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华东师大
原售价: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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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绿色的梦(听史铁生讲生命故事)
ISBN: 9787567521506
史铁生(1951-2011),北京人。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中,1969年到延安地区插队落户。1972年因病回京,在街道工厂工作,后因急性肾损伤回家疗养。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务虚笔记》《我的丁一之旅》,中短篇小说《午餐半小时》《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命若琴弦》,散文随笔集《我与地坛》《记忆与印象》《病隙碎笔》《灵魂的事》《扶轮问路》等。《我的丁一之旅》,2006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初版。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北方的黄牛一般分为蒙古牛和华北牛。华北牛中 要数秦川牛和南阳牛*好,个儿大,肩峰很高,劲儿 足。华北牛和蒙古牛杂交的牛*漂亮,犄角向前弯去 ,顶架也厉害,而且皮实、好养。对北方的黄牛,我 多少懂一点。这么说吧:现在要是有谁想买牛,我担 保能给他挑头好的。看体形,看牙口,看精神儿,这 谁都知道;光凭这些也许能挑到一头不坏的,可未必 能挑到一头真正的好牛。关键是得看脾气。拿根鞭子 ,一甩,“嗖”的一声,好牛就会瞪圆了眼睛,左蹦 右跳。这样的牛干起活来下死劲,走得欢。疲牛呢? 听见鞭子响准是把腰往下一塌,闭一下眼睛,忍了。 这样的牛,别要。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 山村儿——清平湾。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也还算是黄土高原,却只有黄 土,见不到真正的平坦的塬地了。由于洪水年年吞噬 ,塬地总在塌方,顺着沟、渠、小河,流进了黄河。 从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黄的山峁或一道道黄的山 梁,绵延不断。树很少,少到哪座山上有几棵什么树 ,老乡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打新窖或是做棺木的 时候,才放倒一两棵。碗口粗的柏树就稀罕得不得了 。要是谁能做上一口薄柏木板的棺材,大伙儿就都佩 服,方圆几十里内都会传开。 在山上拦牛的时候,我常想,要是那一座座黄土 山都是谷堆、麦垛,山坡上的胡蒿和沟壑里的狼牙刺 都是柏树林,就好了。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总是“吸 溜吸溜”地抽着旱烟,笑笑,说:“那可就一股劲儿 吃白馍馍了。老汉儿家、老婆儿家都睡一口好材。”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白”发 “破”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也许还因为 他穷吧,英语中的“poor”就是“穷”的意思。或者 还因为别的:那几颗零零碎碎的牙,那几根稀稀拉拉 的胡子,尤其是他的嗓子——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 。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后一缕阳光照在崖畔上 ,红的。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 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苦人过得好光景… …”声音拉得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巍巍的,悠扬。 碰巧了,崖顶上探出两个小脑瓜,竖着耳朵听一阵, 跑了;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野羊。不过,要想靠打 猎为生可不行,野兽很少。我们那地方突出的特点是 穷,穷山穷水,“好光景”永远是“*苦人”的一种 盼望。天快黑的时候,进山寻野菜的孩子们也都回村 了,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扯着*小的,每人的臂弯里 都挎着个小篮儿,装的苦菜、苋菜,或者小蒜、蘑菇 ……孩子们跟在牛群后面,叽叽嘎嘎地吵,争抢着把 牛粪撮回窑里①去。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 ;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忙;冬天打坝、 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往山上送粪全靠人 挑。一担粪六七十斤,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挣两个 工分,合六分钱。在北京,才够买两根冰棍儿的。那 地方当然没有冰棍儿,在山上干活渴急了,什么水都 喝。天不亮,耕地的人们就扛着木犁、赶着牛上山了 。太阳出来,已经耕完了几垧地。火红的太阳把牛和 人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山坡上,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 ,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点籽的后头是打土坷垃的 ,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 吆牛声。吆牛声有时疲惫、凄婉;有时又欢快、诙谐 ,引动一片笑声。那情景几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 哪个世纪,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人类 好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那时只 以为是坐骨神经疼,或是腰肌劳损,没想到会发展到 现在这么严重。陕北的清明前后爱刮风,天都是黄的 。太阳白蒙蒙的。窑洞的窗纸被风沙打得“刷啦啦” 响。我一个人躺在土炕上…… 那天,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 P3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