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原售价: 45.80
折扣价: 25.40
折扣购买: 匿名情书
ISBN: 9787559473882
孟五月,晋江言情小说作者。擅长描写暗恋心情,心动满满,令读者产生共鸣。代表作品:《匿名情书》等。
第1章 他回来了 八月中尾天气不太好,卧室房间的窗户没关,吹进来几阵潮热的风。 温初柠午睡醒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半。 她不是被热醒的,而是因为门外的打电话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嗯,我手续都办好了,机票是今天晚上七点多的,大概明天下午落地你来接我,好……哪儿这么多事,我们小柠很懂事的,而且有她舅舅在,我不担心的。” “对,房子的手续也已经办妥了,这才八月中呢,小柠会在开学前搬回去,老房子离临江一中更近,估计也就十来分钟……嗯,那边治安蛮好的,是我以前和温绍辉结婚的医院家属院,嗐,能被闲话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了,老房子,原来的住户基本都搬走了。” 温初柠下床,家里的东西基本都被送到老房子里了,显得有点空荡,她的行李箱放在卧室最中央。 而客厅里,她妈妈周梦正拉着行李箱,刚挂断一通电话。 她今天打扮过了,肉粉色的雪纺衬衫,浅卡其色的修身半裙,尖头高跟鞋,精心画的妆,长卷发,手肘上挎着一只大象灰色的Birkin(铂金包)。 周梦今天心情不错,挂了电话后脸上还带着笑,回头看到了女儿,照例叮嘱了几句,“再开学就高二了,好好学习,我们小柠成绩好,说不定以后能来英国留学。” 温初柠没接她的话,问她,“过年还回来吗?” “得看情况……”那就是不了。 温初柠蹲在卧室行李箱前,抽出来一条运动裤和T恤。 周梦看了眼腕表,犹豫着说,“过年的时候,你舅舅要是不在家……你去你爸那儿吃,我都打好招呼了,你许阿姨人蛮好的。” 温初柠“嗯”了一声。 周梦得走了,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犹豫没说,在她心里,女儿永远都是懂事,省心,她平时工作就忙,小柠总能把自己照顾好, 周梦拎着行李箱开门走了。 温初柠拎着短裤站起来,周围安静到好像被世界遗忘了。 这一天,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条分割线,像是长大的分割线,也像是她被世界抛弃的分割线。 妈妈周梦远赴英国追求自己的事业,爸爸温绍辉早就另组家庭,还有了一个小女儿,周梦和温绍辉离婚多年,但尚且算是和平结束婚姻关系。 去爸爸那,她也觉得尴尬,那是别人家的烟火温馨,许阿姨人再好,那中间也隔着“前妻”和“现任”的距离。 温初柠无端觉得胸口发闷,也恰好是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温初柠看了一眼,锁屏上弹出来好多未读微信。 发小孙嘉曜加特林似的给她发消息—— 【陈一澜回来了!】 【你快来啊,陈一澜回来了,我们去机场接他!】 【算了,陈一澜好像已经到了。】 【陈一澜好像心情不好,我今天约了唱歌呢,估计要黄了。】 【要不你去找找他?在体育场的游泳馆,离你家最近了。】 温初柠打字,又觉得打字太慢,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 “姑奶奶,你可算接了,陈一澜电话都不接,你快去找找他劝劝他,几场比赛发挥不好算什么嘛,市体育场啊!你家对面那个!” “怎么回事?” 孙嘉曜是个话痨,说话语速也贼快。 “哎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你自己去问陈一澜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可想死临江的烧烤了……”孙嘉曜咋咋呼呼,末了又补一句,“我们都不敢和他说话,他那脾气你也知道,小柠柠,你俩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关系最好,就靠你了。” 温初柠多少猜到了一点缘由。