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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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里斯本之夜(精)
ISBN: 9787208122857
雷马克(Erich Maria Remarque,1898—1970),德国著名小说家,一生著有十余部长篇小说。《凯旋门》是其重要的作品之一,也是近代世界文坛一部著名的反法西斯作品的经典,1946年甫一出版便声名大噪,立刻被译成十五种文字,当年在世界各地就销售了近千万册,并由好莱坞于1948年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轰动世界影坛。
我目不转睛地瞅着那条船。它亮着耀眼的灯光, 停泊在塔霍河上。我来到里斯本虽然已经有一个星期 ,可是对它那种无忧无虑的灯火通明还不太习惯。在 我离开的那几个国家里,一到夜晚,个个城市都像煤 矿一样漆黑,昏暗中的一盏提灯,简直比中世纪的瘟 疫还要叫人害怕。我来自二十世纪的欧洲。 那条船是一艘客轮,这会儿正在往船上装货。我 知道明天下午它就要出航了。在裸露的灯泡那刺目的 光芒里,一箱箱的肉、鱼、罐头、面包,还有蔬菜正 在被装进下面的货舱里;甲板上,搬运工人正在搬运 行李,他们把一只只箱子和一个个捆包悄没声息地扛 起来,仿佛它们一点儿重量也没有。那条船正在为出 航做准备——如同洪水时代的方舟一样。它确实是一 艘方舟。在1942年的那几个月里,每一艘离开欧洲的 船都是方舟。亚拉腊山乃是美国,而洪水还在一天天 上涨。很久以前,洪水就已经席卷吞没了德国和奥地 利,现在波兰和布拉格也被淹没,而阿姆斯特丹、布 鲁塞尔、哥本哈根、奥斯陆和巴黎也都沉在水下了, 意大利的许多城市已经闻到了一股渗水的味道,而西 班牙也不再安全了。葡萄牙的海岸成了流亡者的最后 希望。对他们来说,正义、自由和容忍远比家园和生 计更有意义。这是通往美国的大门。要是到不了那边 ,那你就倒霉了,你就会注定要在领事馆、警察局、 政府机关的丛莽之中奔走得精疲力尽,那里既不给你 签证,也不让你得到工作和居留许可,那是一个拘留 营、官僚习气、凄凉寂寞、怀乡病以及无处不在、叫 人萎顿的冷漠的丛莽。在战争、恐惧和苦恼的时日, 这变得稀松平常:作为个体的人不再存在了,只有一 样东西是重要的——一份有效的护照。 那天下午,我到埃斯图里尔赌场去赌钱。我还有 一套漂亮的衣服,他们便让我进去了。这是向命运讹 诈的孤注一掷。我们那张葡萄牙的居留许可,再过几 天就要到期,而露特和我都没有别的签证了。我们在 法国曾经考虑过一些计划,草拟过一张可能去纽约的 船期表。眼下停泊在塔霍河上的这条船,是我们的船 期表上的最后一艘。可是早在几个月前,船票都已经 卖光了。我们没有美国签证,连船费都还短缺三百多 美元。我至少得试一试筹集这笔款子,用作为身在里 斯本的一个外国人唯一还可以采用的办法——赌博。 这是个荒谬的念头,因为即使我把钱赢到手,要让我 们搭上那条船也还得出现一个奇迹。但是,在危急和 绝望的时候,你会相信奇迹;要是没有这个信心,那 你也就完蛋了。我们还剩下六十二美元,结果我输掉 了五十六美元。 夜已经很深了,码头区差不多没有什么人了。可 是没过多久,我发觉有个人就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 最初,他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随后他停下来,也开 始朝那条船盯着看。又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流亡者,我 想,也就不再去注意他了,直到我发觉他正在看着我 。流亡者对警察的恐惧是怎么也不会消失的,即使在 睡着的时候,或者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时候—— 因此我就装出一副无动于衷又充满厌烦的神气,转过 身子,挪步离开码头,走得慢悠悠的,如同一个毫无 理由感到害怕的人。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我继续往 前走,可并没有加快脚步,心里思忖,万一我被捕了 ,怎么才能让露特知道。码头尽头那一幢幢彩色粉墙 的房子,如同一羽羽蝴蝶在黑夜里沉睡着,离得还太 远,我没办法奔到那里消失在一条条湫隘街道的迷阵 中间。 这会儿,那个人已经走到我身边了。他个头比我 稍微矮些。“你是德国人吗?”他用德语问我。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是奥地利人?” 我没有回答。我望着那一幢幢彩色粉墙的房子, 觉得它们挨近得实在太慢了。我知道有些葡萄牙警察 德语讲得很流利。 “我不是警察。”那个人说。 我不相信他的话。他穿的是便衣,可是在欧洲, 我被这种穿便衣的人逮捕就已经有六次了。我有证件 ,还挺像模像样,是在巴黎由一位从布拉格来的数学 教授给我做的,可是也经不起仔细的检验。 “我看见你在盯着那条船,”那个人说,“所以 我很好奇……” 我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看样子,他的确不 像是一个警察,可是上次在波尔多把我抓去的那个穿 便衣的人,一副可怜样子,简直像是在坟墓里待了三 天的拉撒路,其实却是个最最残酷的家伙。他明明知 道第二天德国人就要开进波尔多,却还把我关了进去 ,若不是几小时之后有个好心肠的典狱长将我释放出 来,我可早就完蛋了。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