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5短篇小说卷)

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5短篇小说卷)
作者: 编者:吴义勤
出版社: 百花洲文艺
原售价: 28.00
折扣价: 16.60
折扣购买: 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5短篇小说卷)
ISBN: 9787550015395

作者简介

吴义勤,文学博士,教授,博土生导师。现为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山东省“泰山学者”特聘教授,兼任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作家协会理论批评委员会委员。

内容简介

小呀小姐姐/刘庆邦 平路是个小罗锅子。 他出生不几个月,父亲就死了。送父亲入了土, 母亲抓起他要喂时,奶水已经没有了,只有一点点血 筋儿。母亲说:“这孩子恐怕要丢搭坏。” 平路到了早该会走的年龄,连站也不会。母亲见 他脊梁处鼓起一个包,摸摸,是硬的。母亲想用手把 包按平,把脊梁顺直。不料那鼓包像有弹性似的越拱 越高,后来就成了拱桥的样子。身上背了一座拱桥的 平路,路不能走,桥不能翻,只能用细胳膊撑着尖屁 股在院子里挪来挪去,几乎是一个废人了。母亲发愁 平路的将来,以商量的口气对他说:“路儿,你死了 吧!” 平路已懂得死的含义,那就是把人装进一个木头 匣子里,埋入野外的地下,天黑了不能回家,下雨下 雪也不能回家;过年放炮听不到,天上打雷也听不到 ;杏树开花看不见,出大太阳也看不见……平路没有 对母亲的话作出答复,眼里却涌满了泪水。 母亲看出平路不想死,暂时不跟他商量了。 一旁满眼噙泪的还有一个,是平路的小姐姐。小 姐姐该上学了,母亲没让她上,两个哥哥上学,家里 已很难供养,女孩子不能再上学,女孩子能挣个活命 就不错了。大姐、二姐跟母亲在生产队干活,小姐姐 就一手托篮子,一手牵羊,天天到河坡里薅草,放羊 。羊吃饱就不用喂了,小姐姐割回的草是喂猪。他们 家的猪没粮食吃,也是吃草。羊吃了带露水的草容易 拉稀,小姐姐得等太阳生了芒,太阳的芒把草叶的大 露珠都扎走,才能下地。每日里这段时间,小姐姐能 跟平路玩一会儿。她把平路的毛头抱在怀里扒来扒去 捉虱子。从石榴树上摘下一朵长把的红花,用软草秧 子把红花朝天椒似的绑在平路头发上。她教平路唱歌 谣:小枣树,三股权,上面坐着姐妹仨。大的会织毛 蓝布,二的会织牡丹花,就数小三儿不会织,一织织 个大疙瘩。她爹说,打死她,她娘说,不要她,说个 婆家给人家……平路心灵记性好,一会儿就学会了。 他问小姐姐是不是小三儿。小姐姐扬起巴掌:“我打 死你!”平路就笑了。平路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一点 也不像个罗锅子。小姐姐还用高梁秆儿给平路扎卷尾 巴的大黄狗,用泥巴捏胖头团脸的小闺女,她挑一个 模样最体面的标致的小闺女,对平路说:“这个留着 给你做媳妇吧。”小姐姐的意思,将来不会有闺女愿 意嫁给平路,这小媳妇虽是泥巴捏的,也算是一口人 哪。平路说他不要媳妇,他只要小姐姐。小姐姐说不 成,小姐姐长大是人家的人。平路问她是谁家的人。 小姐姐说她也不知道。平路以为小姐姐知道,是故意 不告诉他,就把小姐姐的胳膊拉拉扯扯,缠着让小姐 姐说。小姐姐抬头把太阳看了一下,做出大事不好的 惊讶表情,说只顾玩把放羊的事忘了,丢下平路,急 急忙忙去解羊绳。平路哭着不让小姐姐走,他是真哭 ,眼泪哗哗的,屁股在地上一欠一欠地欲追小姐姐。 小姐姐说:“哭,哭,不让我走,把猪饿死呀! 把羊饿死呀!”