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温初柠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着床上扔着的短裤和T恤,犹豫了几秒,想拿一条裙子,又觉得显得像特意打扮,最终还是穿了自己最习惯舒适的衣服。 近几年媒体政府号召“全民健身”,临江市所在的S省又出了不少国内外有名的游泳健将,所以在这座城市里,游泳馆越开越多,连带着很多学校也有了游泳队—— 游泳这项体育运动,要想走专业,很看年龄,游泳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小,且要看先天身体条件,19-24岁已经是更容易出最佳成绩的年龄区间了,所以入队训练的年龄更小。 温初柠家现在的小区对面就有一个游泳馆,这个房子被周梦卖了,当作自己的“创业基金”中的一部分。 她花了几分钟走过去,临到地方的时候,转了个弯,进了便利店,买了两瓶冰镇的荔枝气泡水。 易拉罐冰冰凉凉,拿出来的时候,罐壁贴着掌心,水雾被这温度融化,化成了水珠,掌心潮湿一片。 走到场馆门前,温初柠深吸了口气,好像鼓足了勇气,这才迈进去。 游泳馆通常在五点半下班关门,她过去的时候,偌大的场馆里,只有三两人,空气潮湿。 50米的长池里,一道身影破开澄澈的水,翻起了粼粼水浪,周围几个坐在泳池边的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 “太牛了吧,这个动作绝对做的比我们教练教的专业!” “他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好酷,一米九多吧?该不会是省队的专业运动员?” “有这个可能!我刚才看时间,咱们这个泳池长50米,他四个来回就是四百米,用了蝶泳、仰泳、蛙泳、自由泳……还有,专业的混合泳!” “你看时间了吗?” “4分18秒!太吊了!美国飞鱼菲尔普斯在2008年创的世界纪录也才4分03呢!这个记录至今没人刷新。咱们能游进5分钟都很牛了。” 三个少年围在一起大呼小叫。 一个中年男人吹了声哨子,“干嘛呢,还不走!” “拜拜!”三个少年脚底抹油蹿了。 中年男人又吹了吹哨子,“水里那个……要下班了!” 水里的影子不理。修长而肌肉分明的身影没在水下,他迅速地游回来,手掌触壁,身子像一尾灵活的鱼,脚蹬了池壁,又迅速地反方向冲了出去。 在安静的场馆里,唯有听到拍击水花翻涌起的声音。 教练咋舌,转头看向坐在池边的女孩,“你朋友?” “嗯。”温初柠开了一罐气泡水,就坐在起跳台上看着他。 “挺强啊,省队的?” “国家队的。” “……”教练嘴里的话咽回去了,眼里发光,手机响了,只能先走。 温初柠就坐在池边,看着水里的人一圈又一圈地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 温初柠撩起视线看他。 陈一澜两手扶着泡沫泳道线,他单手摘下泳镜和泳帽,手臂的线条流畅结实,水珠顺着滚落,他抹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其实已经很久没见他,见到时也是在各个赛事新闻的画面里,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去年的夏天。 陈一澜的面部轮廓更为凌厉立体,他的眼型好,双眼皮,看人时冷冷淡淡,暗藏着一股锐利,随着他的动作,发丝被打湿,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滚落,他抬眼看到池边的温初柠。 也就是这一瞬间,温初柠才确信孙嘉曜说的——陈一澜心情确实不太好。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他眼底的阴霾才淡了些。 陈一澜双手撑着池壁翻身上来,带起了一地水渍。 温初柠将手里的气泡水递给他。 陈一澜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一米九三的身高,气势逼人。 温初柠坐着,他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微微喘着,肩宽腰窄,肌肉分明,少年的身形极好,骨骼硬挺,肌肤白皙健康,水珠顺着锁骨与腹肌流淌下来,别有一种青春荷尔蒙的清冽与性感。 “游了多久?累不累?”温初柠单手起开了饮料,重新递给他。 陈一澜弓着身,听到她的声音,蓦地让心口一酸。 