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作家
原售价: 50.00
折扣价: 34.50
折扣购买: 信使的咒语
ISBN: 9787521216103
张鲜明,1962年1月生,河南省邓州市人。现供职于河南日报报业集团,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诗歌学会会长。 本是新闻人,却“生活在梦中,偶尔探访现实”。做梦,记梦,述梦,由梦入幻,所写诗文多属“梦幻叙事”之类,摄影创作归于“幻像摄影”一途。已出版的此类作品有诗集《梦中庄园》、散文集《寐语》、摄影集《空之像》等。 获奖若干,被授予“中原文化名家”称号。
《信使的咒语》(节选) 鼻毛飞扬 我的鼻孔里长满鼻毛,鼻毛太浓密,都有点影响呼吸了。鼻毛突出于我的鼻孔之外,摸上去就像是猪鬃,又有点像棉绒。我可以看见我的鼻毛,它是黑色的,随着呼吸在风中翕动。 长着这么长的鼻毛,多么令人难堪!我一边用手捻着鼻毛一边在街上走着,遇到人的时候,我会装作咳嗽,用手捂一下鼻子。 这怎么行呢?得想个办法。 有了,我可以把鼻毛编成两只辫子,这样一来,过长的鼻毛不仅不是毛病,反而成了我独特的个人标记。这是一种行为艺术,它使我看上去更像艺术家。 在一个无人的窗口,我悄悄地搓着鼻毛,一边搓一边把鼻毛往外拽。我的鼻毛越拽越长,一开始还有点疼,慢慢地,就不疼了,而且拽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到了后来,鼻毛自己往外流,像打开的水龙头里的水那样欢快地流淌。流着,流着,我的眉毛越过眼睛往下运动,我的胡须则翻过嘴唇向上运动;到了后来,我的头发也情不自禁地顺着头皮向下滑行。天啊,我全身的毛发都被动员起来了,它们决心变成鼻毛,争先恐后地加入到这一场行为艺术之中! 大风吹来,我的鼻毛漫天飞扬。我就像是飓风中的一棵柳树,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我摸摸脑袋,它皱巴巴的,像一粒枣核。我那可怜的小脑袋,宛若两绺鼻毛之间打的一个结,被鼻毛左拉右扯,晃荡不停,是那样地无助和无奈。 这鼻毛,疯啦!它获得了独立的意志,显得野心勃勃,我已经控制不了它,任何力量也制约不了它! 鼻毛看透了我的心思,它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和纵容,变得更加自信,像舞动的丝绸,像扶摇的烟雾,肆无忌惮地向着四面八方漫天飘舞。到了最后,我被这鼻毛轻轻地拽起来,像风筝那样在空中飞着。不知道将会飞往何处,又会落在哪里,我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一声,一声,尖叫着,尖叫着…… 危险的大餐 有人请客。 我被一个小伙子引导着沿着山路往前走,我们来到一个山坳里,准确地说,是走进了一个小碗似的袖珍盆地。引路人通过意念对我说:“到了。” 我站在一个小山包上,盆地四周钢蓝色山影发出幽微的光芒,给人一种既远又近、忽远忽近的幻觉。这里没有树,也没有草,到处都是灰色的石头。放眼望去,脚下的山石间分布着一个个荷叶状池塘,我知道,这些池塘是一只一只碟子;盆地中间有一条河,弯弯曲曲,发出细细的亮光,这是面条。 引路的小伙子带我来到一块长方形空地上。这是我的座位。 我刚在座位上坐下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只飞虫。这飞虫看上去像是螳螂、蚂蚱和龙虾的合体,有两尺来长,长着透明的翅膀,有长长的爪子和触须。它围绕着我上上下下地飞,时而悬停在我面前。这,莫非是为我上的一道菜?这只飞虫离我很近,几乎触碰到我的手指,随即闪开了。由于飞得慌张,它落在地上,打了个趔趄。它在地上一边晃荡着一边用乌黑明亮的复眼盯着我,眼里充满挑衅的意味。我知道它的意思:你能吃到我吗?看起来,这是一道名菜。因为它是名菜,就有点瞧不起我。周围有好多熟人,这飞虫的态度让我大窘。 高台上站着一个人,高个子,大背头,气宇轩昂,今天是他请客。