的无 礼了。 这天是他们旅京同乡聚会的日期。朋友道:“今天他一定到会馆,你也 牺牲一天光阴去去,我介绍你同他会面。”请柬上约定下午二点钟,他一点 钟就去了。他向来不会讲话;赴会的同乡很不少,——李先生没有到——而 且多半都相识,他却小孩子会见面生的人似的,人家问他,他不知怎样才好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想:“再过几分钟该来?”那位朋友知道 他的心事,时常走近他身旁,低声道:“他向来是这种脾气,迟到!来是一 定的。” 五点钟过了,同乡们都很高兴的笑着等候晚间的盛馔,——照例聚会后 大宴一次,独有他像是外乡客,人人对他讲礼,却没有人同他一块儿站过五 分钟。忽然他喊那位朋友到后面没有人的房间里:“我回去,这里开饭还得 好久,那件事还是中止。”朋友正在劝他,已经听得前面有人喊:“李先生 来了!”他顿时真不知怎么办,好像被人发觉了的偷物贼,而且是第一次发 觉的偷物贼,将要去受审判一样。会面了,除了请一声“李先生”之外,他 说不出一句话,幸得那位朋友述明他的意思,——偏偏一个个同乡都走进来 ,打断朋友同李先生的交谈。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