他直起身来,接过了她手里的气泡水。 手指相触,只有一个刹那,却好像有种奇异的电流擦过,他手上的水珠落到她的手背上,迅速温热起来。 “不累。”陈一澜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温初柠迅速地别开视线,他侧头看她,声音清透好听,“等我很久了?” “也没有,你这次回来待多久?”温初柠温声问他。 “不知道,教练给了我两个月的假。” 陈一澜赤脚走在地板上,单手拎着易拉罐,他活动了下手臂和脖颈,姿态难得有些闲散。 不冷不淡几句话,更让温初柠觉得不对劲。 已经走到了男更衣室门前,温初柠指了指门口,“我在这等你。” 陈一澜晃了晃易拉罐,算是回应。 温初柠吸了口气,走到一角给孙嘉曜打了电话。 孙嘉曜正大快朵颐平日教练不许吃的垃圾食品,声音含糊。 “陈一澜到底怎么了?”温初柠压低声音问,“还有,你怎么也回来了?你也回来两个月?” “嗯,我俩最近比赛成绩让教练不太满意……主要是我们队里来了个新人,成绩太猛了,直接吊打我们所有人,陈一澜最近几场比赛成绩都不太好,正好陈一澜他妈妈有意见吧,教练就给了两个月的假,让他调整心态。” 孙嘉曜乐天派,“不过我觉得休假也挺好,我俩这成绩吊打多少人了,主要是新人太有天分了啊……诶你们别忘过来,我订了烤鱼,来我家,我都一年没吃了啊啊啊……” 温初柠默默挂了电话,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 她一回身。陈一澜站在她的身后,不愧是专业运动员,身材绝佳,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肩宽腰窄,裸露的小腿与胳膊修长有力。 他的视线看着她,总有种,让温初柠看不透的情绪。 从游泳馆出来的时候,二人无言,但也总有种莫名的和谐与自然。 十七岁,温初柠的身高才1米62,堪堪到陈一澜的胸口,一米九三的身高真不是盖的。陈一澜只比她年长几个月而已。 小时候,因为陈一澜的妈妈和温初柠的妈妈共在一个医院上班,那时还是家属院——工作包分配的房子,住在家属院的,不是医生就是隔壁体校教练。 家属院的孩子年龄差不多大,整天凑在一起疯跑,独独属陈一澜和孙嘉曜还有温初柠关系最好——因为他们仨家挨着,上下楼的关系。 疯跑的日子在他们六岁的时候就结束了,省体校的教练来他们小学选体育苗子,那会儿陈一澜和孙嘉曜身高窜起来了,又异常活泼好动。 尤其是陈一澜,爸爸是游泳教练,他早早学习游泳,孙嘉曜跟他一起练。于是在那年夏天,省体校的教练一共选了七八个孩子——选中的游泳苗子只有陈一澜和孙嘉曜,其他几人训练别的项目。 陈一澜去了体校后,只有寒暑假能短暂地回来一次,那会儿温初柠妈妈出事,父母离婚,她随妈妈搬离了家属院。 可陈一澜假期仍然会来找她,尤其是温初柠家对面有个游泳馆,陈一澜回来也是泡在这,温初柠就默默陪着他。 去了体校后,陈一澜的话并不太多,个子又高,看人时冷冷淡淡一瞥,让人觉得不太好接触,听人说话也是漫不经心,只有温初柠说的东西,他总能一次次记在心里。 就比如现在。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陈一澜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温初柠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接过他手里的盒子。 打开,是一枚熊猫头的吊坠,很精致漂亮。 温初柠也摸出了自己的钥匙,将它挂在钥匙链上,又仔细地看了看,熊猫头上缀着一些小碎钻,看这盒子挺别致,“贵吗?” “还行。” 温初柠心满意足收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到了岔路口,绿灯在闪烁,提示还有8秒,她说,“我们跑过去。” 她刚要拔腿跑,手腕却被人捉住,一辆电动车从她面前飞驰过去,掠过的风吹起了温初柠的碎发,拂在鼻尖,痒痒的。 她没站稳,又或许是因为手腕上灼热而有力的掌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还没等反应过来,侧脸撞在了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温度一点点熨过来,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他左胸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听觉。 