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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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2156894
刘庆邦,1951年12月生于河南沈丘农村。现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北京作家协会副**,—级作家,北京市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 著有长篇小说《断层》《远方诗意》《平原上的歌谣》《红煤》《遍地月光》等七部,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走窑汉》《梅妞放羊》《遍地白花》《响器》《黄花绣》等三十余种,并出版有四卷本刘庆邦系列小说。 短篇小说《鞋》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神木》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中篇小说《到城里去》和长篇小说《红煤》分别获第四届、第五届北京市**奖,获《北京文学》奖六度,《小说选刊》奖三度《小说月报》百花奖三度,《十月》文学奖二度,《人民文学》奖二度,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四度等。根据其小说《神术》改编的电影《盲井》获第53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曾获北京市首界德艺双馨奖。
下午,周天杰在菜园里拔辣椒棵子。过了中秋, 辣椒不再开花,不再结新的辣椒,他要把*渐衰老的 辣椒棵子全部连根拔起,腾出地来,准备种蒜。长了 一春又一夏,辣椒的根扎得很深,抓地抓得很紧,要 把辣椒棵子拔掉,得费一把子力气。周天杰的岁数超 过了六十,人老得像一棵老辣椒,气力逐渐减少。他 一只手拔不掉一棵辣椒,须两只手都上去,才能把一 棵辣椒拔掉。这样说来,他每拔掉一棵辣椒,所费的 就不是一把子力气,而是两把子力气。他两手抓住一 棵辣椒的下半部,憋足一口气,身子往后挣,屁股往 下蹲,吭地一下,才把辣椒棵子拔掉了。由于惯性的 作用,拔掉辣椒棵子后,他会不由地后退两步,几乎 蹲在地上。拔掉辣椒带出土,每拔掉一棵辣椒,地上 都会带出一窝膨松的新土。新土里有辣椒断裂的白色 的根须,还有刚刚抖落的辣椒的叶子。叶子上爬有一 只和辣椒叶子颜色相同的青虫,叶子落地时,青虫与 叶子相脱离,青虫掉落在新土旁边的地上。青虫靠吃 辣椒和辣椒的叶子为生,辣椒棵子突然被拔除,青虫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条件,它顿时恐慌起来,仿佛到了 世界末*。它躺在地上打滚撒泼,似乎在大声喊叫: 我没法儿活了,还我辣椒,还我生存的权利。周天杰 看到了在地上翻滚的青虫,他想到的是他喂养的几只 *,要是*在跟前,会把青虫当做一**食儿吃掉。 有心把青虫捏起来,送到*笼子那里喂*,想到青虫 太小了,还不够招惹公*或母*的馋虫呢,就罢了。 去掉辣椒棵子的遮蔽,周天杰还看到了一两个不知什 么时候落在地上的辣椒。辣椒已经坏透了,一层灰白 色的薄皮,里面包着一兜浆水。他没有尝过坏辣椒, 不知辣椒变成一兜浆水时,是不是还有辣味? 拔掉辣椒棵子后,周天杰并没有马上把辣椒棵子 扔掉,他还要把上面剩余的辣椒摘一摘。辣椒的叶子 还是青的,辣椒有的青,有的红,还有的半青半红。 辣椒长得不算大,可每一只辣椒都辣味十足。周天杰 *看不惯矿街上卖的那些辣椒,辣椒长得很大,皮肉 很厚,掰开用舌头一*,是甜的,一点辣味都没有。 男人挤去了蛋子儿,就不再是男人。辣椒变了种,变 得没了辣味,还叫什么辣椒呢! 吃那样发甜的东西 ,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天杰特意从老家找来辣椒种 子,他种的辣椒还是一摸就辣得沾手,一吃就辣得沾 嘴,能从前门辣到后门。他身旁放有一只用五彩*线 编成的小篮子,他把摘下的辣椒放进小篮子里。等辣 椒棵子全部拔下,辣椒全部摘光,他会让妻子把红辣 椒串成串儿,挂在墙上晒干。把青辣椒放进坛子里用 盐腌起来,腌成咸辣椒,等冬天下雪的时候吃。 摘辣椒时周天杰闻到了**在空中的辣味、青味 、腥味,还有一种苦涩味。这种苦涩味只有摘罢园时 的辣椒才有。不用说,这种苦涩味也是从土地里长出 来的。土地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里面含有多少种 味道,恐怕谁都猜不透。也许人世间所有味道都在土 地里蕴藏着,就看你需要什么味道了,你种甜瓜,它 就给你甜味;你种苦瓜,它就给你苦味;你种西红柿 ,它就给你甜中带酸的味;你种蒜呢,它就给你不同 于大葱和辣椒的另一种辣味。 周天杰家住在一楼,他把楼前面的一块空地开垦 起来,并用从矿上木材厂讨来的板皮栅起来,种成了 自家的菜园。菜园里除了种有他爱吃的辣椒,还有茄 子、黄瓜、西红柿、豆角、韭菜、荆芥、苋菜等。矿 街的菜摊上卖的有什么菜,他的菜园里差不多都有, 想吃什么菜,到菜园里现摘就是了。不少人家把买来 的菜放在冰箱里,为的是让蔬菜保鲜,防止蔬菜很快 坏掉。周天杰的蔬菜从来不往冰箱里放,只让它们长 在菜园里。长在菜园里的菜从来都是水灵灵的,十天 八天都不会坏。这样一来,他们家就不用到矿街上买 菜,就把买菜的钱省下了。下过一场雨,黄瓜和豆角 结得吃不完,他摘下黄瓜、豆角舍不得白白送人,就 拿到矿街去卖。黄瓜一块钱两根,豆角两块钱一把, 他家吃菜不用花钱不说,种的菜还赚了钱。秋天的阳 光黄黄的,照耀着菜园里的一切。种在栅栏周边的玉 米结了穗儿,向*葵低下了头,*冠花的“*冠”成 了紫红,像是喝多了酒。从板皮栅栏外边攀栏而入的 是一些野生的牵牛花,它们不仅翻过了栏头,还在栏 头上方举起了“喇叭”。“喇叭”是粉红色,上面走 着一些白筋。“喇叭”做的是吹奏的样子,但它们始 终没有吹响,早上把“喇叭”打开,傍晚就把“喇叭 ”合上了。也许它们从来就没有准备发声,天生就是 沉默的“喇叭”。 公*在*窝里叫起来,它一叫声音就很大,好像 有人要杀它一样。周天杰扭脸一看,见孙子小来不知 什么时候潜到*窝那里,打开*窝,正伸手往外掏公 *。*窝里一共养有四只*,三只母*,一只公*。 男人和女人相比,女人长得好看一些,穿着也漂亮一 些。而公*和母*相比,公*的羽毛要华丽一些,身 手要矫健一些。周天杰喝道:小来,你干什么?把* 放下! 公*听到了援声,像是找到了后台,叫得*加厉 害:救命啊,快救命啊! 它不仅大声喊叫,还使劲 拍打翅膀。 小来没有答理爷爷,他拽住公*的一条腿,正使 劲把公*往窝外拽。 爷爷提高了声音,他的声调似乎比公*呼救的声 调还要高:小来,你个臭小子,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小来这才说:我拔几根*毛。 拔*毛干什么? 做毽子。 你给谁拔的?谁让你拔的? 我自己,想拔的。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