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中国散文年选/花城年选系列

作者简介

李晓虹，文学博士。***研究员，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著有散文研究专著三部并撰写散文研究论文多篇。独编或合编散文选本数十种。

内容简介

我的震惊越来越强烈，发生在我出生和成长之地 的战争我竟然不知道，它离我出生的时间还不到20年 ! 不得不重新回到儿时的记忆。难道家乡所有的人 都集体失忆了?我冲动着，想写点什么，但我手上什 么资料也没有。于是，想到田野调查。 1939年9月23日凌晨。一场偷袭营田的计划早已 预谋。日军一百多艘快艇晚上从岳阳出发，穿过洞庭 湖，悄悄向营田驶来。有个渔民发现舰队行踪前来报 告，竟然无人相信，他还遭到军官的训斥，说他扰乱 军心。 这支日军从第二道防线泪罗江防线后面包抄过来 ，就像一把刀插入中国守军防线的左翼，这一刀不但 使新墙河、泪罗江两道防线不攻自溃，还可切断两道 防线守军的南退之路，同时向守军侧背给予重重一击 。 一等兵吉田有仁写到了这天晚上的情景：“快艇 不开灯也不鸣汽笛，是为了隐蔽意图。我们沿湘江朝 上游走，那天天上有一轮不太圆的暗红色的月亮，水 面有不亮的反光，船和陆地都是黑色的……” 有人听到**声跑出家门来看热闹，看到红绿两 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机*的**交织成火网，觉得 像**一样好看，为看得仔细，有人爬上墙头，有的 跑上山坡，直到战火越来越近，逃难的人群哭的哭叫 的叫，这才感觉到了害怕。 60年后，我动员屈原管理区的朋友易送君对“营 田惨案”做田野调查，二十多个人历时一年，寻找到 了一百多个幸存者，记录了那**他们的经历。我曾 跟着易送君走村串户，听那些年过七八十白发如雪的 老人手指屋前的地坪或是水塘，说起自己当年如何躲 藏如何逃难，他们学着飞机俯冲时的轰响和机*扫射 的嗒嗒声，所有人对“9月23日”这个日子记得死死 的，仿佛那是一个魔咒，是一个黑色的灾星! 采访易识基，那一年他76岁，老人一辈子摆脱不 了的一个梦魇就是9月23日的早晨。这**，母亲带 着他，刚刚从葛公桥跑出来，身边飞机丢下的**“ 轰轰”地连声炸响，刚刚躲开**，日本梁子又在背 后直追，突然“嘣”地一*打中了他……老人总在这 个时刻全身一颤，从梦中醒来。 太山屋村的人利用后山林密草深便于隐蔽的特点 ，挖了一个防空洞。洞上铺树木，倒上泥，再栽上树 种上草，四周还留了通气孔。洞口用草当帘子遮挡起 来。那天十八个人躲进了防空洞。日军进村发现墙上 钉了许多新的竹签，分析这里驻扎了军队，便对周围 进行密集的排查，防空洞很快就被发现了。 日军在洞外大喊大叫，嚷着要人出来。躲在洞里 的人谁都不敢吭声。日军一边叫，一边用机*寻找* 佳射击位置。*声里，凄厉的呼叫换来的是*加疯狂 的扫射，十八个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洞口。 八十一岁的李望华老人讲完防空洞的悲剧，又讲 了易敬生一家人的遭遇。农历八月十四日上午，七八 个日军又一次来到了太山屋。易敬生一家三口没有离 开村庄。易敬生是私塾老师，穿着一件长袍，一副斯 文相。他认定日军不会杀读书人，因此没有逃。日军 进门就把他抓了起来，一把按倒在地，来了个五花大 绑。随即一*打死了他的老婆。当着易敬生的面，他 们扑向他的女儿，剥光了她的衣服，玩弄一番后，施 行**，一直把她**至死。易敬生不停地挣扎、咒 骂。日军用铁丝把他吊到横梁上，淋上煤油，把家具 砸烂，堆放在一起，点了一把火。易敬生火中还在不 停地诅咒，日军在一边大笑……后来，回村的人在灰 烬里发现了他的一个肚子。 巷口吴村郑德清伯父一家，全家四人被杀，女人 怀有身孕，她被杀后，日军又把她的肚子破开，肚子 里滚出一个“哇哇”哭的孩子，日本兵又一刀将孩子 刺死。三岁的孩子哭喊着爸爸妈妈，扑到了妈**怀 里，一个日本兵一刀戳进孩子的肛门，将孩子挑起来 ，高高抛向空中，周围的日军哈哈大笑，鼓起了掌。 这一幕被偷偷躲在山上乱草丛中的吴桂枝看到了。 全家被杀光的远不止巷口吴村这一家，家住黎家 祠堂旁的黎哲秋一家十一口人全都被杀，尸体烧得焦 黑。 9月23日的杀戮，仅营田一带被杀害的百姓就有 800多人，国军战士牺牲1200多人。1000多间房屋被 烧毁。火海中的营田街鼎兴**铺，店铺老板在楼上 来不及躲避就葬身于火海，一具焦尸从楼上滚了下来 。卢森泰药店的卢家大爹初十入殓，棺材与房屋一同 烧成了灰。有人披着熊熊烈火逃生时，被日军发现立 马补了一*。李荣兴绸缎庄的老奶奶七十多岁了，死 活不肯同家人逃生，在家里被活活烧死。人们逃到离 营田街三十多华里的冯家圾，男女老少几十人站在一 片坟茔上，看着火光冲天的营田街，无不失声痛哭。 P2-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