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人物(风在树林里走)/季羡林散文精选

情怀-人物(风在树林里走)/季羡林散文精选
作者: 季羡林
出版社: 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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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40777241

作者简介

季羡林(1911—2009),字希逋,又字齐奘,山东临清人,语言学家、东方文化研究专家、散文家,被称为“学界泰斗”。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翌年作为交换研究生赴德国哥廷根大学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等,1941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46年归国,任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开拓中国东方学学术园地。曾任北大副校长、***南亚研究所所长等职。

内容简介

夜来香开花的时候 夜来香开花的时候,我想到王妈。我不能忘记, 在我刚走出童年的几年中,不知道有多少个夏夜里, 当闷热渐渐透出了凉意,我从飘忽的梦境里转来的时 候,往往可以看到窗纸上微微有点白;再一沉心,立 刻就有嗡嗡的纺车的声音,混着一阵阵的夜来香的幽 香,流了进来。倘若走出去看的话,就可以看到,一 盏油灯放在夜来香丛的下面,昏黄的灯光照彻了小院 ,把花的高大支离的影子投在墙上,王妈坐在灯旁纺 着麻,她的黑而大的影子也被投在墙上,合了花的影 子在晃动着。 她是老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我们家里来的 。当我从故乡里来到这个大都市的时候,我就看到她 已经在我们家里来来往往地做着杂事。那时,她已经 似乎很老了。对我,从那时到现在,是一个从莫名其 妙的朦胧里渐渐走到光明的一段。*初,我看到一切 事情都像隔了一层薄纱。虽然到现在这层薄纱也没能 撤去,但渐渐地却看到了一点光亮,于是有许多事情 就不能再使我糊涂。就在这从朦胧到光亮的一段里, 我们搬过两次家。**次搬到一条歪曲铺满了石头的 街上。王妈也跟了来。房子有点旧,墙上满是雨水的 渍痕,只有一扇窗子的屋里白天也是暗沉沉的。我童 年的大部分的时间就在这黑暗屋里消磨过去。院子里 每一块土地都印着我的足迹。现在我还能清晰地记起 来屋顶上在秋风里颤抖的小*,墙角檐下挂着的蛛网 。但倘若笼统想起来的话,就只剩一团苍黑的印象了 。 倘若我的记忆可靠的话,在我们搬到这苍黑的房 子里第二年的夏天,小小的院子里就有了夜来香。当 时颇有一些在一起玩的小孩,往往在闷热的黄昏时候 聚在一块,仰卧在席上数着天空里飞来飞去的蝙蝠。 但是*引我们注意的却是夜来香的黄花――*初只是 一个长长的花苞,我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还不开 ,还不开,蓦地一眨眼,再看时,长长的花苞已经开 放成伞似的黄花了。在当时的心里,觉得这样开的花 是一个奇迹。这花又毫不吝惜地放着香气。王妈也很 高兴,每天她总把所有开过的花都数一遍。当她数着 的时候,随时有新的花在一闪一闪地开放着。她眼花 缭乱,数也数不清。我们看了她慌张而又用心的神情 ,不禁哄笑起来。就这样,每一个黄昏都在奇迹和幽 香里度过去,每一个夜跟着每一个黄昏走了来。在清 凉的中夜里,当我从飘忽的梦境里转来的时候,就可 以看到王妈的投在墙上的黑而大的影子在合着夜来香 的影子晃动了。 就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我**次感觉到我的眼前 渐渐地亮起来。以前我看王妈只像一个影子。现在我 才发现她也同我一样的是一个活动的人。但是我仍然 不明了她的身世。在我小小的心灵里,我并想不到她 这样大的年纪出来佣工有什么苦衷;我只觉得她同我 们住在一起,就是我们家里的一个人,她也应该同我 们一样地快活。童稚的心岂能知道世界上还有不快活 的事情呢? 在初秋的暴雨里,我看到她提着篮子出去买菜; 在严冬大雪的早晨,我看到她点着灯起来生炉子。冷 风把她的手吹得红萝卜似的开了裂,露出鲜红的肉来 。我永远忘不掉这两只有着鲜红裂口的手!她有自己 的感情,自己的脾气,充分显示出一个北方农民的固 执与倔强。但我在黄昏的灯下却常听到她不时吐出的 叹息了。我从小就是孤独的。在我小小的心里,一向 感觉到缺少点什么。我虽然从没叹息过,但叹息却堆 在我的心里。现在听了她的叹息,我的心仿佛得到被 解脱的痛快。我愿意听这样的低咽的叹息从这垂老的 人的嘴里流出来。在她,不知因为什么,闲下来的时 候,也总爱找着我说话。她告诉我,她的丈夫是她村 里**的秀才,但没能捞上一个举人就死去了。她自 己被家里的妯娌们排挤,不得已才出来佣工。有一个 儿子,因为乡里没有饭吃,到关外做买卖去了。留下 一个媳妇在这大城里,似乎也不大正经。她又告诉我 ,她年青的时候,怎样刚强,怎样有本领,和许多别 的美德;但谁又知道,在垂老的暮年又被迫着走出来 谋生,只落得几声叹息呢? 以后,这叹息就时时可以听到。她特别注意到我 的衣服寒暖。在冬天里,她替我暖,在夏夜里,她替 我用大芭蕉扇赶蚊子。她仍然照常地提着篮子出去买 菜,冬天早晨用开了鲜红裂口的手生炉子。当夜来香 开花的时候,又可以看到她郑重其事地数着花朵。但 在不寐的中夜里,晚秋的黄昏里,却连续听到她的叹 息,这叹息在沉寂里回荡着,*显得凄冷了。她仿佛 时常有话要说,被追问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说,脸上 只浮起一片惨笑。有时候有意与无意之间,又说到她 年轻时候的倔强,她的秀才丈夫,*后归结说到她在 关外做买卖的儿子。我们都可以看出来,这老人怎样 把暮年的希望和幻想放在她儿子身上。我也曾替她写 过几封信给她的儿子,但终于也没能得到答复。这老 人心里的悲哀恐怕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不记得是哪一年,在夏天,又是夜来香开花的时 候,她儿子来了信。信里说的,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满意,只告诉她,他在关外勤苦几年挣的钱都给别人 骗走了;他因为生气,现在正病着,结尾说:“倘若 母亲还要儿子的话,就请汇钱给我回家。”这样一封 信给她怎样的影响,我们大概都可以想象得出。连着 叹了几口气以后,她并没说什么话,但脸色却*阴沉 了。这以后,没有叹气,我们只看到她的眼泪。 我前面不是说,我渐渐从朦胧里走向光明里去么 ?现在我眼前似乎*亮了。我看透了一些事情:我知 道在每个人嘴角常挂着的微笑后面有着怎样的冷酷; 我看出大部分的人们都给同样黑暗的命运支配着。王 妈就在这冷酷和黑暗的命运下**着活下来。我看透 了这老人的眼泪里有着无量的凄凉。我也了解了她的 寂寞。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