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文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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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曾国藩(共3册)
ISBN: 9787549620340
唐浩明,1946年生,湖南衡阳市人,著名作家、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就学于河海大学、华中师范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后入岳麓书社工作,任编辑室主任、总编辑等职。著有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杨度》、《张之洞》、《唐浩明点评曾国藩家书》、《唐浩明点评曾国藩奏折》、《唐浩明点评曾国藩语录》、《唐浩明点评曾国藩日记》等,整理出版《曾国藩全集》。 《曾国藩》被香港《亚洲周刊》评为20世纪中文小说百强,中直图书第3名;《杨度》获国家图书奖;《张之洞》获中宣部第九届“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
第一章奔丧遇险 湘乡曾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湘乡县第一号乡绅家,正在大办丧事。 这人家姓曾,住在县城以南一百三十里外的荷叶 塘都。荷叶塘位于湘乡、衡阳、衡山三县交界之地, 崇山环抱,交通闭塞,是个偏僻冷落、荒凉贫穷的地 方,但矗立在白杨坪的曾氏府第,却异常宏伟壮观: 一道两人高的白色粉墙,严严实实地围住了府内百十 问楼房;大门口悬挂金边蓝底“进士第”竖匾,门旁 两个高大威武的石狮,都显示着主人的特殊地位。往 日里,曾府进进出出的人总是昂首挺胸,白色粉墙里 是一片欢乐的世界,仿佛整个湘乡县的幸福和机运都 钟萃于这里。现在,它却被一片浓重的悲哀笼罩着, 到处是一片素白,似乎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过早地降 临。 大门口用松枝白花扎起了一座牌楼,以往那四个 写着扁宋体黑字——“曾府”的大红灯笼,一律换成 白绢制的素灯,连那两只石狮颈脖上也套了白布条。 门前大禾坪的旗杆上,挂着长长的招魂幡,被晚风吹 着,一会儿慢慢飘起,一会儿轻轻落下。禾坪正中搭 起一座高大的碑亭,碑亭里供奉着一块朱红销金大字 牌,上书“戊戌科进士前礼部右堂曾”。碑亭四周, 燃起四座金银山,一团团浓烟夹着火光,将黄白锡纸 的灰烬送到空中,然后再飘落在禾坪各处。 天色慢慢黑下来,大门口素灯里的蜡烛点燃了, 院子里各处也次第亮起灯光。曾府的中心建筑黄金堂 灯火通明。黄金堂正中是一问大厅,两边对称排着八 间厢房。此时,这间大厅正是一个肃穆的灵堂。正面 是一块连天接地的白色幔帐,黑漆棺材摆在幔帐的后 边,只露出一个头面。幔帐上部一行正楷:“诰封一 品曾母江太夫人千古”。中间一个巨大的“奠”字, “奠”字下是身穿一品命服的老太太遗像。只见她端 坐在太师椅上,慈眉善目,面带微笑。幔帐两边悬挂 着儿女们的挽联,上首是:“断杼教儿四十年,是乡 邦秀才,金殿卿贰。”下首是:“扁舟哭母二千里, 正鄱阳浪恶,衡岳云愁。”左右墙壁上挂满了祭幛。 领头的是一幅加厚黑色哈拉呢,上面贴着四个大字: “懿德永在”。落款:“从四品衔长沙知府梅不疑” 。接下来是长沙府学教授王静斋送的奶白色杭纺,上 面也有四个大字:“风范长存”。再下面是一长条白 色贡缎,也用针别着四个大字:“千古母仪”,左下 方书写一行小字:“世侄湘乡县正堂朱孙贻跪挽”。 紧接县令挽幛后面,挂的是湘乡县四十三个都的团练 总领所送的各色绸缎绒呢。遗像正下方是一张条形黑 漆木桌,上面摆着香炉、供果。灵堂里,只见香烟袅 袅,不闻一丝声响。 过一会儿,一位年迈的僧人领着二十三个和尚鱼 贯进入灵堂。他们先站成两排,向老太太的遗像合十 鞠躬,然后各自分开,缓步进入幔帐,在黑漆棺材的 周围坐下来。