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精)/福克纳经典

喧哗与骚动(精)/福克纳经典
作者: (美国)威廉·福克纳|译者:方柏林
出版社: 译林
原售价: 36.00
折扣价: 22.40
折扣购买: 喧哗与骚动(精)/福克纳经典
ISBN: 9787544752558

作者简介

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897—1962),美国文学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意识流文学在美国的代表人物,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瑞典学院对他的评价是:“他对当代美国小说做出了强有力的和艺术上无与伦比的贡献。”

内容简介

1910年6月2日 窗框的阴影出现在窗帘上的时候,约莫七八点钟 ,我又回到了时间里,又在听表了。表是爷爷的,父 亲把它给我的时候说我把它给你了,你要把它当成所 有希望和欲望的坟墓。你要通过它,认识到所有人类 体验的reductoabsurdum——这认识让人痛苦但不可 或缺。它不符合他和他父亲的需要,也未必满足你的 需要。我把它给你,不是要你记住时间,而是让你不 时地忘掉它,不至于把力气全用在企图征服时间上。 他说,人类和时间战斗从未胜过。这些战斗甚至从未 发生。战场只不过昭示了人类自己的愚蠢和绝望,而 所谓的胜利,不过是哲人和傻子的幻觉。 它靠着衣领盒子,我躺着,听着。是在聆听。我 想不会有人刻意去听钟表的声音。也没有这个必要, 你可以长时间无视这个声音,可是一秒的滴答,就足 以把你未曾听过的那些时间从脑海里全都调集出来。 这时间排成队列,绵延不绝,渐渐消逝。如父亲说的 那样,在那漫长而孤寂的光辉里,你或许能看到耶稣 在行走,还有那好心的圣弗朗西斯,虽然他从来没有 妹妹,口中却说着死神小妹。 隔着墙壁,我能听到什里夫的床的弹簧在响,还 有他的拖鞋拖过地板的哧哧声。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手从上面掠过,摸到表,将它翻过来,表面朝下, 又回去睡了。但是,窗框的阴影还在,我现在几乎能 据此判断时间,能精确到分钟,所以我得转过去背对 着它,当它投射在身上,痒痒的,我感觉自己像过去 的动物一样在后脑长了眼睛。你养成的无聊习惯往往 让你后悔。父亲这样说。说基督不是钉死的:是被小 小齿轮那么一分钟一分钟的滴答慢慢给累死的。耶稣 没有妹妹。 当我知道自己看不见,我就开始琢磨到什么时间 了。父亲说,老是考虑一个杜撰的表盘上指针的位置 ,是心理功能的一种病态。一种排泄,父亲说,就像 出汗。我嘴里说着好吧。还琢磨。不停地琢磨。 若是阴天,我会看着窗户,思考他说的无聊习惯 具体所指。想着这天气如果持续下去,对于新伦敦那 儿的人来说倒是不错。难道不是吗?这是新娘结婚的 好月份,声音响彻在她从镜子里直接跑出来,从那一 堆香气里出来。玫瑰。玫瑰。杰森?里士满?康普森 先生和夫人宣布女儿结婚。玫瑰。不像山茱萸和马利 筋这般贞洁无瑕。我说我犯了乱伦,父亲,我说。玫 瑰。狡猾而安详。如果你上了一年哈佛,但没看过划 船比赛,那学校就该退钱。让杰森去吧。让杰森去哈 佛待一年。 什里夫站在门口,在装自己的硬领,他的眼镜亮 晶晶的,如有玫瑰色,就好像他脸上的光泽洗到了上 面一样。“你今天上午又要逃礼拜吗?” “有这么晚吗?” 他看了看手表。“再过两分钟就要敲钟了。” “我不知道这么晚了。”他仍然看着手表,嘴动 了起来。“我得赶紧了。我不能再逃。院长上周告诉 我——”他把表放回口袋里。接着我就不说话了。 “你最好提上裤子赶紧跑。”