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长啸——岳飞像:从重庆关岳庙到台湾佛光山

仰天长啸——岳飞像:从重庆关岳庙到台湾佛光山
作者: 傅小渝//岳非丘|
出版社: 九州
原售价: 56.00
折扣价: 38.63
折扣购买: 仰天长啸——岳飞像:从重庆关岳庙到台湾佛光山
ISBN: 9787522528168

作者简介

傅小渝,资深媒体人,原四川作家协会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重庆作家协会文学院首届创作员。在《现代作家》《四川文学》《红岩》《青年作家》《小说界》《广州文艺》《延河》《滇池》《花溪》等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20世纪90年代进入媒体,在川渝两地多家媒体任职,获国家级、省级各类新闻奖数十个。媒体工作期间,在国内省级以上报刊发表报告文学、散文、文学评论上百万字。 岳非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先后在《人民文学》等报刊发表报告文学作品。曾获:全国第三届优秀报告文学奖(鲁迅文学奖)、“中国潮”优秀报告文学奖、郭沫若文学奖荣誉奖、四川省文学奖、重庆“五个一工程奖”、重庆市文学奖等,长篇报告文学《安民为天》获重庆首届“十佳渝版图书”奖,另著有影视剧本若干。

内容简介

第一章 百年烟云一道观 | 出征,出征! 1942 年,3 月,“陪都”重庆,城内到处都是被炸塌的房屋,空气中弥漫 着被烧焦的人体、腐烂的垃圾和从无法疏通的下水道中溢出的恶臭。但毕竟 是春天了,持续数周的阴雨暂歇之后,那些荒宅的墙角和石阶两旁,一夜之 间就冒出了一大片一大片不知名的小黄花。 都邮街——重庆上半城商业闹市中心,在重庆成为中国战时首都之后, 这条街已经与关庙街、鱼市街合并,改名民权路,其商业地位,相当于北京 王府井。不过在整个抗战期间,这条依然被重庆市民称呼老名的繁华街道, 并非仅仅只是一个街区,它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区——在侵华日军大本营 海军部陆军部联合空袭司令部绘制的作战地图中,它被标示为投弹目标“重 庆市街? 西B 区”。 经历了从1939 年5 月到1941 年6 月、8 月的数次狂轰滥炸,都邮街, 以及与它紧邻的较场口,包括连接上下半城的十八梯,都已弹痕累累、面目 难辨。在这个薄雾缭绕的春天早上,远远看去,街区中心,完工于1941 年 12 月31 日的“精神堡垒”,兀立在灰蒙蒙的天幕下,若一尊黑色的影子。 早春的重庆,从初冬开始的“雾季”尚未结束,长江嘉陵江两岸的天幕, 依然笼罩着一层灰白色的水雾。这层从空中俯瞰呈现波涛汹涌状态的雾帐, 成为一道天然屏障,严重阻碍了日本轰炸机飞行员的视线,也给了战时首都 的军民每年三四个月的喘息之机。 早上8 时许,一支打着绑腿的军队浩浩荡荡从广阳岛兵营出发,乘船来 到朝天门码头,然后以行军队列走向都邮街,在街区广场正中的“精神堡垒” 和关岳庙之间站定下来。 这支队伍军容齐整,仪态威武,军官比例明显高于普通部队。他们各自 胸牌上标明的部队番号,代表着中国远征军第五军、第六军、六十六军即将 出征缅甸的精锐之师。今天,这支队伍要在“精神堡垒”举行出征宣誓,然 后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关庙街,到两年前被日机炸毁、数月前才在原址修复落 成的重庆关岳庙,去向中华武圣关羽、岳飞的神像上香祭拜,表达与日寇决 死一战的意志。 屹立在熹微春阳中的“精神堡垒”高七丈七尺(约二十六米),象征着 “七七抗战”;塔身为木结构四方体,基座为六面体;塔身上方有中华民国海 陆空三军军旗上的“剑、锚、翼”徽记,基座上刻写有“国家至上,民族至 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六句战时动员口号;通体 上下被漆成黑色,以防日机将其当作投弹目标。 但在一年前的“六五”大轰炸中,“精神堡垒”还是未能幸免。