只听见一下沉重的木鱼声响后,二十四 个和尚便同时哼了起来。二十四个声音——清脆的、 浑浊的、低沉的、激越的、苍老的、细嫩的混合在一 起,时高时低,时长时短,保持着大体一致。谁也听 不清他们究竟在哼些什么:既像在背诵经文,又像在 唱歌。这时,一大捆一大捆檀香木开始在铁炉里燃烧 。香烟在黄金堂里弥漫着,又被挤出屋外,扩散到坪 里,如同春雾似的笼罩四周的一切。整个灵堂变得灰 蒙蒙的,只有一些质地较好的浅色绸缎在附近的烛光 照耀下,鬼火般地闪烁着冷幽幽的光。换香火、剪烛 头、焚纸钱、倒茶水的人川流不息,一概浑身缟素, 蹑手蹑脚。灵堂里充满着凝重而神秘的气氛。 灵堂东边一间厢房里,有一个六十二三岁、满头 白发的老者面无表情地颓坐在雕花太师椅上,他便是 曾府的老太爷,名麟书,号竹亭。曾家祖籍衡州,清 初才迁至湘乡荷叶塘,一直传到曾麟书的高祖辈,由 于族姓渐多略有资产而被正式承认为湘乡人。麟书的 父亲玉屏少时强悍放荡,不喜读书,三十岁后才走人 正路,遂发愤让儿辈读书。谁知三个儿子在功名场上 都不得意:二子鼎尊刚成年便去世,三子骥云一辈子 老童生,长子麟书应童子试十七次,才在四十三岁那 年勉强中了个秀才。麟书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子,便死 了功名心,以教蒙童糊口,并悉心教育儿子们。麟书 秉性懦弱,但妻子江氏却精明强干。江氏比丈夫大五 岁,夫妻俩共育有五子四女。家中事无巨细,皆由江 氏一手秉断。江氏把家事料理得有条有理,对丈夫照 顾周到,体贴备至。麟书干脆乐得个百事不探,逍遥 自在。他曾经自撰一副对联,长年挂在书房里:“有 子孙,有田园,家风半读半耕,但将箕裘承祖泽;无 官守,无言责,世事不闻不问,且将艰巨付儿曹。” 现在夫人撒手去了,曾麟书似乎失去了靠山。偌大一 个家业,今后由谁来掌管呢?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 不在巴望着大儿子回来。曾府有今日,都是有这个在 朝廷做侍郎的大爷的缘故,丧事还要靠他来主持,今 后的家事也要靠他来决断。 就在曾麟书坐在太师椅上,独自一人默默思念的 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着重孝,轻手轻脚地 走了进来。这是麟书的次子,名国潢,字澄侯,在族 中排行第四,府里通常称他四爷。 “爹,夜深了,你老去歇着吧!哥今夜肯定到不 了家。” “江贵已经回来五天了。”老太爷睁开半闭着的 双眼,眼中布满血丝,“他说是在安徽太湖小池驿见 到你哥的。江贵在路上只走了十六天,你哥就是比他 慢三四天,这一两天也要赶回来了。” “爹,江贵怎好跟哥比!”说话的是次女国蕙。 她双眼红肿,面孔清瘦,头上包着一块又长又大的白 布,正在房中一角清理母亲留下来的衣服,“江贵沿 途用不着停。哥这样大的官,沿途一千多里,哪个不 巴结?这个请吃饭,那个请题字,依我看,再过半个 月,哥能到家就是好事了。” 麟书摇摇头说:“你们都不知你哥的为人。这种 时候,他哪会有心思赴宴题字,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吧!”麟书无意间说出“意外”二字,不免心头一惊 ,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来。 “哥会遇到什么意外呢?虽说长毛正在打长沙, 但沅江、益阳一路还是安宁的呀!江贵不是平安回来 了吗?”国潢没有体会到父亲的心情,反而把“意外 ”二字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你们不知道,江贵对我说,他这一路上,胆都 差点吓破了。”接话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是 麟书的第四子,名国荃,字沅甫,在族中排行第九, 人称九爷。他也是一身纯白,但却不见有多少戚容。 国荃放下手中账本,说:“江贵说,他从益阳回湘乡 的途中,遇到过两起裹红包头巾、拿着明晃晃大刀的 长毛,吓得他两腿发抖,急忙躲到草堆里,直到长毛 走过两三里后才敢出来。”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