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缸（当代名家精品珍藏）（精）

作者简介

林白，当代作家。毕业于武汉大学。主要作品包括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北去来辞》等，有《林白文集》四卷。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十月》文学奖，获评《当代》2013年度长篇小说五佳、新浪中国好书榜2013年度十大好书、《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双年奖、老舍文学奖。有日、韩、意、法、英等文字的长篇和中篇单行本出版。

内容简介

忽地一阵风动，垂在船篷门口的布帘被掀开了， 一件荔枝红布衣背对着瓦片探出来，哗地一下往船尾 泼了一木盆脏水，被泼中的河面像被打了一巴掌，猛 地矮了一些，接着又弹了回来，满不在乎地往远处流 去。这河就跟人一样，挨巴掌多了，就不大痛了，如 果痛得跳起来，大家就会说你不禁打，没用。 荔枝红布衫的船家女扭着肥大的屁股转过身，看 到瓦片傻傻地看着她，就冲着他唱了一句：哎——哪 个屁股朝日头—— 有风吹来，晾在船尾的竹篙上的红短裤飘动起来 ，一摆一摆的，旁边还晾着一条腻黑的长条毛巾，也 跟着风扭着，和红短裤扭到了一起。 船家女说：哎，你看那干什么?看了女人婆的短 裤长不大。长大了长不高，长高了也不中用。你看这 ，看我。船家女指指自己的胸上。 她的衣服紧紧地吸在身上，在胸前碗状地凸现出 来，瓦片想起刚才在木头垛看到王建设六根手指头的 手在这胸脯上搓揉，船家女这么快就换了一件花衣服 。 船家女脸上红红的，眼睛闪得像河下雨，她用手 扶着晾衣服的竹篙，脸小小的，越发显得奶子大得像 肿了一样。 她牢牢盯着瓦片说：你怎么一个人蹲在河边?你 的小相好呢?小相好怎不见了?她上哪儿了?怎么不带 上你?你这么小的小癞蛤蟆就想吃天鹅肉?小相好不理 你了，你这脏孩，还是姑奶奶给你喂口奶吧，让我闻 闻你的蚯蚓腥气。 船家女说得又快又急，声音又尖又沙，瓦片看到 她的两排歪歪扭扭的牙齿在微红的嘴唇之间频频出现 ，又频频消失，像吐龙眼核一样吐出“小相好”“小 相好”，瓦片觉得这些龙眼硬邦邦地砸在自己心窝里 ，心里难受地扑通扑通直响。 他觉得他要哭了。 船家女走上一个用竹篾席围着的圆筒里，又一会 儿，一道黄黄的水柱从圆筒的底部钻出来，洒到河面 上，河水一阵叽咕，升起一排泡沫。 船家女系着裤子走出来，她撮着嘴看了一会儿瓦 片，说：哎，你想上船玩吗? 瓦片昏昏沉沉地摇摇头。又听见船家女说，我知 道那小姑娘在哪儿。 瓦片困惑地看看她：小姑娘? 船家女说：对，小姑娘，我知道你四处找她。 瓦片问：你怎么知道? 船家女说：我看见她了。来，你上船来，走近一 点。 瓦片看了看那条窄窄厚厚的木板，这是从岸到船 的桥，板面被踩得黑亮。又听见船家女催，快上来呀 ，你。 瓦片不由自主地踏到了那斜斜搭着的木板上，走 到当中的时候，搭在船那头的木板往上抬了一下，瓦 片像根棍子一样斜斜地滑到了河里，他的头在木板上 撞了一下。 水花飞起来满头满脑地将瓦片盖住，瓦片倒在河 沿上，水很浅，只到瓦片的脚踝。因此躺着也淹不到 他的肚脐。 船家女笑出像母鸡下蛋一样的声音，但这声音响 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住了。船家女看到瓦片在水里不动 ，就走下船，把瓦片弄到沙滩上，一边说，睡一觉就 好了，时辰还早。她又捧了些干燥的沙子堆在瓦片的 肚脐上，这样湿气就进不了肚子了。 P2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