当历史记 载下较场口“六五”大隧道惨案惨绝人寰的一页之时,被炸成一尊空架架的 “精神堡垒”,也目睹了这地狱般的一天:陆用炸弹、海航炸弹、铝镁合金燃 烧弹、混合油脂燃烧弹、毒瓦斯弹……成吨的炸弹,刚刚从日本兵工厂研制 出来的各类最新式炸弹,从云端,从天上,从日本陆军航空队和海军航空队 轰炸机编队肚皮下,从良善的重庆百姓难以理解的高度,从距离“精神堡垒” 顶上不足一千米的低空,黑压压地,带着尖利的空气摩擦声,倾泻而下…… 不过这个特殊的日子,“精神堡垒”已被修葺一新,放置在它顶端的那只 陶瓷大缸,也提前灌满了柴油。上午10 点,一个颇有奥林匹克气质的士兵高 举火把,沿着塔内旋转楼梯拾级而上,在万千人的瞩目中,点燃了大缸中柴 油浸泡的棉花,刹那间,塔顶上,一团巨大的火焰腾跃着,翻滚着,冲天而 起,把“精神堡垒”变成了一柱在春阳中熊熊燃烧的火炬! “精神堡垒”前面的广场,今天已变身为解放碑步行街,四周摩天商厦 林立,其热闹繁华不输纽约时代广场、东京银座、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但在 1942 的这个春天,它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模样,除了“堡垒”顶端那一团熊熊 大火,就只有颓塌烧焦的商铺、瓦砾遍布的街道,和那个可以容纳数万人列 队集会、硕大无朋的黄土坝子。 “宁可家破人亡、血肉横飞,也绝不屈服,与日寇抗争到底的永恒意志, 就是我们民族的精神堡垒!”上万人的队伍,用同一声调吼出的誓词,在广 场上跌宕起伏,响彻都邮街上空。 这段誓词是谁写的,因为年代久远,已不可考。不过即便是过了七十多 年,它听上去依然气吞山河,令人怒发冲冠、热血偾张。 他们是军人,是男儿,是死士,是一个羸弱大国的血肉枪刺。当他们用 嘶哑的嗓音喊出这一句句铿锵的誓词时,你很容易想起八百多年前,另一个 场景,另一支军队——同样决死的信念,同样不可打败的意志。 那支军队的名字叫“岳家军”。 历史,在这里浓缩为一段黑白胶片。胶片上,一支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 正大踏步走向另一支军队。两支军队的“会师地”,便在不足两百米外的较场 口关庙街。 此刻,中国西部缺乏温度的太阳,正照临重庆关岳庙的飞檐斗拱。 从都邮街到关岳庙,沿途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中,有从全国各地迁 徙到抗战大后方的商人、工厂主、文化艺术界人士、宗教界人士、专门放假 一天的大中小学生,以及从魁星楼到十八梯、从民权路到较场口的力夫小贩、 市井百姓,推车卖浆者流。万众期待中,一双双缠着绑腿的脚踩在黄土地面 上,发出整齐划一的“踏踏”声,如一股铁流涌入关岳庙庙前广场。 来了,来了!守候在关岳庙外的人群退开一条路,让军人们迈着整齐的 步伐进入庙前广场。黝黑的面孔,洗得发白的军装,视死如归的眼神 ……立定,稍息,向左转,向右看齐…… 这是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和父亲,这支在“精神堡垒”和关岳庙之 间完成集结的军队,就要从这里出发,成为自清末甲午战争以来,中国第一 支跨境远征的军队。在此别过,这支铁血之师就要走出国门,为了他们死去 的亲人和同胞,为他们的故乡不再在炸弹下战栗哀号,奔赴异域疆场。 关帝像下,岳王殿前,齐刷刷跪下一排,一双双捧香的手举过头顶,叩 头,垂首,肃立;大碗大碗的酒洒在武圣像下,缭绕的香火在神殿四周弥漫。 “关圣帝君,请受此一拜!”“岳武穆王,请受此一拜!” 庙前广场上,以连、营为建制,百人一行,纵横成列,集合成庞大的方 阵,军官们站在每一纵列的排头位置。他们左胸佩戴的标明了部队番号的蓝 色胸牌上,都铸着四个岳飞书法的阳文:还我河山。 阳光渐渐升起来,从关岳庙三重大殿背后斜射过来,打在军人们的头上, 在每个人的帽檐下,雕出一片棱角分明的阴影——这张由不知名摄影师留下 的黑白照片,便成为这支大军最后的影像。 突如其来地,一段旋律开始在军人们头上盘旋,是岳飞的《满江红》。