有种……淡淡的柑橘与柠檬的清朗味道。 原来……没有想象里那样坚硬。 “你小心点。”陈一澜扶住她,拉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哦……” 温初柠别过视线,并肩站在他身边的树荫下,悄悄看了一眼,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看到了他线条坚实的下颔,回想到刚才的一幕,总觉得心跳有点不太受控,她默默调整了几次呼吸,却觉得那阵风,一阵阵的把他身上的气息送入鼻腔。 陈一澜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初柠下意识转眸,有种被抓包的感觉,那柠檬味的风吹起了耳边的碎发,拂着耳廓都在隐隐发烫。 陈一澜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阴郁了多日的心情总算是稍微晴朗了一些。 孙嘉曜家已经搬离了当初的家属院,他爸爸很有头脑,从体校离职后做了些小生意,家境不错,在市郊买了个二层小别墅。 楼上一露台,孙嘉曜妈妈是全职太太,平日里做做美容、看看儿子比赛,这会儿孙嘉曜回来,他妈妈做了很多吃的。 孙嘉曜叫来了不少昔日家属院的玩伴,围在天台吃烤鱼。 长木桌,铺了方格布,彩灯闪闪,夏风习习。 “你们体校是不是不用上课?” “上啊,但是我们课特少!大部分时间都训练的。” “一天泡在泳池里?” “怎么可能,我们还得做有氧无氧训练,还得训练耐力和体能……哎,早上六点就得起来训练,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得了吧,我们早上六点上自习,晚上九点半才放学,比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几个少年围坐在一起叽叽歪歪,互相羡慕。 烤鱼香辣,热腾腾的,这几个男孩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温初柠插不上话,就默默埋头吃东西。 恰好吃到一块鱼,没看到下面的红色辣椒,吃下去后嗓子呛的难受,温初柠咳嗽了几声,随后放下筷子,小脸憋得通红。 “哎小柠怎么回事?”孙嘉曜问了一声。 “没事,我下去倒杯水,看看阿姨忙的怎么样了。”温初柠捂着嘴,咳了几声起身下楼。 桌上只剩下了男孩子,饭桌上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诶,小柠好像马上搬回来了。”一个高个儿说。 “怎么了?”孙嘉曜问,“我也感觉小柠今天话不多呢。” “没怎么吧,听说她妈妈今天出国了,哎,这就是以后小柠自己住啊,温叔叔那边也没动静……” 几个人撇撇嘴,把话题带过去。陈一澜却站起来了。 “你干嘛去?”孙嘉曜“哎”了一声。 “下去看看。” “他在你们队里训练也这样?”一人小声问。 孙嘉曜咬着羊肉串翻白眼,“以前还说话,新人来后他话更少了,天天泡在训练馆……” “你们教练对他没意见啊?” “没啊,我们教练对他可是严师慈父,但是我们总教练不高兴……别说这些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们好好快乐一下嘛。” 孙嘉曜大大咧咧,是个享乐主义,他重新烤了几串羊肉串,扇着风跟哥们约晚上去打游戏。 风一吹,青春的和忧愁,混合成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温初柠下楼的时候,孙嘉曜妈妈正好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她披上一件外套,在门口换鞋,看到温初柠,颇有点热络和抱歉地说,“阿姨出去一下,厨房里有水果什么的,你们想吃什么自己拿,千万别客气啊,哦,对,烤箱里烤了点蛋挞,等会小柠你拿出来吧。我去接你叔叔,都四十多了,喝点酒就不知道怎么回来……” “行,阿姨您注意安全。”温初柠乖乖应了一声,目送着孙阿姨出了门,才折回厨房里。 