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和我(安达卢西亚的哀歌)

作者简介

陈实（1921-2013），翻译家。广东海丰县人，在广州出生并接*教育。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先后在桂林及昆明英*服务团任翻译员，1945年复员后定居香港，从事新闻及翻译工作。出版的译著有《造物者悲多汶》（罗曼·罗兰著，合译）、《博斗》（罗曼·罗兰著，合译）、《聂鲁达诗选》、《隐形的城市》（卡尔维诺著）、《不安之书》（佩索阿著）等。

内容简介

小银 小银长得瘦小、多毛、温驯；外表看起来是那么 柔软，好像全身都是棉花，没有骨头。只有镜子一样 的漆黑眼珠是硬的，像两只黑水晶甲虫。 我让他自由走动，他就会跑上*地，用鼻子随意 逗弄粉红色、蓝色和黄色的小花……听到我柔声呼唤 ：“小银？”又会轻盈地小跑过来，就像什么梦里那 种银铃似的笑声。 我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他喜欢橘子、琥珀色 的麝香葡萄、沾着点滴晶莹蜜糖的无花果…… 他是柔顺的，爱撒娇，像小男孩，像小女孩，却 又像石头一样强壮坚定。 星期天，我骑着他走过市郊街巷的时候，穿上干 净衣服、行动缓慢的乡下人会停下来端详他： “钢驴……” 钢，是钢，也是月亮的白银。 白蝴蝶 入夜，迷茫的、紫色的。朦胧的绿色和玫瑰紫的 光，在教堂尖顶后面流连。路向上伸延，充满黑影、 钟声、*香、歌声、倦意和**。被大袋大袋的煤遮 住的破屋子突然走出来一个暗黑的男人，戴着鸭舌帽 ，手握一根尖棒，香烟的火光有一刹那照得他的面孔 通红。小银怕起来。 “带着货物吗？” “请看吧……白蝴蝶……” 那人要把铁棒插进篮子，我没有阻止他。我打开 褡裢让他看，里面什么都没有。梦的粮食飞走了，自 由地，白茫茫地，没有给关卡上税。 黄昏的游戏 小银和我冷得发僵，在村子的夜色里走进干河* 前面一条小巷的紫色幽暗里，穷人家的小孩在玩扮叫 化的游戏，互相唬吓。有一个用麻袋包着头，另一个 说自己是瞎子，又另一个拐着脚走…… 然后，他们换了花样，因为他们还有衣服鞋子可 穿，而且让母亲不知道拿什么喂饱了，就开始扮演贵 族王室： “我爹有一个银时钟。” “我爹有一匹马。” “我爹有一枝*。” 天亮时催人起*的钟，杀不死饥饿的*，带人去 悲惨世界的马…… 跟着，他们绕成圈子。一个外地来的小女孩，青 鸟的侄女儿，像公主一样悠扬地唱起来，歌声仿佛是 黑暗中一根流动的水晶线： “我是奥列伯爵的***……” ……唉，唉！可怜的孩子，唱吧，做梦吧！少年 时代很快就会来到，春天会假扮成冬天，像叫化那样 唬吓我们。 “走吧，小银……” *蚀 我们的手随意放在口袋里，感觉到有凉凉的阴影 掩上前额，是进入浓密的松林那种感觉。家*开始一 只一只走上栖木。翠绿的田野整片暗下来，就像被圣 坛的紫纱盖住了。远处的海变成一片白色，几颗星闪 出微弱的光。屋顶的白颜色也发生变化了！我们这些 在屋顶上互相打趣的人，在*蚀的静寂里变得又小又 黑。 我们透过各种各样的东西看太阳：剧院用的望远 镜、放大镜、瓶子、毛玻璃。又走到不同的地点看： 屋顶窗、院子里的梯子、谷仓的窗，或者透过暗红色 和蓝色的天井门玻璃。 太阳刚才还在用它的光芒和金黄使万物显得两倍 、三倍、一百倍地*大*好，此刻躲起来了，中间并 没有黄昏那种缓慢过渡，就使一切变得孤苦贫穷，似 乎首先把金换成银，再把银换成铜。这个镇看起来就 像一枚锈蚀的半分钱硬币。街道、广场、塔楼和山上 的路，都变得多么阴郁卑微啊。 在下面的院子里，小银好像不怎么真实，变得不 一样而且缩小了；是另一头驴子…… 恐惧 洁白的月亮，又圆又大，跟着我们走。渴睡的* 地上那些黑莓子树丛，隐约有不知道什么黑山羊的身 影。有人在我们经过的时候悄悄躲起来。围墙里面伸 出一棵高大的杏树，被月光和开满枝头的花涂满白色 ，树梢也藏在一团白云里，荫护洒满三月星光的路… …刺鼻的橘子香……潮湿，静寂……女巫谷…… “小银，好……冷啊！” 不知道是他自己害怕呢，还是因为感觉到我害怕 ，小银快步踏进河沟，把月亮踩碎。水花像长串透明 的水晶玫瑰，缠住他的脚，不让他走…… 小银往坡上跑，似乎被人追得急了那样颠着屁股 ，逐渐接近原以为遥不可及的小镇，开始感觉到淡淡 的暖意…… 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