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长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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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白银时代(逝世20周年纪念版)(精)
ISBN: 9787535464200
王小波(1952—1997),1952年生于北京。1968年到云南插队。后在山东转插,做过民办教师。1973年在北京当工人。 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本科,1986年获得美国匹兹堡大学硕士学位。1988年回国,曾在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任教。1992年辞职,成为自由撰稿人。 1997年4月11*病逝于北京。 在当代中国作家中,从没有人像他那样获得数不清的赞誉和追捧,从没有人像他那样有无数青年自愿充当其“门下走狗”。他的小说为读者贡献了现代汉语小说***的阅读快感,他让人们看到了一个**不同的别样的世界;他的杂文,幽默中充满智性,为读者打开一条通向智慧、理性的道路,被一代代年轻人奉为精神偶像。 他被誉为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亦是一位两次获得世界华语文学界的重要奖项“**《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的中国大陆作家。 代表作有杂文集《沉默的大多数》,小说《黄金时代》《革命时期的爱情》。其中《黄金时代》《未来世界》分别获**3届、**6届《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电影剧本《东宫·西宫》获阿根廷**电影节蕞佳编剧奖。
(五) 假如你在街上看到我,准会以为我是个打篮球的 ,*不会想到我在写作公司的小说室里上班。我身高 两米多。但我从来就没上过球场,连想都没敢想过— —我太笨了,又容易*伤——这样就白花了很多买衣 服和买鞋的钱。我穿的衣服和鞋都是很贵的。每次我 上公共厕所,都会有个无聊的小男孩站到我身边,拉 开拉锁假装撒尿,其实是想看看我长了一条怎样的货 色。我很谦虚地让他先尿,结果他尿不出来。于是, 我就抓住他的脖子,把他从厕所里扔出去。我的这个 东西很少有人看到,和身坯相比,货色很一般。在成 熟、甚至是狰狞的外貌之下,我长了一个儿童的身体 :很少有体毛,身体的隐秘部位也没有色素沉积—— 我觉得这是当学生当的,像这样一个身体正逐步地暴 露在老师面前,使我羞愧无比——我坐在办公室里写 小说,写的就是这些。上大学时我和老师恋爱,这是 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正逐步暴露在读者面前,使我羞 愧无比。看着这些熟悉的字句,我的脸热辣辣的。 我从旧故事里删掉了这样一些细节:刚一关上卧 室的门,老师就用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努力爬了上来 ,把小脸贴在了我的额头上,用两只眼睛分别瞪住我 的眼睛,厉声喝道:傻呵呵的,想什么呢你!我没想 到她会这样问我,简直吓坏了,期期艾艾地说道:没 想什么。老师说:混账!什么叫没想什么?她把我推 倒在*垫上,伸手来拽我的衣服……此时我倒不害怕 了。我把这些事删掉,原因是:人人都能想到这些。 人人都能想到的事就像是编出来的。我总在编故事, 但不希望人们看出它是编出来的。 “在老师的卧室里,我想解开她胸前的扣子,但 没有成功。失败的原因是我手指太粗,拿不住细小的 东西;还有一个原因是空气太潮,衣料的摩擦系数因 此大增。她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从绸衫下面钻了出 来,然后把它挂在门背后。门背后有个轻木料做成的 架子,是个可以活动的平行四边形,上面有凸起的木 钉,她把它作挂衣钩来用,但我认为这东西是一种绘 图的仪器。老师留了个娃娃头,她的身材并不像我想 象的那么纤细,而是小巧而又结实……”我的故事只 有一种开始,每次都是从热力学的教室开始,然后来 到了老师的宿舍。然后解老师胸前的扣子,怎么也解 不开一这么多年了,我总该有些长进才好。我想让这 个故事在别的时间、地点开始,但总是不能成功。 *近我回学校去过,老师当年住的宿舍楼还在, 孤零零地立在一片黄土地上。这片地上满是碎砖乱瓦 ,还有数不尽的碎玻璃片在闪光。原来这里还有好几 座筒子楼,现在都拆了——如果不拆,那些楼就会自 己倒掉,因为它们已经太老了。那座楼也变成了一个 绿色的立方体:人家把它架在脚手架里,用塑料编织 物把它罩住,这样它就变得没门没窗,全无面目,只 剩下正面一个小口子,这个口子被木栅栏封住,上面 挂了个牌子,上书:电影外景地。听人家说,里面的 一切都保留着原状,连走廊里的破柜子都放在原地。 什么时候要拍电影,揭开编织袋就能拍,只是原来住 在楼里的耗子和蟑螂都没有了——大概都饿死了。要 用人工饲养的来充数——电影制片厂有个部门,既养 耗子又养蟑螂。假如现在到那里去,电工在铺电线, 周围的黄土地上停着发电车、吊车;小工正七手八脚 地拆卸脚手架——这说明新版本的师生恋就要开拍了 。这座楼的样子就是这样。这个电影据说是根据我的 小说改编。我有十几年没见过老师。她现在是什么样 子了,我不知道。 人在公司里只有两件事可做:*毙别人的稿子或 者写出自己的稿子供别人*毙。别人的稿子我已经* 毙完了,现在只能写自己的稿子。在黑色的屏幕上, 我垂头丧气地写道:……她从书架上拿了一盒烟和一 个烟灰缸回来。这个烟灰缸上立了一只可以活动的金 属仙鹤。等到她取出一支烟时,我就把那只仙鹤扳倒 ,那下面果然是一只打火机。为老师点烟可以满足我 的恋母情结。后来,她把那支烟倒转过来,放到我嘴 里。当时我不会吸烟,也吸了起来,很快就把过滤嘴 咬了下来,然后那支烟的后半部就在我嘴里解体了, 烟丝和烟纸满嘴都是;它的前半截,连同燃烧着的烟 头,摊到了我**的胸口上。老师把烟的残骸收拾到 烟灰缸里,哈哈地笑起来了,然后她和我并肩躺下。 她躺在*上,显得这张*很大;我躺在*上,显得这 张*很小;这张*大又不大,小又不小,变成了一样 古怪的东西。她钻到我的腋下,拍拍我的胸口说:来 ,抱一抱。我侧过身来抱住老师——这是此生**次 。在此之前,我谁都没抱过。自己不喜欢,别人也不 让我抱。就是不会说话的孩子,见我伸出桅杆似的胳 臂去抱他,也会*到惊吓,号啕痛哭……后来,我问 老师,被我抱住时害不害怕。她看看垂在肩上的胳臂 ——这样东西像大象的鼻子——摇摇头上的短发,说 道:“不。我不怕你。我怕你干什么?”是啊是啊。 我虽然面目可憎,但并不可怕。我不过是个学生罢了 。 P1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