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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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鲁迅传(1881.9-1936.10)
ISBN: 9787547041857
许寿裳(1883-1948),浙江绍兴人,中国近代著名学者、传记作家。1902年以官费派往日本留学,入东京弘文学院,与鲁迅相识,成为终身挚友。他曾先后介绍鲁迅到浙江两级师范学校、 工作。鲁迅去世后,许寿裳承担起了整理亡友鲁迅文字的重任。鲁迅与许寿裳的关系,不仅是乡情、同窗之谊,而且有着兄弟之情,许广平叹为“求之古人,亦不多遇”。
一 剪辫 一九○二年初秋,我以浙江官费派往日本东京留 学,初入弘文学院预备日语,鲁迅已经在那里。他在 江南班,共有十余人,也正在预备日语,比我早到半 年。我这一班也有十余人,名为浙江班,两班的自修 室和寝室虽均是毗邻,当初却极少往来。我们二人怎 样初次相见,谈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大约隔了半 年之后吧,鲁迅的剪辫,是我对他的印象中要算最初 的而且至今还历历如在目前的。 留学生初到,大抵留着辫子,把它散盘在囟门上 ,以便戴帽。尤其是那些速成班有大辫子的人,盘在 头顶,使得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 口里说着怪声怪气的日本话。小孩们见了,呼作“锵 锵波子”。我不耐烦盘发,和同班韩强士,两个人就 在到东京的头一天,把烦恼丝剪掉了。那时江南班还 没有一个人剪辫的。原因之一,或许是监督——官费 生每省有监督一人,名为率领学生出国,其实毫无事 情,连言语也不通,习俗也不晓,真是官样文章—— 不允许吧。可笑的是江南班监督姚某,因为和一位姓 钱的女子有奸私,被邹容等五个人闯入寓中,先批他 的嘴巴,后用快剪刀截去他的辫子,挂在留学生会馆 里示众,我也兴奋地跑去看过的。姚某便只得狼狈地 偷偷地回国去了。鲁迅剪辫是江南班中的第一个,大 约还在姚某偷偷回国之先,这天,他剪去之后,来到 我的自修室,脸上微微现着喜悦的表情。我说:“阿 ,壁垒一新!”他便用手摩一下自己的头顶,相对一 笑。此情此景,历久如新,所以我说这是最初的,而 且至今还历历如在目前的一个印象。 鲁迅对于辫子,受尽痛苦,真是深恶而痛绝之, 他的著作里可以引证的地方很多,记得《呐喊》便有 一篇《头发的故事》,说头发是我们中国人的宝贝和 冤家。晚年的《且介亭杂文》里有云: 对我最初提醒了满、汉的界限的不是书,是辫子 。这辫子,是砍了我们古人的许多头,这才种定了的 ,到得我有知识的时候,大家早忘却了血史,反以为 全留乃是长毛,全剃好像和尚,必须剃一点,留一点 ,才可以算是一个正经人了。而且还要从辫子上玩出 花样来……(《病后杂谈之余》)鲁迅回国之后,照 例装假辫子,也受尽侮辱,同书里有云: “不亦快哉!”——到了一千九百十一年的双十 ,后来绍兴也挂起白旗来,算是革命了,我觉得革命 给我的好处,最大,最不能忘的是我从此可以昂头露 顶,慢慢的在街上走,再不听到什么嘲骂。几个也是 没有辫子的老朋友从乡下来,一见面就摩着自己的光 头,从心底里笑了出来道:哈哈,终于也有了这一天 了。(同上) 鲁迅的那篇绝笔《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 (《且介亭杂文末编》)有云: ……假使都会上有一个拖着辫子的人,三十左右 的壮年和二十上下的青年,看见了恐怕只以为珍奇, 或者竟觉得有趣,但我却仍然要憎恨,愤怒,因为自 己是曾经因此吃苦的人,以剪辫为一大公案的缘故。 我的爱护中华民国,焦唇敝舌,恐其衰微,大半正为 了使我们得有剪辫的自由,假使当初为了保存古迹, 留辫不剪,我大约是决不会这样爱它的。 看了上面所引,鲁迅在初剪辫子的时候,那种内 心的喜悦,也就可以推测,无怪不知不觉地表现到脸 上来了。(P004-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