那个引我来到这里的小伙子是此人的秘书,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东道主目视前方,以平稳而有力的声调说:“它,应该向你道歉。”他的意思是,那只飞虫应该向我道歉。我知道,他这样说,其实是客气,也是在考验我。飞虫是他的宠物,正因为如此那虫子才敢如此傲慢。于是,我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没啥——它是跟我开玩笑呢。” 那人很深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然后挥手朝着四周画了个圈儿,说:“这个世界嘛,来来来,啊?”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就是餐桌,大家可以放开吃。我沿着他手掌的轨迹四下观望,发现山坳里出现了三处像古堡那样的石头房子,它们呈品字形分布。这是新上的三个笼屉,也就是三道菜。但这三道菜是不能随便吃的,只有找到排序第一的笼屉,并且弄清楚所有笼屉的排序,才能打开它并吃上这道菜。问题是,眼前这些房子——也就是笼屉——没有任何标号,如果弄错了顺序,走进去的那个人不仅不能吃到菜而且还会变成这笼屉里的一块肉。原来,这是一场游戏、一场赌博,甚至是一个陷阱。 天啊,怎么摊上这样的事情! 我悄悄地蹲下身,想躲到某块大石头背后藏起来,然后瞅准时机逃出去。可是,眼前是一个一个圆圈,我置身于其中的一个圆圈里,这些圆圈层层套叠、环环相扣,看样子,我是走不出去了…… 羽毛花 我和几个人一起来到一面山坡上。走着走着,发现这山坡是由书本变成的,一畦一畦绿色植物其实是一行一行文字。这一点,只有我能看出来,所以,我就踩着一行文字慢慢地往前走,这就是创作。这种感觉让我兴奋不已。 左前方山坡上出现了一尾竖立的羽毛。这近乎透明的白色羽毛,像一株小树那么大。羽毛背后一片漆黑,就像黑色幕布那样,使这羽毛格外醒目。这羽毛,羽翎洁白如骨,粗壮如椽,羽毛自下而上越来越细软,到了顶端,看上去俨然是一团白烟。我明白了:这东西叫羽毛花。 羽毛花在我到来之前就出现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不对,它的出现,应该与我的到来有关——我踩到了某个字,那个字是机关,就藏在一行一行文字中间,我无意间踩到那个字,启动了机关,于是羽毛花就出现了。只是,我不知道踩到的究竟是哪个字。 羽毛花在黑暗中微微晃动,顶端轻雾袅袅,这是它在思考的缘故。啊,我知道了:这羽毛花其实是一?支笔,漫山遍野的植物——也就是文字——都是它写出来的。 偷?渡 兵荒马乱,到处都是逃难者的身影。 有一队人马低着头,自左至右从我面前匆匆经过。人群中有我的母亲,她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大约有五六岁,穿着一件花红棉袄。这些人都是偷渡者,我此时的职责是把他们带出检查站。 碾盘前站着一排盘查人员,碾盘是他们的仪器,可以扫描出过往行人的思维,从而轻而易举地查出其真实身份。本来,我已经通过眼睛把这些偷渡者变成影像装在脑子里,打算以这样的方式躲避盘查,看到眼前这个仪器,立马改变了主意,决定把这些偷渡者变成诗歌。动了这个念头之后,那些偷渡者就变成了一排竖立的葱段被放在碾盘上。他们的个人信息以诗歌的形式印在一层一层的葱皮上,葱皮层层包裹起来形成葱段,这是诗歌的装订形式,也是偷渡者的伪装方式。 有十件违禁品将从这里通过,这是盘查人员已经获悉的情报,至于违禁品是什么,他们一无所知。本来,偷渡者已经成功地变成葱段,是可以躲过盘查的;但问题是,碾盘上葱段的数字恰好是十,这就麻烦了。 盘查人员已经知道眼前这十件东西有问题,其中一个穿绿色制服的小伙子弯起右手小拇指吹起尖利的口哨,其他盘查人员正俯下身子全神贯注地翻看那些葱段。我站在碾盘靠里的这一侧,紧挨着盘查人员,大声地朗诵诗歌,一是为了分散盘查人员的注意力,二是为了提醒葱段们,只要不变回人形,碾盘是读不出他们的个人信息的,也就找不到抓捕的证据。 碾盘在我的朗诵声中缓缓转动,悄无声息。