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他坐在窗边已经很久了，窗外空荡的街道盛满了夏夜 温润的凉意和纯粹的宁谧。可是在他的视野中，窗外的世 界仍旧繁忙着：画着浓妆的老妇人提着萎蔫的死鱼，失水 的嘴唇外翻着；顽皮的孩子追逐着滚动的皮球，跳跃的身 姿风一般穿过街道；颓唐的中年男夹着破旧的公文包，皱 巴巴的西服和公文包上的破损相得益彰；拎着鸟笼的老翁 颤巍巍地挪着步子，手里的拐杖生硬地杵着地面…… 这个世界于他而言，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样的变 化，无论春秋冬夏，无论日升月落。老妇人手里的死鱼总 是把咸腥的味道扑人鼻中，孩子的皮球总会发出沉闷的碰 撞声，中年男人的硬底鞋跟咔哒咔哒地碾过小巷中的碎石 ，老翁浑浊的喉咙中涌着京戏的调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于他而言究竟如何，但他却无比 清晰地看着这个世界。 窗外的风掀动着他身旁的帘布，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 背后的门旁显现。 “秋叶，该睡觉了。”是一个略有嘶哑的嗓音 “好的，妈妈。”他的嗓音清澈动人，目光也一点点 从窗外的世界中缩回，手中的那个玩偶被温柔地放置在了 枕边。 屋内的光亮顷刻熄灭，站在门边的身影用温和的目光 轻轻地触抚着黑暗中这个柔软的轮廓，眼中却一点点漾涨 起辛酸的潮湿。她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窗外凋零的灯 火映在她空洞的双眼里，常年酗酒的丈夫不知道今夜又在 何处安眠。想到这些，那双忙于家务的粗糙手掌在不觉间 缓慢地蜷起来，一张纸干燥的边缘刺痛了她的肌肤，纸张 平滑的边缘此刻像是一把锯子一样在她柔软的心中反复切 割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拉开枕边的那个抽屉，里面的结 婚证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照片上自己和丈夫还是青 涩的样子。少年和少女幸福的笑容在窄窄的方框中甜蜜地 发酵着，可是现在，这些都已经变成了一剂喝不完的苦味 汤。照片下两个人的名字，此刻像是尖锐的刺一样在女人 湿润的眼睛中生长着——杜军和方琪。已经开始衍生皱纹 的手掌过了许久才将打开的结婚证闭合，在床边摸索一阵 后，一张锋利的白纸缓慢地降落在耀眼的红色封面之上。 那是前几天刚刚领到的有关秋叶的诊断书，纸上写着 ：疑似精神障碍。 1. 这是一个位于北方的简陋县城，居民区围绕着一条朝 夕繁华的商业街铺排开来，身形破碎地分布在这个城市中 。秋叶的家位于这个城市的边陲地带，低矮的平房和破旧 的楼房星罗棋布，参差不齐地林立在这一片狭小的地带。 秋叶家姓杜，可他从来不愿提及自己的姓氏，在他自以为 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秋叶。当然，邻里 之间对他的称呼不止于此，在杜秋叶拎着家里那个没有鸟 的鸟笼子出去散步的时候，识相的都会叫一声杜叔；当他 拎着半袋子萎蔫青菜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去的时候，他的称 呼就变成了杜妈；当他裹进他父亲那件肥大的西服中时， 过路的人便都会献上一句恭敬的杜先生。当然，这些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