小姐姐还是走了。那只羊大概真的饿 了,像跑梢子的马拉车一样跑在小姐姐前头。拐过墙 角,小姐姐把羊绳拽了一下,躲在墙后探头瞅平路, 若是平路哭个不止,她还得回去哄哄他,许给他一个 愿,比如给他逮一只叫蚰子,或摘一串马炮瓜。她不 能让弟弟老哭,哭多了弟弟说不定会罗锅得更厉害。 还好,平路一看不见小姐姐,就不哭了。没有人 听,哭还有什么用呢。院子里只剩下平路一个人了。 院子不小,显得空落落的。阳光从东边土墙上斜照进 来,黄黄地铺满一地。阳光从那么高的天上落下来, 竟一点声音也没有,真是怪事。院子里有一棵椿树, 一棵石榴树,还有一棵杏树。杏树不是很高,可在平 路眼里却高不可攀。他挪到杏树底下,歪了脖子往树 冠上瞅,想看看小杏子长多大了。树叶浓浓密密,把 颜色混同树叶的小青杏子遮蔽得严严实实,很难瞅得 见。平路终于瞅见一个、两个、三个……小杏子正往 饱里长,身上的胎毛还没褪净,看去绒球球的,很是 可爱。数到的小青杏子越多,平路的发现感就越大, 心里越高兴。他有些口酸,不知不觉就把一根指头放 进嘴里去了。手指头不是小杏子,可味道跟小杏子也 差不多,同样吮得他满口津啦啦的。 一只红尾巴的紫公鸡飞到他家的墙头上去了,居 高临下地对他家的院子摇头晃脑。平路顿时警觉起来 ,母亲安排过,要他好好看家,不要让别人家的猪进 来,羊进来,也不要让别人家的鸡进来。平路不能干 别的,这种安排让平路觉得这就是重大的使命了,他 马上大声命令公鸡:“下去!下去!”命令不能生效 ,他就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挪到土墙下方, 细胳膊一扬一扬地轰鸡。他的言辞很尖刻,说:“谁 不知道你有两个翅膀,有本事你像黄鹭子一样飞到树 上去呀,飞到天上去呀,飞到人家墙头上算什么能耐 ,不害臊!” 紫公鸡似乎看出他的技能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 起,不但不下去,还沿墙头趾高气扬地走起来。公鸡 的动作像表演杂技,走着走着忽然故意失去平衡,弄 出一些惊险场面,哪边失了平衡,它的翅膀稍一招展 ,就调整得稳稳当当了。 平路有些生气,挪来挪去找撵鸡的家伙,后来在 院子角找到一根苇子,高举着表示要公鸡快来受死。 同时,他还对公鸡大声叫骂。他不仅骂到公鸡的姐姐 ,还骂到公鸡的母亲和祖母。公鸡这才嘎嘎笑着飞落 到墙外去了。公鸡一消失,平路就有些泄气,两只眼 睛半天还不离开大公鸡刚才站立的地方。 太阳越来越热,院子里再也没什么可玩的,平路 挪到石榴树下,头压着一只胳膊,侧着身子躺下了。 他不能平仰着躺,只能侧着躺。需要翻一个身时,他 还得坐起来,再朝另一侧躺下去。躺下时,平路所能 看到的东西都是倾斜的。平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的身子极轻快,脚下极富弹性,脚尖一点, 两只胳膊一架,就离开地面,飞起来了。他飞过墙头 ,飞过树梢,飞过许多不知名的地方。他好像看到了 在地面放羊的小姐姐,大声喊:“小姐姐,我在这儿 。”小姐姐让他下来,可他变得如断线的风筝一样身 不由己,一直向高远处飘去。他觉得事情不好,这样 就永远看不见小姐姐了。他有些伤感,很想哭。他刚 哭了一声就醒过来了。院子里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一 点动静也没有。太阳不知什么时候照在了他身上,他 觉得身上有些热燥,头上出了一层细汗。远处似乎有 一只斑鸠在叫。听小姐姐说,斑鸠叫的是:咕咕对对 ,长疮受罪,有钱买板,没钱箔卷。平路背上虽说不 是长疮,但他还是觉得斑鸠叫的内容跟他有点关系, 他不喜欢斑鸠叫。 …… P2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