只要那些葱段转过九十度,越过警戒线,就万事大吉了。我大声地朗诵着,一首接一首。那几个盘查人员瞪着眼听我朗诵,忘记了盘查;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喜欢诗歌,知道我是诗人,就故意放了一马。当我朗诵到“妈妈,我是虫鹥儿,我只吃草籽”的时候,那些葱段已经越过警戒线,转到了那一侧。 到了那边,葱段们立马变回人形。 我是不能越过这个碾盘的,如果被它扫描到,一切都败露了。我只好站在碾盘的这一侧目送他们。 起风了,那些偷渡者像一股烟尘在我眼前渐渐飘散,我哭着继续朗诵刚才朗诵过的那些诗…… 老院子 一个老宅院,很深,很深,一个院子通向另外一个院子,有很多很多进。 我站在高处俯瞰这宅院,一进一进院子在我眼前忽远忽近,就像是在不断推拉的镜头中所看到的景象。我感知到这个院子的存在,一半靠视觉,一半靠感觉,因为整个宅院呈现出虚拟状态,如同一个幻觉。 每一进院子的上房都有窗户,它们是这院子的眼睛。这院落原本是一个活物,它可以呈现出种种形态;而这一刻,它以老宅院的形态出现。 第一进院子只有一扇窗户,这窗户差不多有整面墙那么大,看上去就是一面圆形水晶玻璃幕墙,放射着宁静而单纯的光芒。从第二进院子开始,窗户依次变成两扇、四扇、八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以几何级数增加,到了最后一进院子,已经弄不清究竟有多少扇窗户了。最后这个院子里的窗户有大有小,大的有拳头那么大,小的只能塞下一个小拇指头,还有更小的呢,最小的只有针尖儿大——即使只有针尖大,它依然是眼睛的形状,依然具备眼睛的功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置身于这老宅院的最后一进院子里。满墙数不清的眼睛状窗户让我悚然一惊,我明白了:这个老宅院,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进院落,代表着他的一个年龄段;数量众多的窗户是他的眼睛,也是大大小小的摄像机,记录并存储着他全部的人生信息。哎呀,我怎么走进一位老人的传记中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透过窗户——也就是眼睛——来读一读这位老人吧。 刚动了这个念头,满墙的窗户消失了,我置身其中的这个院子消失了,连整个老宅院也消失了。我站在一堵红黄色的石壁前,只见通天彻地都是飞旋的眼睑状光斑。这些光斑像闪烁的鬼火,像飞旋的火星,像飞舞的萤火,密集的程度和激烈的场面,简直就像是愤怒的蜂群上下左右地包围了我。莫非,是我触犯了那位老人,他把我从他的身体里扔了出来?或许,恰恰相反,是那位老人在用这种方式急切地向我讲述和展示他的一生? 事情复杂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急,就干脆变成一粒小小的火星,围绕着那飞旋的光斑飞舞起来…… 菜籽女儿 在一间茶室里,一群人在聚会,有男有女,这是一个文学沙龙。人们说说笑笑,显得很不正经,一张张脸都是歪的。其中,有一位女诗人,大家都知道她的生活作风不好,就放肆地跟她开玩笑。 女诗人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参加活动,她的女儿看上去大约有四五岁,粉白粉白的,像个洋娃娃,在会场中间的空地上奔跑着,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突然冲上去,双手把那女孩举起来,大声问:“刘邦跟你做爱了吗?”全场哄堂大笑。 女孩瞪大天真的眼睛,歪着头,想了想,说 :“做爱?爱,怎么做?我就知道,爱,爱。” 现场霎时安静下来,大家怔怔地看着这孩子。 女诗人扑上去,用一张床单将女儿盖住。就像变魔术那样,那床单平平地铺在地上——那个小女孩不见了。 人们像救火那样拥上去,用手掌在床单上拍打着,不停地拍打,那场面就像是一场集体舞蹈。我知道,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方式。 