她端起了凉水壶倒了一杯冷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孙嘉曜家的厨房很大,陈一澜是走到了冰箱那,他拉开冰箱门,走到她身边捡了一只玻璃杯,倒了一杯牛奶,搁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 温初柠小声说了一句,露台上的嬉闹声淡了很多。 烤箱发出“滴答”声,蛋挞的奶香溢出来,厨房里有一面是落地窗,孙嘉曜大概是遗传了孙阿姨的乐天派,外面小院里布置的很温馨,挂着很多小彩灯,厨房里也很有生活气息。 温初柠本应该习惯的,但周梦就这样突然出国,让她有种错觉——自己是被遗忘的,是无足轻重的。 陈一澜没走,他洗了个苹果,拉了张椅子,并肩坐在她身边。 温初柠偏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 陈一澜天生很好看,少年的骨骼轮廓坚硬优越,又因为长期锻炼而显得线条更加利落分明。 他把苹果掰开,一人一半。 “你怎么不上去?孙嘉曜他们……” “陪你。” 陈一澜挪回视线,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言简意赅两个字,他咬了一口苹果,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温初柠拿着苹果,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能知道,他肯定看出了什么。 温初柠不爱抱怨什么,尤其是家里的鸡毛蒜皮,想着他平日训练已经很辛苦了,自己这些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索性什么都没说,就跟他并肩坐在这里吃苹果。 就像小时候那样,她屁颠屁颠跟在陈一澜身后,那会儿家属院前面有个闲置小楼,三角顶,几个孩子常去,陈一澜先攀着上去,然后对她伸出手,拉着她一起。 两人肩并肩坐在房顶上,等了一场没有等到的流星雨。她小心期待,流星雨没出现,陈一澜让她等着。 他动作麻溜地翻身下去,几分钟后又回来,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把仙女棒,用打火机点了递给她。 六岁那年没有流星雨,有陈一澜送她的,属于他们的熠熠星辉。 陈一澜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说话,借着吃完苹果去扔果核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温初柠低着头咬苹果。 她话不多,情绪写在脸上,周围弥漫着薄薄的低气压。 她的苹果吃完,陈一澜伸手,干净而好看的掌心递到她面前,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啃完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啪嗒”一声,果核丢进去。 陈一澜洗了洗手,把牛奶重新递给她,“难过什么,不还有我么。” 从孙嘉曜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几个少年吃吃喝喝,在暑期的末尾放纵,孙嘉曜高兴坏了。 孙嘉曜妈妈扶着喝醉的孙爸爸进来,孙爸爸满脸通红,豪情万丈地抓着空杯子举杯,慷慨激昂道,“你们几个,就是国家的未来,是国家的希望……” “你快去睡觉吧,真是烦死人了。”孙妈妈咬牙掐了他一把,推着他进去。 温初柠和陈一澜想帮孙阿姨收拾露台,孙阿姨怎么都不许,非要让他们早点各自回家休息。 从小别墅区走出来,喧嚣与热闹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夜风吹过道路两边的景观树,别有一种空旷的静谧。 走到十字路口,陈一澜问她,“回哪?” “家属院吧。” 东西早就被周梦送过去了,舅舅去外地参加什么讲座,估计回来也会很晚。 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私心……莫名想跟他多呆一会儿,温初柠很珍惜这样的片刻。 “好。”陈一澜照旧是老样子,双手插袋应了一声,有点散漫。 温初柠跟在他身边,路灯把二人的影子拉长,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很多话藏在心口,乍一见面而发酵,欲说还羞,大概也是因为十七岁是个朦胧又酸甜的年纪,一个眼神,一点触碰,心思就敏感起来。 