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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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一个士兵的故事
ISBN: 9787503941290
童年的记忆 童年如果是以1至12岁为记,正好是我父母双亡时期,又赶上三 年自然灾害,这个时期的记忆,是无法从心灵中消失的。 我生于1947年,成长在湖北一个非常偏远的农村,家庭人口众 多,排行老六,上面有夭折一兄,下面又夭折一弟。所以,我刚断 奶,就又重新吸食母乳。那个时候不懂得是弟弟夭折,我才多吃了一 段时间原本属于他的母乳。这是后来大一点,母亲告诉我的。虽然喝 母乳较长,但后来的体质并不好,从小体弱病多,主要是肠胃病,俗 称“气痛”——小时候经常食不果腹。 我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父亲在我6岁时卧床不起,是有病无 医的情况下走的,按照现在的医学条件,都不算大病。而母亲是在两 姐三兄各自成家立业以后,因病而故,当时叫做“血进病”,丢下了 我。从此我的学业也就停了,13岁开始独立生活,打鱼摸虾,度过漫 漫长夜。 儿时最多的梦还是打鱼摸虾,我的降生地就在水边——梁子湖。 人们知道较多的是洪湖,而长江岸边的梁子湖,许多人并不知晓。梁 子湖畔青山秀水,有良好的湿地和生态环境。在湖西南岸一个小村 子,我度过了我的童年时代。 那个时候,我的家乡是没有任何现代交通的,直到60年代,才 有了柴油机船,早先两天一次来回,经过梁子岛和九十里的长港水 路,从早上六时开船,下午四时才能到达繁华的鄂城县,樊口就是到 达的最后一个码头。儿时骑在牛背上远望湖面上白帆点点,那是渔民 们的渔船——一家人捕捞和生活在这只小船上,船的尾部还养着几只 鸭子。 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运输船,把县城里的坛坛罐罐、油盐酱醋 运到这里,供给附近的村民们采购。运输船上有丈余高的桅杆,是用 白布做成的帆,遇上顺风把帆扯起,老板们在船的后端跷起二郎腿, 看起来倒还自在。一旦有了风暴,他们可就倒霉了,翻船的事常有发 生。那个年代没有天气预报,全靠人们早上起来看天色决定这一天是 否出行,何时出行。 船所经过的宽阔湖面,清清的湖水一眼可以看到水底各种青绿色 的水草。这水下成片的水草吸收了水里的各种养分,养育着梁子湖水 中的150多种淡水鱼,也净化着这片水域。鱼类中最有名的就是武昌 鱼,名满大江南北。“武昌鱼”得名于毛泽东的诗:“才饮长沙水,又 食武昌鱼”。另有一种水草,当地叫鸭舌草,大片大片的;冬天北风 刮起,能将这草拖出,浮出水上,随风飘浮,一层一层的,正好供远 方来此的候鸟食用;数以万计的候鸟撒下的粪便,又是第二年春天这 些杂草的最好肥料。(完美的自然生物链可惜现在都破坏了!) 我家的四周生长着各种水生植物,水中有菱角、莲藕、篙秧、鸡 老苞,还有水边生长着的数不清的水草,像荸荠草、水蜡烛、苍蒲, 现在几乎都灭绝了。这些水草,对于生长在这片湿地上的鱼虾来说, 既是藏身之地,又是繁殖后代的温床。湖水与湿地相连,山水相映, 一年四季鸟语花香。 在我步入社会,出游在外的数十年里,每当听到“洪湖水啊浪打 浪”的歌声,尤其“早上出门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的歌词时, 就会想起我儿时的生活情景。如今在我梦中出现最多的还是儿时捉鱼 的那种情景——魂牵梦萦我几十年的就是家乡的水,家乡的鱼,家乡 的一切,以及我孩童时的憧憬。 1954年,那场特大的洪水,把我们赶到山顶,只能搭上一个草棚 寄宿。洪水同时也把水下的各种鱼推到山林边。抬头望去,四周除了 水就只能见到几棵被洪水包围了的特大特大的枫树,而树权上挂着太 多太多的鸟窝。在那场史无前侧的洪水期间,水占领了我们的生活区 域和家园。半年之后,田里、池塘里、水坑里,处处都是鱼虾。已经 快6岁的我,每天光着屁.股去捉鱼,经常看到比我大的鱼,也比 我重。 大人在山上砍柴,一堆一堆地晒干,而一堆一堆的柴火堆下面, 则是一堆一堆的乌龟。如果将那时的乌龟捉去如今的市场上卖,估计 一夜之间就可以成为万元户。但是那个时候不仅没有人卖,许多人也 不吃龟。父亲有时拿棒槌从侧面打破龟壳,用顶罐(也是铁锅)把水 烧开,再把火钳架在顶罐上,让龟慢慢爬过去,由于蒸气的作用,龟 就会自动掉进顶罐,经几分钟煮熟以后,捞起来加工一下,好香 好香! 那时我捉龟只是为了玩,有时候放在地窖里(地窖是用于存放红 薯种的),放上几十甚至几百只乌龟,没有几天就又都跑了。爬树掏 鸟窝、放牛、养狗、放鸭子,都是我那时的“正经事”。如今我最爱 看的电视还是“动物世界”。同动物打交道最多的人,最懂得生活, 最有能力在同大自然的搏斗中找到自我、生存和发展下去。人类、动 物、大自然三者的和谐才有当今的世界。 在父母的双翼保护下,兄长们是不敢打我的。我唯一的一次挨揍 也是在发洪水期间。 洪水来临之前,天天听到的是远处大人用硬纸做成喇叭发出的呼 喊声:各家各户注意,今天水位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大家要…… 我和一群小兔崽子三四个,没有一个穿着衣服的,在离房子不远 的地方,眼看洪水暴涨:由大门口下、房子脚下,一直上升、上升, 土巴瓦房摇摇欲坠;刚升到两三米,也就是房子的一半时,一声巨 响,接着就是一柱带黄色的浓烟腾空而起高达十几米。我们高兴得直 蹦,拍巴掌,闹个不停。大人走到跟前,几个巴掌把屁股拍红,还没 有等我来得及反应到痛不痛的时候,祖辈用双手垒起来的土屋,养育 了几代人的老屋突然不见了——一间一间的房子都被洪水吞没。 这次挨揍以后,才让我意识到:没有家了。再也回不到我从前降 生的那个家了,除了我眼前的一片汪洋大海般的情景以外,就是满面 泪水的大人——众多的大人,抱成一团哭嚎……半年多的时间,出行 困难,亲友们很少有往来,母亲挂念着出门远嫁的两个女儿,时常 落泪。 一场浩劫以后,我们回到原来的村落,剩下的是一堆泥土和瓦 片。在各自的屋基上,人们开始重建家园。我们帮助大人收捡好被淹 过的一切。 洪水走了,父亲也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连他的容颜现在都 无法记忆,直到如今,我仅知道他安葬的地方。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