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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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名伶杨小楼据说是慈禧太后最喜欢的武生演员， 颇多野史曾对此大书特书。其实，杨小楼这个人能屹立于京 剧的历史靠的绝不是某个人的赏识与否，他是真正的“武生 泰斗”，更是一个精诚热血的忠义奇男子。 不过讲他的故事终归是绕不过去慈禧太后那个著名的 女人。 慈禧太后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特殊的女人，1861年至 1901年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她是晚期清廷的实际统治者。 在我们的历史观中，她一直以丧权辱国、祸国殃民的形象而 存在着。对于她的历史功过自有历史评说，以杨小楼为主人 公的故事无需对此多言。 在大量的有关清宫生活的文献记载和回忆录中，我们 所见到的慈禧太后是一个很复杂又很聪明、灵性的女人。她 通诗文，更懂历史，所以在政治的问题上运筹起来是纵横捭 阖，那些久经官场、饱读诗书的大臣们在她的面前都战战兢 兢、噤若寒蝉。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因为她手中握着那把叫 做权利的利剑，可也能够说明她的手段和能力。 她在生活中，喜爱美食、花草、装扮，更是酷爱戏曲。 慈禧太后喜欢戏而且真懂戏。 慈禧太后对戏曲的爱好与她的丈夫，那个短命的咸丰 皇帝是分不开的。 咸丰皇帝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是却是一个绝 对合格的戏迷。 他喜欢看戏，每次看了戏还要让太监们上交剧本阅 读，甚至还曾亲自作曲。这一点应该是深受他的爷爷乾隆的 遗传。 乾隆皇帝喜欢场面宏大的宫廷演剧，并将戏曲演出列入 朝廷仪典定制。咸丰皇帝更是如此，不仅平时要在紫禁城里 听戏看戏，就连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以后，他从北京逃往热 河避暑山庄期间，也还没忘记把京城内府管理的两百多名伶 带往承德接着给他演戏。现今故宫的升平署档案中，还可以 找到大量咸丰皇帝当时甚至是在死去前的几天还在看戏的 记录。 短命的清文宗爱新觉罗·奕泞于1861年死在了热河避暑 山庄的烟波致爽殿。这个咸丰皇帝虽然身体虚弱，无力整饬 朝纲、抵御外辱，但是他在窝里斗的事情上还挺有几分心 计，正是他通过穆彰阿发现了被毛泽东评价为“地主阶级中 最厉害的人物”的曾国藩，并通过重用肃顺同时牵制着曾国 藩麾下的湘军镇压了太平天国起义。在临死之前，咸丰榻前 托孤于载垣、端华、肃顺、景寿等八位顾命大臣，立长子载 淳为皇太子。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让朝臣与后宫互相牵制从 而确保尚在幼年的小皇帝的权力地位，也为幼子长大后亲政 铺平了道路。 可是他没有算到皇族宗室的力量，尤其是他的六弟恭亲 王。果然，为了将权力从八大臣手中夺回，当年不过二十六 岁的慈禧太后与恭亲王奕诉联手发动了“祺祥政变”并开始 了“垂帘听政”。此后，慈禧太后把持清廷最高权力，统治 中国长达47年之久。 慈禧太后成为清王朝真正的统治者以后，释放了她对戏 曲的一腔所好。 她对于戏词、穿戴、扮相都有自己的见解和改进，将原 来使用昆山腔和弋阳腔(中国戏曲表演演唱的两种声腔，是 以发源地和主要流行区域命名的)演唱的剧目改编成二黄和 乱弹(二黄就是指京剧，乱弹就是后来的各种地方戏的统 称)，比如《上路魔障》、《青石山》、《十五贯》、《搜山打车》、 《绒花记》、《双钉记》、《混元盒》、《双合印》、《义侠记》、《香 帕记》、《西征异传》、《忠义传》、《昭代箫韶》等等。 慈禧为了看戏还巨资修建戏台，如光绪十七年，她在清 漪园怡寿堂修建的德和园戏楼，耗银七十一万两。德和园戏 台是中国古代宫苑戏台的杰作，也是建筑规模最大的宫廷戏 楼，至今还完整地保留着。 应该说，慈禧太后对戏曲的喜好，尤其是对西皮二黄的 青睐，促进了作为宫廷艺术形态而存在的那一部分京剧艺术 的成熟和发展。 当时的清宫中设有专为演剧而设的管理机制，以前名字 为“南府”，后来改为“升平署”，升平署的职责之一即为负 责为慈禧太后挑选进宫唱戏的京剧艺人。杨隆寿、李顺亭、 孙菊仙、时小福、谭鑫培、陈德霖、汪桂芬、王瑶卿等名角 都曾进宫为“内廷供奉”。 在众多进宫献艺的艺人中，传说慈禧太后最喜欢其中 的一个武生，他的名字叫做——杨小楼。 杨小楼(1878—1938)，原名杨三元，又名杨嘉训，出 身于梨园世家。他是与梅兰芳、余叔岩并称为京剧“三贤” 的代表人物，有“一代武生宗师”之誉。 讲述杨小楼波澜壮阔的一生，要从他的爷爷开始讲起。 杨小楼的爷爷杨基旺是江湖上卖艺的拳师，后来改名 杨二喜，道光年间据说也进入过徽班做过武旦演员，后来带 着杨小楼的父亲杨月楼在京城天桥一带卖艺为生，被名伶张 二奎发现并聘为教师。杨二喜人称“大刀杨二”，十分善于 使用器械演出，相传戏曲舞台上“耍流星”的绝活就是他开 创的。 杨二喜就是这样带着杨月楼进入了张二奎的“忠恕堂”， 杨月楼从此习武生，与俞振庭之父俞菊笙为同门同辈。 杨月楼平素待人忠诚仗义，所以在众人之中很有威望，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深得“京剧鼻祖”大 老板程长庚的器重，所以后来当上了著 名的“三庆班”的管事，又担任了精忠 庙(即后来的梨园公会)的庙首。 光绪十四年(1888)，杨月楼被选 人清宫升平署，成为了专门为慈禧太后 演出的内廷供奉，进而成为著名的清代 “同光十三绝”之一，因为擅演孙悟空， 众人送号“杨猴子”。 有了这些成就，杨月楼可以说是达 到了清代艺人演艺事业的顶峰。 可惜的是，两年以后，也就是1890 年，四十七岁的杨月楼就因病亡故了。 杨月楼临终之际，将自己的三儿子杨三 元，也就是后来的杨小楼托付给自己换 过帖的结义兄弟谭鑫培，要他教养杨三元练功成材，并让儿 子三元拜在谭鑫培膝下为义子。 杨小楼的人生大戏就这样在生身父亲的临终托孤中悄 然开场。 中国人重子嗣，更重兄弟之义，临终托孤更是非至诚 忠勇之士而不能为之。 托付孤儿的人看重的是朋友交情中那一句承诺，被托 付的人看重的是即将逝去的死者对自己的那份信任，所以临 终病榻前的千金一诺最是第一庄重之义气。 谭鑫培是重义重情之人，他没有辜负杨月楼待他结义 兄弟情义一场，果然对杨小楼视如己出、悉心教导。 他按照谭家的辈分排辈，给杨小楼取名叫杨嘉训，亲 自教他全本的《战宛城》，又送他进小荣椿科班学戏，出徒 之后勤加提携，终于将杨小楼培育成为了京剧武生的一代 宗师。P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