奇怪……以前见到陈一澜,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像喝下的第一口冰镇气泡水,入口后小气泡噼里啪啦炸开,甜味后知后觉涌上来。 温初柠借着红灯看了他一眼,他的身形比以前更加结实高大,每一处的肌肉线条都是恰到好处,因为长期的锻炼,他身上总有一种斐然的气质,是力量,也有一种坦荡和坚毅。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一澜睨了她一眼,温初柠镇静自若。 “要不我让你抱一下得了,”陈一澜轻笑一声,“你正大光明看,我又不会说你。” 说着,陈一澜还干脆站在了她面前,他比她高了那么一大截,于是在她面前微微躬身。 一张俊脸在她面前放大,温初柠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他直直地看着她,她甚至还可以在他湛黑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夜风凉,撩着她的一缕碎发拂过他的下巴,软软痒痒,携着一点皂香味。 温初柠的目光想躲闪,他就躬身晃着脸随着她躲闪的动作。 “……你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奇怪,红灯怎么还没结束,但心里也想要这红灯再久一点。 陈一澜颇有点无赖,看她的眼神像在说“小没良心”,“啧,我们四百多天没见面了啊,看看还不行?” “……你们队里,不是有女生吗?”这话是脱口说出来的,说出来之后,温初柠瞬间后悔了。 陈一澜站正身子,神态闲散。 两人站在路灯下,陈一澜晃了晃腿,踢走一粒小石子,像是随意又自然地说,“哪儿能有你好看啊。” “……” “你放心,咱俩认识十几年,我对你可是有特殊滤镜的。” 温初柠抿抿唇,转头的档口脸颊就有些隐隐发烫。 “走啊。” 绿灯亮了,这条街上行人少,只有一辆车在宽敞的马路上等红灯。 陈一澜双手插袋,倒走着看她,还对她吹了声口哨。 温初柠小跑过去。 “嘿,你跑什么。”陈一澜提步追她,温初柠可跑不过他,除非他故意的。 过了这路口,街角有一家便利店,陈一澜说,“输的人买饮料。” “那我可随便选了。” 温初柠跟在他身后进来,店里只有一个收银员在玩手机。 空调开的凉爽,吹散一些夏季的闷。 温初柠想从冷柜拿可乐,陈一澜从她手里抽出来放回去,递给她一瓶酸奶。 “吃那么多还喝碳酸饮料,今晚不想睡了?”他把酸奶塞她手里,“多喝点奶,长个。” “……十七了还能长吗?”温初柠略无语。 “不长也挺好啊,”陈一澜直起腰站在她面前,单手拎了一瓶冰镇矿泉水。 他气势有点逼人,个儿高,挡着一点光。 温初柠仰头看他,余光看到那个收银员小哥往这看了一眼。莫名脸上有点烧,冷柜的凉气丝丝缕缕,怎么都吹不散那股烧。 “这不是最萌身高差吗?” 陈一澜比划了一下,姿势利落地抛起矿泉水瓶又接住,瓶子在空中划了短短一道线。 陈一澜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挑了点笑意,总算没在泳池见到的时候那样低气压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记得有那么一阵子,陈一澜参加某国内赛事,比赛的画面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甚至在导播把镜头切给他的时候,她还会特意按下暂停。 陈一澜比赛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眼神专注,薄唇微抿,戴了泳帽和泳镜,在她眼里那也是最耀眼的一个。 “走了。”陈一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见人反应,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温初柠。” 她猛地回神,拍开他的手,“走了走了!” 二人并肩走在一起,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并肩去上学,一起回家,甚至是他回来时,陈一澜像刻意等她,又神态自然。 温初柠总会怀疑他只是路过,有点话梗在唇边,但也没说出来。 他俩相识都十几个年头了,有什么话,真想说,肯定会坦诚相待。 