他说。他走了出去 。 我起身忙碌,隔着墙听到他的声音。他走进客厅 ,走向门口。 “你准备好了没?” “还没有。你快走吧。我能赶过去的。” 他走了出去。门关上了。他沿着走廊走了过去。 接着,我又听到表的声音。我停下来,到窗前把帘子 拉开,看着大家跑向礼拜堂,同样的人对付着同样甩 动的大衣袖子,同样的书和摆动的领子奔涌而过,如 同潮水中的碎渣,还有斯波德。把什里夫说成我丈夫 。得,别理他,什里夫说,他是不是傻到去追这些肮 脏的小荡妇,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在南方,是处男的 会感到羞耻。男孩。男人。他们都撒谎。因为对女孩 来说,贞洁不贞洁关系没那么大,父亲说。他说贞洁 这说法是男人发明的,而不是女人。父亲说,它就好 比死亡:只是一种舍此即彼的状态,可是信不信它并 不重要,他说。他说这一切的悲哀也正是这个:不仅 仅是贞洁问题。我说,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她不贞。 他说这也可悲;没什么东西重要到值得去改变。什里 夫说,他是不是傻到去追这些肮脏的小荡妇,我说你 有妹妹吗?有没有?有没有? 斯波德在他们中间,就像一只乌龟,行走在撒满 枯树叶的街上,他的领子翻到了耳朵上,依然还那么 不慌不忙地走着。他来自南卡罗莱纳,四年级。他们 俱乐部老吹嘘,说他从来不跑着去小礼拜堂,从来不 准时到,但是也从来没落下一次,另外也从来没把衬 衫、袜子穿戴齐整了去小礼拜堂上课。大约到十点钟 ,他会走进汤普森咖啡馆,要上两杯咖啡,坐下来, 趁等咖啡晾凉的时间,从口袋里拿出袜子,脱了鞋, 把袜子穿上。到中午,你会看到他和其他人一样,衬 衫穿好了,领子也装上了。别人都跑着打旁边经过, 可是他从不会加快脚步。过了一会儿,四方院子里就 空无一人了。 一只麻雀斜向穿过阳光,落到窗台上,歪着脑袋 看我。它的眼睛又圆又亮。它先用一只眼睛看我,然 后嗖地一转头!另一只眼睛在看我了。它的喉咙抽动 着,速度比任何脉搏都要快。整点报时的钟响了。麻 雀不再转头了,直直地一只眼睛看我,直到那钟的尾 音消失,仿佛也一直在聆听。接着,它展翅从窗台上 飞走了。 最后一次敲钟的尾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它长 久地留在空中,与其说让人听,不如说是在让人感觉 。像那绵长将熄的光辉之中,耶稣和圣弗朗西斯谈论 他妹妹时响过且仍然不绝于耳的所有钟声一样。因为 ,如果只是下地狱,如果这便是一了百了,那该有多 好。结束了。如果一切自我了断。那儿只有她和我, 没有其他人。如果我们能做点可怕的事来,让他们都 吓得逃离地狱,只剩下我们俩。我犯了乱伦我说父亲 那是我不是道尔顿?埃姆斯。当他把枪放道尔顿?埃 姆斯。道尔顿?埃姆斯。他把枪放在我手里,我没有 动手。我就是为着这个原因没去动手。他会下地狱, 她会,我也会。道尔顿?埃姆斯。道尔顿?埃姆斯。 道尔顿?埃姆斯。如果我们能做出点可怕的事来父亲 说这也很可悲人做不出那么可怕的事情他们根本做不 出可怕的事情他们甚至今天看来可怕的事第二天就想 不起来了然后我说,你可以逃避一切啊他说,啊是吗 。我会向下看,看着我那喃喃自语的尸骨看着那深深 的河水,河水像风一样,如同风做的屋顶,很久以后 ,他们甚至无法分辨哪里是尸骨,哪里是孤寂的未受 污损的河沙。直到有一天,主说起来吧只有铁熨斗能 浮起来。这时重要的不是你意识到什么都帮不了你— —宗教,骄傲,任何东西——而是你意识到自己不需 要任何帮助。道尔顿?埃姆斯。道尔顿?埃姆斯。道 尔顿?埃姆斯。如果我是他的母亲,躺着摊开手脚抬 起身子笑着,搂着他的父亲,我的手半挡着,眼睛看 着,看着他在获得生命之前就已经死去。