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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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悉达多(精)
ISBN: 9787532761609
赫尔曼·黑塞(Hesse Hermann,1877-1962),原籍德国,1923年入瑞士籍,以后长期在瑞士隐居乡间。他被称为德国浪漫派最后一位骑士,其代表作《荒原狼》(1927)曾轰动欧美,被托马斯·曼誉为德国的《尤利西斯》。1946年,“由于他的富于灵感的作品具有遒劲的气势和洞察力,也为崇高的人道主义理想和高尚风格提供了一个范例”,获诺贝尔文学奖。
从前曾经有几个沙门途经悉达多所住的城市,他 们是去朝拜圣地的 苦行僧,一共三个人,他们干枯憔悴,既不老也不年 轻,风尘仆仆,肩 头流着血,身上几近赤裸,皮肤都被太阳晒得焦黑, 他们生活在孤独之 中,对世界既陌生又敌视,他们是人类王国中的陌生 人和瘦骨嶙峋的豺 狼。从他们身后吹来一阵炽热的气味,它们是由沉默 的痛苦、受毁的工 作、冷酷的自我虐待所形成的气味。 黄昏时,在作过自我审察之后,悉达多对戈文达 说:“我的朋友,明天一清早,悉达多便要走上苦行 僧的道路。他要成为一个沙门。” 戈文达顿时脸色苍白,他听见了悉达多的话,同 时在自己朋友不动 声色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决心,一种离弦的飞矢似的不 可偏转的决心。戈 文达一眼就看清:事情开始了,如今悉达多将要走他 自己的路,如今悉 达多的命运萌发了新芽,而自己却把命运和他联系在 一起。于是戈文达 的脸色黄得像一只干枯的香蕉皮。 “噢,悉达多,”他叫道,“你父亲会允许吗? ” 悉达多如梦初醒似地朝朋友望望。他也一眼便看 透了戈文达的灵魂,看出了他的恐惧和懦弱。 “噢,戈文达,”他轻轻说道,“我们不要白费 唇舌了。明儿天一 亮我就要开始自己的苦行僧生活。请不必再说什么了 。” 悉达多走进屋子,他父亲正坐在一张麻织的席子 上。他走到父亲身 后,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父亲感到有一个人站在背后 。这个婆罗门人问 道:“是你吗,悉达多?请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 悉达多说道:“我要得到你的允许,我的父亲。 我是来告诉你,我 想明天早晨离开家,去过苦行僧生活。我要去当一个 沙门,这就是我的 请求。但愿我的父亲不反对我这么做。” 这个婆罗门人一声不吭,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 小小的玻璃窗上出 现了不断变化着的星星,房间里的沉默才告终结。儿 子交叉着胳臂一动 不动地默默站在那里,而父亲也一动不动地默默坐在 席子上,只有星星 在天空中移动着位置。这时父亲说道:“婆罗门人是 不善于讲那些愤怒 激烈的话的。但是我的心很不满意。我不愿意从你嘴 里第二次再听见这 个请求。” 婆罗门人慢慢站起身来,悉达多仍然交叉着胳臂 不声不响地站着。 “你还在等什么?”父亲问。 悉达多回答:“你知道我在等什么。” 父亲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愤愤地摸到自己的床 前躺下了。 一个钟点过去了,这个婆罗门人的眼睛仍睁得老 大,毫无睡意,他 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后来又走出了房 子。他透过小房间 的小窗户往里看,看见悉达多仍然交叉双臂站在那里 ,一副不可动摇的 模样;浅色的上衣闪烁着苍白的光。父亲心里很不平 静,又回到自己的 卧室。 又一个钟点过去了,婆罗门人仍是一点睡意都没 有,他又从床上爬 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又走出了房子,仰望 了一下升起的月 亮。他重又透过小房间的窗户朝里看,见悉达多还是 双臂交叉地站在那 里,月亮照亮了他赤裸的脚胫骨。父亲心里忧虑重重 ,又摸索着回到自 己的卧室。 一个钟点后他又这么重复了一遍,再过了一个钟 点又重复一遍。他 透过小小的窗户,看见悉达多仍然站着,在月光下, 在星光下,在黝暗 的夜色里。一个钟点又一个钟点过去了,他沉默无言 ,望着房间里面, 望着那不可动摇地站着的人,心里充满了愤怒,充满 了不安,充满了惧 怕和痛苦。 在天亮前的最后一小时里,他重又走进房间,看 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觉得儿子长高了,变得陌 生了。 “悉达多,”他说,“你还在等什么?” “你知道我在等什么。” “你想一直站着等到天亮,等到中午,等到晚上 ?” “我要一直站着,一直等着。” “你会累坏的,悉达多。” “我是会累坏的。” “你得去睡觉,悉达多。” “我不去睡觉。” “你会死的,悉达多。” “我是会死的。” “你宁愿去死,也不愿听从父亲的话?” “悉达多永远是听从父亲的话的。” “那么你还不想放弃自己的打算吗?” “悉达多将要按照他父亲告诉他的话去做。” 熹微的晨光照进了房间。婆罗门人看到,悉达多 的膝盖在微微颤 抖。而悉达多的脸色仍显得那样坚毅,一双眼睛注视 着远方。这时父亲 意识到悉达多已经不在自己身边,已经不在家乡的土 地上,他已经离开 父亲和家乡了。 父亲抚摸着悉达多的肩膀。 他说:“你要到树林里去,你想成为一个沙门。 如果你在树林里找 到了极乐,那么你就回来把极乐传授给我。如果你只 是找到了失望,那 么你就回转家来,让我们再一起向神道献祭。你现在 走吧,去和母亲吻 别,告诉她,你将到何处去。现在正是我去河边的时 候,我要去作今天 的第一次沐浴。” 他抽回搁在儿子肩上的手,向外面走去。悉达多 身子摇晃了一下, 似乎他也要往外走。但是他强忍着不去追随父亲,而 是按照父亲的吩咐 去向母亲告别。 当他在初照的阳光下,迈动麻木僵硬的双腿慢慢 离开这座仍然静寂 的城市时,在城外一所茅屋边,有一个蹲着的人影朝 他直起身来,他认 出这个朝圣者——正是戈文达。 “你来啦,”悉达多说,同时微微一笑。 “我来了,”戈文达回答。P281-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