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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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侧挂板，毛笔写“名票友客串《白蛇传》”几 字，另排两行字，左是“梁秋小姐饰白娘子”，右是 “肖少泉公子饰许仙”。 票友是什么?卞梦龙一无所知。听孙伯曦白话了 几句，才知票友是对非职业演员、乐师的一种称谓。 明末，山东产生以唱为主的段儿书，后发展为大 鼓书，被八旗子弟改造为子弟书，有唱词而无说白， 题材一般取自小说、戏曲和社会生活。清初，八旗子 弟凭清廷发的“龙票”赴各地演唱，后来把这些科班 演员称票友。京剧大行其道时，八旗子弟不唱子弟书 了，子弟书发展到独立的单弦牌子曲，他们玩儿上了 京剧。票友成了非科班的拉场子唱京剧人的泛称。票 友同人组织称票房，票友演戏称票戏，票组织演出称 玩票或客串，票友转为职业艺人则称下海。 客串不卖票，由票房发帖子请些亲朋好友来看。 哪个票房都有自己的圈子，发帖子一般出不了圈子。 卞梦龙在一张桌子旁坐定，陆续进来的尽是些富 绅商贾及家眷。他们衣着整洁，绸缎马褂外套一件坎 肩，脚上穿着褶皱生花的厚底布鞋，彼此间寒喧着， 显然是熟人。如此说来，戏牌上写的这两个名票友十 有**是当地富绅子弟了。 听京戏的没有固定位置，观者围着桌子坐在藤椅 上。边瞧戏边品茗。这场子里摆了二三十张方桌，能 容二百来人。 没开演之前，乱哄哄地。来听戏的，也是来联络 熟人的，来的早点，就能多遇到几个熟人，多拉呱几 句。 卞梦龙在此地无亲无友，孤单单地坐在桌旁。桌 上放着套景德镇细瓷茶具，一壶八杯，壶口冒着热气 ，他自斟一杯，抿一口，一股清香，知是龙井茶。他 对茶也兴趣不大，只是解渴。 他的身后有些动静，像有要人来了。他一扭头， 只见门口一阵骚动，几个人簇拥进来一个人。他身旁 桌子上的几个人也赶忙起身，迎上去。此人自是当地 富绅中的一个头领人物。 这是个骄矜自负的老人家，稀疏的灰白头发向后 梳去，面颊上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红晕，他习惯于被 簇拥，走到台前正中桌子，坐下后，彬彬有礼地向四 下点点头。 孙伯曦捣着细碎小步到他身边，俯身低声说了些 什么。那老头站起身，拍了几下巴掌，场内即刻安静 下来。 他大声说：“在座的都是京口地面工商同仁，有 劳诸位来给我的独女梁秋和快上门女婿肖少泉捧场。 大家知道，这两个人俱非科班，而是票友，**会串 《白蛇传》中的几折。他俩唱的不管好赖，麻烦诸位 奉陪到底，算给他俩一个面子，开始吧。” 在一片笑声中，他点点头，转身坐下。 一阵象牙鼓带起了过门，卞梦龙不由直起了腰。 刚才，他对这出戏还毫无兴趣，这时却想看下去 。他对戏文仍没兴趣，是想看看这对能吸引满城富绅 的票友恋人。 许仙登台亮相，扮相**倜傥。他唱的倒也一般 。但不知怎么啦，卞梦龙突然间对这个人有了些兴趣 。 孙伯曦给他送了块热毛巾，他随意揩了把脸，轻 声问：“台上这个叫肖少泉的小生是什么来路?” 孙伯曦俯身轻声说：“你从南京初来此地，有所 不知。肖少泉是镇江有名的票友，富家子，父母双亡 ，留下一大笔钱，而他守着这笔钱亦不经营，只是终 *玩儿票。” “刚才说话那老先生是谁?”他又问。 “京口有名的梁和昌先生。他与肖少泉的父亲原 来都是商贩，后来开染坛、丝行、茶行，是拜把子兄 弟。肖老先生去世后，遗肖少泉一子，梁老先生视为 己出，仁爱待之，并愿把独女梁秋嫁于他，使肖梁两 家成百年之好。此事在城中已传为美谈。” 说话间，白蛇出场，卞梦龙不由为之一惊。 女子扮相极俊。行头归行头，化妆归化妆，白皙 脖颈和水袖下露出的胳膊表明了真实的她。随着她的 每声唱，眼睛灵活地东游西转；随着她细碎紧凑的台 步，腰肢如同柳枝在风中摇摆。 台上二人既在演戏，又在扮演真实生活中的角色 ，如同绚丽明媚的**中两只上下翻飞、互相追逐的 蝴蝶。随着剧情发展，他们沉浸到一种不属于剧情而 仅属于自己的陶然意境中。 P3-P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