突然间,她 站在门口了。 我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只反扣着的表。我将表 的玻璃罩子在梳妆台一角磕碎手接住那玻璃渣放到烟 灰缸里将指针扭掉放入烟灰缸。表接着滴滴答答。我 把表正过来看,空白的表盘,后面的小轮子不知已经 发生的变故仍在滴答作响。耶稣在加利利水面行走, 华盛顿不说谎。父亲从圣路易斯博览会上带回一只表 坠送给杰森:小小的观剧望远镜,你眯上一只眼睛往 里看,能看见一座摩天大楼,一座蜘蛛织网一样辐射 开的摩天轮,还有针头大小的尼亚加拉大瀑布。表盘 上有处红污点。看见它时我的拇指开始疼痛。我把表 放下来,到了什里夫的房间,拿了些碘酒,涂在伤口 上。我用毛巾把剩下的玻璃渣从梳妆台边上扫掉了。 我拿出两套内衣、袜子、衬衫、硬领和领带,放 进箱子里。我把我的一切都放进去了,除了我的一件 新外套一件旧外套,两双鞋子,两顶帽子,还有我的 书。我把书拿进起居室堆在桌子上,我从家里带来的 还有父亲说,过去人们是看一个人的藏书判断他是不 是绅士,而今是看没归还的书来判断我把箱子锁上, 写上地址。一刻钟的钟声响了起来。我停下来听,直 到余音消散。 我洗了澡刮了胡子。水让我的手指又痛了,所以 我又涂了些碘酒。我穿上新外套,戴上表将另外一只 箱子装好把一些零碎物件我的剃须刀还有牙刷等放入 手提包,将箱子钥匙卷进一张纸里放入信封,写上父 亲地址,写了两张条子,然后封入信封。 阴影还没有完全离开门口的台阶。我在门口停住 ,看着阴影移动。它以几乎无法觉察的速度移动,缓 慢地退回门里,把屋子里的阴影赶了回去。可是我听 见的时候,她已经在跑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在 镜子里她已经在奔跑了。跑得很快裙后摆都飘了起来 缠到她的手臂上她像一片云跑出了镜子,她的面纱旋 动着发出长长的闪光她的鞋跟声音清脆步子快捷她用 另外一只手将裙子按在肩膀上,跑出了镜子那玫瑰玫 瑰的气息那在伊甸园上方发出的声音。然后,她穿过 门廊我听不到她鞋跟的声音了,接着在月光下就像一 片云,面纱飘动的影子从草地上掠过,进入那吼声里 。她跑着,裙子飘到身后,手抓着婚纱,跑向那吼声 中,T。P。在露水里沙士汽水好哎班吉在箱子下头嚷 嚷。父亲一起一伏的胸前挂着个V形银胸甲。 什里夫说:“嗯,你还没……这究竟是去参加婚 礼还是葬礼?” “我没去成。”我说。 “你这一通梳洗打扮,去得成才怪。怎么回事? 你以为今天是星期天?”“我想偶尔穿一回新买的正 装,不会有警察来抓我吧。”我说。“我在想着广场 上那些学生。他们会认为你去了哈佛。你是不是傲得 课也懒得去上了?” “我先吃点东西吧。”台阶上的阴影消失了。我 走进阳光里,又找到了我的影子。我沿着台阶走下去 ,影子紧随身后。半小时过去了。接着,钟声停了, 余音慢慢消散。 执事也不在邮局里。我把两个信封贴上邮票,一 封寄给父亲,什里夫的那封信我放在衣裳口袋里,然 后我想起上次是在哪里看到执事了。那一天是阵亡战 士纪念日,他穿着G。A。R。军装,走在游行队伍中 间。如果你多等一会,无论是在哪个角落,你总会看 到他出现在某个游行队伍里。前一次是在哥伦布或加 里波第或其他什么人的诞辰纪念日。他在“清道夫” 组,戴着烟囱帽,拿着一面两英寸的意大利国旗,在 扫帚铲子之间抽着雪茄。不过,最后一次,一定是穿 G。A。R。军装的那次,因为什里夫说: “瞧瞧。看你爷爷把这老黑鬼给收拾的。” “是的,”我说,“现在他天天去参加各种游行 都成。要不是我祖父,他得像白人一样去干活。” 我哪儿都没见他。但我连个能召之即来的靠干活 吃饭的黑人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吃国家闲饭的黑人了 。一辆汽车开过来。