随 着前排军官的领唱,一浪高过一浪,雄浑悲壮的歌声转瞬间震天撼地,响遏 行云: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 立正,稍息,向后转!齐步走!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 在《满江红》的歌声中,这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背对关岳庙,背对岳元帅 从八百年前穿越而来的炯炯目光,背对家的方向、亲人的方向,操着正步, 向西,向南,一去不回头地,向着川滇公路出发。 别了都邮街! 别了重庆! 别了父老乡亲!别了生我养我的土地! 前方的炮火在召唤! 上万双缠着绑腿的脚齐整地踏在黄沙铺就的坝子上,扬起的尘土遮住了 苍白的太阳。一时间,围观变成了送别,公路两旁,口号声、歌声、抽泣声, 以及道士们低沉的诵经声混杂在一起,给这个春寒料峭的三月,增添几分风 萧萧兮易水寒的豪壮。 据现今家住重庆市江北区花卉园的原中国青年远征军第三教导团老 兵——98 岁的左继豪老人回忆,从1942 年开始,每一支由重庆出发奔赴前 线的远征军队伍在开拔时,都要从位于都邮街的“精神堡垒”,列队步行至民 权路关岳庙,举行出征宣誓与祭祀活动。当天,重庆市区内所有大专院校, 凡有本校学生参加远征军的,都停课一天,全体师生为出征同学送行。 枪在我们肩上, 血在我们胸膛, 到缅甸去吧, 走上国际战场 …… 这是一些多年轻的面孔啊!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是投笔从戎的学生 兵。1942 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伊始,在聚集了众多从沦陷区迁徙而来的知名 高校的战时首都,被“一寸河山一寸血”的口号所激励,成千上万家境殷实 家子弟乃至名门、名将之后,在那个冬天,毅然决然告别学校,告别课 堂,告别等待继承的家业,怀揣一腔救国热血,投笔从戎,经过短期军事集 训,便成为中国远征军的一员。据统计,在奔赴印、缅作战的重庆学生兵中, 大学文化程度的约占百分之二十,高中文化程度的占百分之五十以上,粗通 英文或者具有较高英文水平者约占百分之二十五。 几个月后,在同古,在仁安羌,在胡康河谷野人山,这一张张年轻面孔 中的绝大多数,都血溅沙场,长眠异邦,此生,再也没能回到故乡的土地。 以上这一幕,是将来自不同线索的历史碎片拼合起来之后,被一点一点 地复原、再现出来的。直到2012 年初在渝中区民宗委主任岗位上履新,身为 重庆人的李晓峰亦从未听说过,七十年前的那个早春,在他每天上下班都要 途径的这条路上,曾演绎过如此悲壮卓绝的一幕。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段时间以来,重庆作为战时首都八年、“陪都” 五年的抗战历史,大陆存档史料较为稀缺。这也就难怪,对于从2007 年启动 搬迁、2012 年基本完成易址复建一期工程的重庆关岳庙之前世今生,李晓峰 所知甚少——少到只有重庆市岳飞文化交流协会提供的一张表。 重庆市民权路关岳庙道观登记表 社三礼字第零一七号 声请人:张圆江 一、寺庙类别:关岳庙(道庙) 二、所在地:重庆市民权路一〇一号 三、建庙时间:乾隆 四、公建、募建或私建:公建 五、住持法名或姓名:张圆江 六、僧道人数:(本庙)16 名,另有寄居两人 七、不动产:房屋36 间,土地300 余方丈 八、寺庙法物登记: (1)神像 关圣文像一尊,岳圣武像一尊; 另有周仓、关平、武侯、站童各一尊,土地二尊,观音一尊,灵祖一尊, 文昌一尊、汉宰相一尊、昭烈帝一尊、紫微大帝一尊、邱祖一尊 (2)经典: 《皇经》一部、《文昌大洞经》一部、《妙法莲华经》全部、《阴五品》一 部、《阳五品》一部、《斗经》五部 …… 后边,还有礼器、法器、乐器、法衣等等几类子项,以及民国某年某月 某日的填表登记时间、调查时间等等。 表格上这些枯燥干巴、用毛笔小楷填在发黄纸页中的文字,便是李晓峰 上任伊始,手头掌握的重庆关岳庙历史的全部材料。 突如其来,因一个人的介入和推动,情况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