在床单上拍打了好一阵,一个人突然大叫 :“找到了,找到了!”他从床单上抠出一个东西,感觉是从床单的背后抠出来的。原来,他抠出了一粒菜籽。 那人把菜籽放到摊开的手掌上,突然,菜籽变成了刚才那个小女孩。她在那人的手掌上做了一个飞旋的动作,然后跳到地上,微笑着望着人们。 原来,她就是菜籽女儿! 我想跟她说点啥,却不知道说啥才好。 女孩扑到她妈妈怀里,瞬间变回到一粒菜籽那么大,却依然是人的形状,有鼻子有眼。她飞快地沿着她妈妈的胸脯、脖颈钻进妈妈的卷发里。就在我们大声喝彩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一根高高翘起的发梢上,在上头悠荡着,就像一个孩子坐在树枝上那样。而她的妈妈,此时变成了一棵柳树。 聚会的人倏然消失,四周空空荡荡。菜籽女儿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来:“你们的世界啊,如果云彩也是干的,就只能菜花盛开。” 我一遍一遍地背诵着菜籽女儿的话,就像是在背诵某位诗人的经典诗句。 吃愁虫 我在一条小路上走着,路上铺满五彩缤纷的花瓣。 隐约感到眼前有一棵树,我看不见这树,只是看到头顶有一片像云彩一样半透明的东西,我知道这是树冠。我正在走向这棵树,目的是要在树洞里睡觉。我困极了。 心头一紧,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抓挠。肯定是虫子在咬我的心!我蹲下身子,把心掏出来。我的心里没有虫子,它是一个像拳头那么大的花蕾,外面包着一层灰色油脂,这层油脂叫“愁”,摸上去硬硬的、凉凉的,像金属。 我的心竟然是这个样子!我既紧张,又不好意思,生怕被人发现。我在胸口慌乱地抓挠着、撕扯着,急于把心装进胸腔,却塞不进去。 我捧着心,无奈地望天。这时候,从树冠上垂下来一个东西,细看,是一只近乎透明的虫子,这虫子的形状像天蚕,被一根透明的丝线吊着,它用无声的言语对我说:“我吃愁。” 它是一只吃愁虫! 我捏起吃愁虫,把它放在我的心上,这虫子立马像蚕吃桑叶那样哗哗地吃起来。我心的表面出现了一个洞,这洞在迅速扩大,里头的花蕾一点一点地绽放开来,露出红色花瓣。 等到把我心表面的那一层硬壳——也就是“愁”——吃完的时候,那虫子变成了一枚黑色鹅卵石。这鹅卵石,僵硬、冰凉,表面斑驳,浑身布满纵横交织的丝线。我望着手心里的鹅卵石——也就是吃愁虫——突然难过起来:唉,你把自己吃成了石头! 我捧着我的心——此时它是一朵轻盈、闪亮的花——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我决定把这枚鹅卵石做成项坠挂在脖子上,当作一个永久的纪念。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鹅卵石——也就是吃愁虫——突然不见了。难道是被谁收走了,还是它自己化作蛾子飞走了? 我哭起来。 信使的咒语 有人在追捕我。不见人影,但闻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此起彼伏的号叫声。山川向我身后疾走,像飞逝的云影。 追捕我的人,是要夺取我身上的一封信。说是信,却没有投寄址,也没有收信人姓名,它只是一张写着密码的纸。只有我知道,这是黄帝的DNA信息。这密码是咒语,谁拥有了它谁就可以长生不老。为了摆脱追捕,我想把这封信扔了,可是这东西已经印到了我的皮肤上,所以那些人是要剥了我的皮。我只能逃跑。 脚下的土路有单人床那么宽,很平,感觉就像是一条传动带。我知道这条路是在暗中配合我,是要帮助我。正跑着,这路突然向地下钻去。我闪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路像一条暗河那样向地下流去,那些追捕我的人猝不及防,他们就像是水中的枯枝败叶那样被裹挟着冲走了。这是路的主意——把追捕我的人引开。 就在我茫然四顾的时候,另一条路像跷跷板那样从地下升起来。这是一条壕沟,仅可容下一人。我知道,它不是一般的壕沟,而是一条驿路,是专门为信使准备的。这路有许多分岔,像蜘蛛网那样四通八达。