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中国年度作品(小小说)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金络渡 聂鑫森 这条奔淌在湘省东部大山中的河，叫野马河。 嵌在野马河中段南北相对的两个小渡口，都叫金络 渡。金络渡的摆渡人，叫钟水生。 钟水生五十好几了，大脸盘黑里透红，身板宽 厚、挺直，威武哩。只是短发间泛出星星白霜，透 现出他些许“老”的消息。 *子如流水，他怎么也想不到，高中毕业后入 伍去当了四年海*，转业到地方本可以在城里安排 工作，却自愿回老家来摆渡，一口气当了三十年的 “河*”！ 这个县原本偏僻，还穷，而这块地方又是县城 中的*冷清处。野马河上不可能花大钱去架一座钢 筋水泥桥，但河**总有人要来来往往，于是金络 渡就成了一个常设机构。摆渡人是由镇**聘请的 合同工，按月发工资。乘客过河不需要付船钱，也 算是一种福利。在三十年前，钟水生每月工资七十 元，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隔几年镇**会给 他加一次工资，眼下也就每月一千元。但每年全镇 评“五好农民家庭”，钟水生的家总是满票上红榜 。他的爹娘，他的老婆和孩子，都把农活、家务活 包揽了，让他一门心思当好早出晚归的摆渡人。每 早吃过饭出门，爹总是嘱咐他：“家里的事，你不 要*心。你就当好摆渡人，代我们全家人去感恩。 ”他每一次听了，都会落泪，都会连连点头。然后 ，带上老婆给他准备的干粮和茶水（中饭在船上吃 ），匆匆上路赶往渡口。 又是莺飞*长的春天。 野马河上的雾气，渐薄渐淡，太阳忽地从云缝 中挤了出来，露出一张热情的笑脸。隔河相对的南 北两个渡口，这时候都静了下来。赶集的，上学的 ，走亲戚的，你来我往，去了自己应去的地方。 钟水生把渡船泊在南岸的河滩边，看了看手机 上的时间标示，正是上午十点钟。他从舱板下拿出 一个拖把，在河水中使劲鼓捣几下，再提起来拧干 水，开始擦洗船头上、船舷上、船舱里的泥巴脚印 。野马河不宽，但水流得很急，河滩一年四季潮乎 乎的。不管是穿鞋的还是扣‘赤脚的，都得走过这 段上十米的河滩路，才能上船。从早上六点钟到现 在，渡船穿梭般一来一去，渡人多少，便留下多少 双沾泥巴和不沾泥巴的脚印。但他知道，上年纪的 老人和学生伢妹子的脚印都不会沾上泥巴，因为是 他一个一个背上船的。 钟水生除了寒冬腊月穿长筒套鞋外，其余的季 节都是一双赤脚，裤管高高卷起。当所有的人上船 后，他洗干净脚上的泥巴，在船尾*起双桨，高喊 一声：“坐稳了哟——开船了！”渡船便离开渡口 ，稳稳地驶向对岸。 这一幕旷*持久，又平常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