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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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灭口 博山炉内香烟袅袅，月色如霜。屋内的地上凌乱地散 着衣衫，明黄色的袍子上龙纹狰狞，黑白棋盘纹丝质的道 袍上横卧着一把拂尘，拂尘上的银丝纷乱，披散在漆黑的 地砖上。 赵朴真紧紧地蜷缩在供桌底下，身上那借来的小内侍 服装已经沾满了灰，整个人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但她用 袖子紧紧捂住了嘴巴，逼着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 从供桌垂下来的桌围流苏间看出去，只能看见床榻边 一双女子的赤足，其中一只踏在榻下的貂皮地垫上，脚趾 纤细，肌肤细腻，分外莹白。 “你要去哪儿？”榻上的男人忽然冷冷地问，声音里 带着浓浓的威胁和不悦。 一只手垂下来捡起了地上散乱的道袍，动作优雅，皓 腕如霜，手指修长：“太子还在等我。”女子的声音冷淡 ，但有些嘶哑的嗓子表明刚刚发生过什么。 丝衣窸窣，整衣系带，双足套人了青色翘头丝履中， 履头嵌着白玉千叶莲，月光下更是晶莹温润。 “朕已叫皇后带着诸皇子歇息了，你过来陪朕。”男 子的声音里有一种威慑力。 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许久以后才说道：“我明日就 出宫往太清观清修，从此以后，请皇上善待太子。”声音 里似乎带了一点儿坚持。 “朕自然会好好待他，我的好侄儿。朕若是不好好待 他，东阳公主怕是头一个就不答应吧……”男子停了许久 ，才懒洋洋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嘲讽。 “你答应过我！”女子的声音冰冷而坚硬。 男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恭和，你发过誓的！”女人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凄 厉。 男子久久不语，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以后，男子笑了一声：“你先逼着朕发誓，保住 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再借着东阳公主之手，保你出宫到 太清观清修。皇嫂，你这算盘打得倒是清楚。真不枉是崔 阀之女，有名门风范。”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男子已 经是咬牙切齿了。 “崔氏为了权贵，早已弃你于不顾。你既没能替皇兄 守贞，我很好奇，那你还在坚持什么，难道将来你到了九 泉之下，还能有面目见我皇兄？”男子显然被女子激怒了 ，开始冷嘲热讽。 女子没说话，拾起地上的拂尘，然后理顺，许久以后 才傲然地说了句：“他不会计较。夏虫不可语冰，你这样 的人永远比不上他。”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听到这样露骨的讽刺之言，他并 没有发怒，反而软下了口气。带了一丝祈求：“皇嫂既然 希望如此，朕就依你所愿。只是宫外清苦，朕一想到从此 皇嫂要青灯黄卷、孤苦伶仃，心里着实不能相舍。皇嫂若 是心意有所回转，只管让人与朕说，便是皇后之位……” 女子已迈步走了出去，毫不迟疑，似是完全不在意他 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