陈一澜对回来的这两个月假期缄口不言,温初柠也对家里的事情保持沉默。 真走到了家属院,二人一前一后进单元门。旧楼梯楼道本还没那么狭窄,但担不住陈一澜高,瞬间让小小的空间逼仄起来。 声控灯,踩一下,就亮起暗色灯。 到三楼,踩一下,灯没亮,是坏了,楼道的拐角处总有一些住户放了些东西,陈一澜忽然停下了身影。 温初柠没意识,差点撞在他身上。 陈一澜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给她照着脚下的路。 在闪光灯亮起来的那个瞬间,一点风从楼道的旧窗户里吹进来,她撩起视线,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骨分明,光线侧影打过来,线条结实好看。 二人的脚步在五楼停下。 陈一澜家在四楼,温初柠家在五楼。一楼三户,他两家都在东户,上下楼的关系。 停下,不只是因为到地方了,还是因为四楼东户传来的争吵声。 “你说怎么办?”一道女声叫嚷,“陈一澜都十七了,做职业运动员,能有几个人真参加奥运会拿金牌?你也是个体校教练,你知道,游泳运动员二十多岁就退役,到时候他干嘛去?有什么正当工作?” “……”争吵的另一方保持静默。 女人情绪更激动,“我早就告诉你,我不支持他走职业,连续五次比赛都第二第三,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退回来,到时候他怎么上大学?就算以特长生身份进去了,他在体校也没读多少书……毕业之后呢?像你一样,当个没出息的游泳教练?”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不耐地说,“我儿子我能看不出来?一澜就是游泳的好苗子!除了这一年,他拿了多少冠军?” “你以前也没少拿冠军,你进了省队当教练,你带出过几个奥运冠军,零个吧?我也没看出你混到什么名堂!就这样,趁着这两个月,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同学,让一澜去临江一中先上学。” 声控灯熄灭,又亮起,防盗门的隔音并不好。 温初柠站在陈一澜的身边,悄悄抬起头看他,门内的女人在哭,男人在沉默,声控灯又暗了下去。 温初柠适应了黑暗,也隐约的看到陈一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起伏,可温初柠觉得,他此刻应该也不想去面对这些。 她静默了一会,说,“要不你来我家,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妈前几天刚把行李送过来……我还没收拾呢。” “好。”陈一澜应下。 五楼就三户,中间和西户早就搬走了,所以五楼的声控灯也坏掉了没人修。 温初柠摸出钥匙开了门,陈一澜下意识地摸墙壁,摁开开关,暖白色的灯光铺泻,好多个大纸箱子放在客厅里。 这个房子的样子其实已经变了点,这些年周梦把这房子当陪读房租出去,所以当时重新装修了下,简洁风格,家具用品俱全。加之周梦走之前,找了家政简单收拾,也添补了些用品。 陈一澜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好多玻璃盒子,被人小心地单独收藏在一个大纸箱里,旁边还细心地垫了泡沫防摔。 里面放着好多小物件,国内各个省市的文创摆件小物件。 旁边的箱子也打开着,里面好多卡通玩偶,玩偶的设计别具风格,胸口都绣着字——什么锦标赛,什么省赛,什么冠军赛的吉祥物。都好早了,玩偶上还刺绣着年份。 “这么多,还留着呢?” 陈一澜半蹲在纸箱子面前,心口像漫过去什么不知名情绪,又好像戳破的柑橘,酸涩,却也有种回甘。 “对呀,”温初柠换了双拖鞋,酸奶一路没喝完,她放在桌上,“这都是你送我的。” 陈一澜静默无言,拿起一个玩偶捏了捏。 这是他们之间的不具名约定。 陈一澜六岁时进入体校,十六岁前参加了许多省级以下的比赛,十六岁后参加了多场大型赛事。 他每去一个城市参加比赛,就记得给她带回来一个当地的小物件。 那只是某时分别前的豪情壮志,却都被他们两个小心地藏在心中。 一个回回记得,一个小心珍藏。 温初柠搬了一箱东西,打开箱子看了看,是衣服,于是搬回房间。 正一件件挂在衣柜里,陈一澜搬着那个玻璃展柜进来了。 “放哪?” “书桌旁边吧。”温初柠回头指了指。 “玩偶呢?” “你放这儿吧,我等会放到我床上。” 陈一澜把玻璃柜放在书桌上,窗户开着,风吹起窗帘。 