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蓝天飞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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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四季里的家乡 汉语言文学2007级李倞 涵（蒙古族）我的家乡是 一个群山怀里的小镇，镇 子的边缘即是锡林郭勒草 原。 春天的草原是不长草的 ，“新绿”与“和风”这样带着 汁水的词放在春天的锡林 郭勒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在我的家乡春天只有沙尘 暴。那些一夜之间掀飞了 的广告牌和被风沙磨掉了 颜色的车牌号码告诉虚张 声势的北京人，他们大肆 渲染的“沙尘暴”在我家乡也 只能被称作“扬沙”。我家乡 的房子外面会有一层风罩 ，沙尘暴的时候，你可以 在三层玻璃后面看原本清 澈的天空转瞬间铺就一层 黄沙，阳光透过沙障呈现 出一种诡异的橘红色，你 可以听见风穿过窗子间的 细小孔隙发出巨大的啸音 。屋子里登时会溢满浮土 ，那些来自北方戈壁与草 场的细小微尘带着永不落 定的固执钻进衣柜、壁橱 还有鼻孔。不是只有海水 才有腥气，沙尘暴也是腥 的。沙尘暴的持续时间不 很长，通常一下午或者三 四小时就可以结束。它就 像一个间歇性发作的精神 病人，发作时狂暴得让人 畏惧，过后又平静得让人 不知所措。 没有沙尘暴的时候我去 过草原，那里只有干燥的 似乎皱起来的空气和没有 任何生命的干黄沙地，只 是一个沙暴的蓄源地，风 从耳旁干喇喇地划过。我 的家是锡盟草原上一块突 起的风口，那些性格多变 的气流对我家乡的土地格 外眷恋，一年三百个不弃 倦的轮回从不止息。 到了五月下旬，人们开 始祭祀敖包以求降雨，因 为只有下雨才意味着夏天 的到来，意味着真正草原 的浮现。雨后的原野一夜 之间绿得铺天盖地，坐在 山顶，你可以看见一群勇 壮的嫩芽如何呐喊着驱逐 一个落败了的枯黄春天。 夏天的草原美在坦荡。 天空大大方方地蓝着，一 眼便可以从天的这边望向 天的那一边，可以很自然 地想起那句“天似穹庐，笼 盖四野”。运气好的时候可 以在旷野上看见鹰，更远 的地方还会有蒙古金雕。 它们那巨大的翅膀一旦打 开便会将整个天空衬托得 更加空空荡荡。那巨大的 翅膀像两卷棕黑色的经书 ，上面仿佛坐着神祗坐着 佛陀，记载着牛肥马壮的 祈福，记载着风水与宿命 ，也记载着生生不息的轮 回。 八月的草原是最美的， 原野喝饱了雨水，显得彪 悍又丰腴。轻轻折一根小 草，你可以看见大地母亲 的乳汁从断处漫溢出来， 嗅一下，那是一种略带苦 腥的芬芳。我不觉得大海 有多美，因为草原同样绿 得坦荡无垠，绿得无边无 际。近看一方土地，上面 长着各样的草，小叶荆棘 低矮壮硕，芨芨草高而倔 强，间或几株或黄或紫的 小小野花，稀疏不空洞。 远望则是大大小小深浅不 一的绿绒毯，洼处深而鲜 嫩，高处浅到微黄。伴随 着蒙古高原特有的和缓起 伏，草原绿得如同音乐一 样，时而宁致时而跳脱， 时而轻舒时而紧凑。很多 山峰在时光与自然的合谋 下刀削斧砍般平整，而另 一些则浑圆如同未张伞的 蘑菇。它们无一不身披绿 色的朝圣之衣，似看透这 沧桑人世，佛陀般洞明世 事却又慈祥无为。 傍晚的草原瑰丽无比， 远山如黛，天边镶着瑰紫 色的薄云。偶有几只归巢 的鹊鸟，晚归的双翼似载 不动暮色的沉重。敖包上 的哈达和苏鲁锭上的马尾 被风吹得飘扬，有时会放 起牧歌，长调悠扬，呼麦 绵长，灵魂会在这样虔诚 的氛围里找到一种归属感 。 秋天对于草原来说不是 收获而是储备，放眼皆是 一车车的牛羊和干草以及 白菜和土豆，人们已经把 储备当做传统而非必要。 秋天的原野干枯肃杀，牛 羊归栏候鸟迁徙。大丛大 丛被风吹断的扎蓬草将路 边的围栏压得弯折，可到 了春天它们却奇迹般消失 不见，不知是被风吹散还 是被火烧掉。一些幸免于 难的则会挂满秋风带来的 草籽，为来年草原的复苏 带来希望。 草原上秋天极短，冬天 风雪汹涌而至，零下三十 几度的酷寒让人无法感叹 珠海闪烁，玉屑飞扬。如 果迷失在暴风雪肆虐的暗 夜，人在旷野里除了祈祷 别无所能，即便是在白天 也会因为长时间雪地的反 射造成雪盲。旷原里几百 里也找不见两个毡包，迷 了路还能走出来不是奇迹 而是神话。风雪里的人与 牲畜是同等的生命体，无 所谓高低也无所谓贵贱， 风雪像刀子一样把生命索 取殆尽。就是这样的冬季 会持续到来年三月雪化的 时节，然后沙尘暴骤起， 轮回不息。 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