我在一个路口犹豫了一下,凭本能觉得应该向左,也就是朝东方去。果然,走了没多远,看见一片青灰色屋顶。那些房子像捉迷藏的人那样躲藏着,在暗中等待什么人。 我闪身进入一个宅院,院子里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还有一个小男孩。我一丝不挂地站在他们面前,大概是刚才在逃跑的时候把衣服和鞋子跑丢了。怎能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人前呢?我大窘。想向他们讨一件衣服,他们木呆呆地望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是收信人,于是试探性地念了一句咒语。没想到,那两个成年男女苹果一样年轻瓷实的面容在我眼前迅速枯萎,他们的脑袋也在萎缩,连身体也开始缩小。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一对成年男女就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两枚紫黑色干果。 怎么会是这样!唉,是我毁了他们! 我悔恨万分地低头看了一眼那两枚干果——也就是那两个被咒语困住的人——打算向他们道歉,突然,那两枚干果不见了。只见这院子的地上,也就是那两枚干果原先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两条像电缆一样的线条,一条红色,一条蓝色,断断续续,就像是撒在地上的两段灰线。这两条线像宣纸上的水彩那样慢慢地向地下洇染,随即化作两道隐约可见的光影,向着远处的山峦迤逦而去。我知道,是那两个灵魂跑了。我更加难过起来。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抱起那个孩子,我想收养他。这孩子大概只有七八个月大,瞪着一双葡萄一样又黑又亮的眼睛,浑身油光发亮,像个白瓷娃娃。他的分量很重,就像是金属或陶瓷做的,身上的肌肉粉白油润。就在我抱起这孩子的时候,发现他的小鸡鸡有一尺多长,硬硬地向前挺着,白生生的,嫩嫩的,像是一段长势良好的芦苇根。 啊,这是暗号,他就是那个收信的人! 我用红头绳拴住那小孩的鸡鸡,做个标记,以防他跑掉。我轻声念起咒语。没想到,这孩子就像是一只迅速脱水的苹果,先是左脸变皱,接着右脸也变皱。我大惊:莫非是我把咒语念错了?或是不该用绳子拴他的鸡鸡?我赶紧把那孩子放到地上。 没想到,这孩子一挨地,立马像渗入泥土的水滴一样不见了。正惊异间,我的脚下出现了一道隆起的虚土。这虚土,先是像出洞的鼠兔那样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伏于地面,化作一道暗光,沿着此前那红蓝线条运动的轨迹倏然而去。 这孩子,去找他的爸爸妈妈了!我既高兴,又难过。 一个意念说:他要变成树。 那孩子早就想变成树,他的小鸡鸡就是他新发的芽儿——这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看起来,他跟他的父母蓄谋已久,他们决心变成树,只等着我的出现,单等着我的咒语。 我念起了咒语。 伴随着我的咒语声,地面隆起的虚土上冒出了一簇一簇绿芽。这些绿芽,就像是在电影的延时画面中看到的那样,以极快的速度生长起来。一开始是一根绿芽,接着是一丛小树,眨眼间变成大片森林。这森林一直往上长,像绿色的洪流向上涌起,看着看着就长到天上了。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漫漶的绿色,隐天蔽日,无边无际。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复活了!他们果真是收信人! 我大声地念诵咒语,一遍,一遍,越念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哎呀,我已经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