卧室的灯有点暗,陈一澜看到玻璃柜里有一只小白猫摆件,那是他有一回去厦城训练,怎么都不知道买点什么特别的纪念品。 那是个岛城,岛上猫很多。他围着岛跑完几公里,路过一条巷子,街边趴着一只小白猫。小白猫不困,抬着头看着他,尾巴慢悠悠摇。 陈一澜无端想起了远在临江的温初柠,安静恬淡,一双眼睛明亮。 他买回了一只小白猫摆件送给她。 陈一澜抬起头,温初柠安安静静,弯腰捡起衣服挂在衣架上。 他莫名就想起下午时见到她——那时,他沉在低落的情绪里,以一次次的训练麻痹自己。 她就坐在岸边,不催不问。在他上岸时,递给他一瓶荔枝气泡水。 ——她还记得他喜欢的。 时光会改变很多东西,但好像不会改变温初柠。 二人忙活了一会,简单收拾出来几个箱子。 温初柠烧了一壶水,倒了两杯端出来。 十一点,陈一澜该走了。温初柠端着杯子,话在唇边踟躇。 “早点睡。” “陈一澜。” 二人的话几乎同时说出口。 陈一澜恰好站起来,把杯子放在桌上,很细微的“啪嗒”声。他等着她下一句。 房子的格局很好,穿堂夜风拂面,阳台上大概是上一户人家养的晚香玉没带走,清甜的味道拂着鼻息。 温初柠抬头,撞上陈一澜的目光,他在等她说话,视线落在她脸上,是平和专注的,不催不问,匆匆挪开视线,也仍然记得他线条流畅的下颔,还有突兀分明的喉颈与喉结。 本来很有勇气的一些话,在喉咙里绕来绕去,原本清凉舒爽的夜风像蒙了一层滚烫的绯红,无端让心跳变的急促又紧张。 “陈一澜……你已经很棒了。” 她快速说完,低下头,借故去拿杯子去厨房刷。 没缘由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为什么。 陈一澜长臂一伸,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早点睡吧你!”陈一澜走到门口开门,“走了。” “哦……”防盗门关上。 家里瞬间空荡起来,温初柠听到自己在加速的心跳,然后有一股热流在胸口源源不断地泛滥。 他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好像还残留着他身上好闻的、干净的、清冽的皂香。 似一朵轻轻的羽毛,扫过少女最敏感的心尖。 见到他时的小雀跃,藏在眼神里的小心思,都被掩在眼角眉梢。 因为他是陈一澜,他已经比同龄的男孩子优秀太多,因为他们相这么多年的好友,朋友两字,像一条独木桥,一个不小心地逾越,就会掉进悬崖。 所以注定很多小心思,都要藏在心里的最深处。 温初柠拍了拍脸,深吸了几口气。 刷了杯子一回头,冷不丁看到了依靠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你怎么没走——”温初柠瞪大了眼睛。 “晚安!” “晚安……” 完了,刚才的窘态都被他看到了! 陈一澜! 温初柠干巴巴站在原地,压根不敢脑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反应。 啊啊啊。 陈一澜站在门口,听见门内“咔哒”反锁门的声音,回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 温初柠站在厨房的窗边,扎了个马尾,露出一截白皙脖颈,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一点侧脸,少女白瓷一样的肌肤蒙着一层晚霞似的绯色。 他无端觉得空气里还留着荔枝气泡水的味道,那是一种晶莹剔透的清甜。 原本阴郁了多日的心情,雨过天晴,下楼的脚步都轻松了几分。 青梅竹马/漫长时光/双向暗恋 从头甜到尾,却莫名会哭得稀里哗啦! 人气作者孟五月细腻书写青春心事 游泳健将VS心思敏感少女 ——山云作幕,隔岸观火,请让我做你独一无二的小月光。 1.晋江人气作者孟五月的双向暗恋故事——青梅竹马,一起努力,奔赴未来。他为她挡住了风,也为她遮住了一场八月的大雨。 2.故事情感浓烈,少女情思共鸣感强,人设特别又励志。游泳运动员X青梅竹马少女,从小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能敏锐察觉对方的心情。狂奔六公里接她回家、大雨磅礴背她、每次比赛奖牌都赠予她……青春里,最疯狂的事情都是为了彼此。 3.装帧精美。精致巧思设计,封面翻开,即是两人的暗恋约定,契合满满。并附赠情书心情小册+异型角色小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