我进城去了帕克餐馆吃了顿丰盛 的早餐。吃饭的时候,我听到了时钟打点。但是我想 需要用起码一个小时才能忘记时间。人类开始进入机 械式时间推算的过程比历史都要长。 吃完早饭我买了一支雪茄。那女孩说,五毛钱一 支的雪茄最好,所以我买了一支,点着,走到街上。 我站在那里,抽了几口,然后拿在手里,向着角落走 去。我穿过一家珠宝钟表店的橱窗,不过及时把目光 挪开了。在拐角处,两个擦皮鞋的缠住了我,一边一 个,声音刺耳,沙哑,像是乌鸦。我把雪茄给了其中 的一个,另外一个我给了一枚五分钱硬币。他们这才 不再缠我了。拿雪茄的那个想把雪茄卖给同伴,换他 那五分钱。 有个时钟,在阳光下高高挂着,我在想怎么回事 ,为什么心里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身体却还要骗我 们去不自觉地做。我能感觉到后颈上肌肉的动作,接 着又听到了口袋里表的滴答,过了一会儿,所有声音 我都避而不听,只留下口袋里的表,滴滴答答。我在 街上转过身,走到橱窗前。店里那人在窗后的桌子前 忙活着。有些谢顶了。一只眼睛戴着放大镜,那是一 个嵌进他面孔的金属管。我走了进去。 整个地方到处都是滴答声,就如同九月草地里的 蟋蟀,我能听到他头顶上一口大钟的声音。他抬起头 ,眼睛大而模糊,简直要从镜片后冲出来。我把自己 的表拿出来递给他。 “我把表弄坏了。”他把表拿在手里翻看。“的 确。肯定是踩到了。”“是的,先生。我把它从梳妆 台碰了下来,黑灯瞎火地又踩了一脚。不过它还在走 。”他把后盖撬开,眯着眼睛看。“好像没事。不过 ,我得查查才能说得准。我下午看看吧。”“那我迟 点再回来拿。”我说,“能不能请问一下,这橱窗里 哪只表走得准?” 他把我的表放在掌心抬头用那模糊的要鼓出来的 眼睛看着我。“我跟一个家伙打过赌,”我说,“另 外,我早上忘了戴眼镜。”“嗯,好吧。”他说。他 放下表,从凳子上略起身,目光越过柜台看过去。然 后,他又抬头看看墙上。“是二十一。” “不要告诉我,”我说,“拜托了,先生。就请 说说有没有一个是准的。” 他又看了看我。他坐回凳子上,把放大镜推到额 头上。他的眼睛周围留下了一个红圈,镜子一拿开, 一张脸显得赤裸裸的。“今天是什么庆祝活动?”他 问,“划船比赛下周才有,不是吗?” “不是的,先生。我这只是一次私人的庆祝活动 。是过个生日。有哪只表比较准么?”“没有,不过 那是因为没有对好。如果你想买一只的话——” “我不买,先生。我不需要手表。我们客厅里有 钟。我要表的话,把这只修好就行了。” 我伸出手。 “最好还是现在丢下来。” “我回头再拿过来。”他把表给我。我把它放进 口袋里。在别的表的滴答声中,我这表的声音终于听 不见了。“非常感谢你。但愿没占你太多时间。” “没事。你准备好了拿来就行。你那庆祝活动最 好推迟一下,等我们赢了船赛再说。” “好的,先生。我看这样最好。” 我走了出去,把那些滴答声关在门后。我回头看 了看橱窗。他在柜台后看着我。橱窗有十二三只表, 十二三种不同的时刻,每只都带着同样的坚决和互相 矛盾的确信,就和我这只连指针都没有的表一样。互 相矛盾。我能听到我的表在走,在口袋里滴答,哪怕 没人能看见,哪怕看了也是白看。 所以我就告诉自己,就用这表的时间吧。父亲说 ,钟表杀死时间。他说,只要那小小的齿轮在转动, 让时间滴滴答答流逝,那么时间就是死的,只有在钟 表停转的时候,时间才会活过来。指针伸展着,略略 上翘,如同迎风侧飞的海鸥。心中装满旧日的苦水, 如同新月装满雨水一样,黑鬼们说的。珠宝钟表店老 板又忙了起来,弓腰站在台子前,金属管嵌在脸上。 他梳着中分头,发缝线一直伸向秃斑,那里如同十二 月排干了的沼泽。 P6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