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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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我和鱼还有鸟
ISBN: 9787101103014
过士行,北京人,生于围棋世家,做过文化记者,后专事戏剧创作。代表作有《鱼人》、《鸟人》、《棋人》、《坏话一条街》、“尊严三部曲”等。作品被法国、*本、挪威等国剧团搬演。
我和葫芦 北京人留恋秋天,因为秋天在北京的四季中*美 。春天风沙大而短促,夏天炎热而漫长,冬天寒冷而 干燥,只有秋天从容而又宜人。“时维九月,序属三 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只一个爽 字了得。没有多久冬天就来了,为了怀念秋*,老北 京想出一种听秋的办法。 秋天毕竟已经过去,秋色是留不住的,只有秋声 可以重温。在漫天的飞雪中,呵砚成冰,放下冻住了 的笔,生一火锅,木炭烧得滋滋作响,锅里的水哗哗 沸腾,这时候突然有隆隆声自怀中出,“初淅沥以萧 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 物也,锥锥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 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予谓童子:“此 何声也?汝出视之。”童子*:“漫天飞雪,火锅在 桌,四无人声,声在怀间。” 怀中何物?鸣虫也。 秋已过而不可观,然秋虽过似可听,燕人之*技 也。 北京人玩的鸣虫有蝈蝈、扎嘴、蛐蛐、油葫芦、 金钟等等。蝈蝈、扎嘴属于阳虫,盖因其喜阳光,多 栖于稼禾荆棘之梢;油葫芦、蛐蛐、金钟属于阴虫, 厌光,多藏于地隙砖瓦之下,故北京人玩的鸣虫俱分 为两大类。阳虫者,不砸底;阴虫者,需砸底,就是 用土夯实在葫芦底上,让虫仍有土上之梦而无逾墙钻 穴之想,偶用凉茶卤涮之去其火气,呜叫*佳。 蝈蝈之呜短促干脆,如筛锣鸣金,蛐蛐叫声激烈 高亢有如裂帛,金钟之声如迷你之“唤头”,唤头是 老北京“剃头的”,用一金属棒拨动音叉而发声,其 声清越而悠远,油葫芦的叫声是幽咽如埙箫,婉转似 啼鸟,为呜虫至高境界。听其声才知悲秋为何。 方才还谈怀念秋天为何又说悲秋?原来世间万物 欢乐的都易忘记,悲哀的刻骨铭心。美满的婚姻多已 麻木,失恋的记忆总在心头。想秋天五谷丰登、果实 累累却并不能够让人做梦,而“凄凄切切,呼号愤发 。丰*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拂之而色变 ,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 烈”,却可让人体味存在的滋味。“夫秋,刑官也, 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谓天地之义气, 常以肃杀而为心。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 ,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 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秋之肃杀 而令油葫芦悲歌不止,于是无边落木,菊老鹤瘦;寒 杵急,晓钟催,西风紧,北雁南飞,尽在眼前。而油 葫芦的*唱又在老叫和寒叫。老叫者谓其年老而不似 尚能饱食之廉颇;倒像安史之乱后的李龟年一曲王维 《伊州歌》悲伤欲*,寒叫者是遇冷而战栗,膀慢而 沉雄,真是声声慢!要是老叫加寒叫,那才是一曲林 冲夜奔,让人肠断! 蓄虫之美器莫过于葫芦。乾隆曾设千叟宴,席间 将—万只人工养蝈蝈置于玉阶之上,凉风一飕,响彻 大内,叫做万国来朝。盖国与蝈谐音也。有清一代, 将鸣虫葫芦推向审美的高峰。王世襄有《中国葫芦》 一书,声著四海,叙述甚详,吾不赘叙。 我留意葫芦是看到舒乙一篇文章,说是*本作家 水上勉听到“**”中老合的死是因为***摔碎了 他一只心爱的蟋蟀葫芦。为了纪念老舍对葫芦的热爱 ,来中国后非要舒乙带他去买一只葫芦。*后在琉璃 厂如愿以偿。究竟是什么样的葫芦让水上勉如此心醉 呢?那时王世襄的书还没出来,难得其详。只好奔琉 璃厂以求实物一观。然柜台内偏偏没有什么蟋蟀葫芦 。怅然。 后游走于虫鸟市场,也不知什么样的好,蒙着买 。后遇任鹤彩师傅,告我买的全不对,又画图以教之 ,才略有领悟,然只是对其形状了解,而皮色全无概 念。后又结交虫友大刘,告我甚多,并且陪我逛市以 实物做点评,才有所长进。 鸣虫葫芦是鸣虫的音箱,对虫的声音有放大和美 化作用。故什么样的虫要用什么样的葫芦。蝈蝈葫芦 多用*心、棒子,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柳叶、 油瓶、玉簪棒、蜘蛛肚等等。油葫芦的分花瓶、和尚 头、灯泡、噗噗噔、漱口盂、沙酒壶等等。 然自然界之葫芦能符合这些要求的少之又少,故 葫芦多用范型套之令其符合要求。乾隆以来皇家禁苑 、王侯府邸种植甚多,叫官模子,区别于三河、徐水 民间种植者。官模子多花,有吉祥图案凸现于葫芦之 身,然画片死板多不生动。因官模子种植不计工本, 毁之甚多,故价值不菲。“三河刘”多素模,然瓷皮 康胎装相符合声学,普通之虫入内常有不普通之声, 故为玩家所珍视。王世襄言民国年间须生泰斗余叔岩 的大白皮、同仁堂东家乐咏西的棠梨肚、虫家王星杰 之沙酒壶都是高身之三河刘,价值连城。三河刘在民 国年间要高于官模子。徐水古称安宿,那里的花模子 都是民间艺人所刻,画片生动拙朴,但是多瞎模,就 是模子久用不换而有缺损,皆因成本所限。所以安宿 模*便宜。民国间有天津种匏者、宣大、史老启、李 六等所植花瓶、签筒子、两大堆等多高身,现也是天 价矣。高身乃是为听药叫之虫所设。自然界之鸣虫多 高音,久而生厌,低音者行家谓之叫顸,千里挑一, 比葫芦还贵。有人发明了将朱砂、白蜡、松香熔成药 珠点于鸣虫的翅膀上,改变其膀筋之挠度,降低其频 率,使其发声低缓。有如帕瓦罗蒂改罗伯逊,寻常之 虫不几文买来,经高手点药而身价陡增。然药虫须有 听药叫之容器,天津植匏者正是应时而生。 P5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