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湖南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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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女心理师(精装典藏本上下)(精)/毕淑敏文集
ISBN: 9787540469306
毕淑敏,国家一级作家,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心理咨询师,内科主治医师,北师大文学硕士,心理学博士方向课程结业。曾获庄重文文学奖,小说月报第四、五、六、七、十届百花奖,当代文学奖,陈伯吹文学大奖,北京文学奖,昆仑文学奖,解放军文艺奖,青年文学奖,台湾第十六届“中国时报”文学奖,台湾第十七届联合报文学奖等各种文学奖三十余次。
最悲惨的故事在心理室的地板下 女心理师贺顿大病初起。 早上,发烧。丈夫兼助手柏万福说:“请病假吧 。” 贺顿说:“跟谁?跟自己?” 柏万福说:“跟我。我安排来访者改期。” 贺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唾沫像一颗切开的朝 天椒,擦过咽喉。说:“不成。这关乎咱的信誉。” 柏万福反驳:“那也不能成了自己的周扒皮。” 贺顿说:“我能行。”说罢,加倍服了退烧药, 起床梳洗。为了掩盖蜡黄的脸色,还特别施了脂粉。 修饰一新,居然显不出多少病态。柏万福只好不再阻 拦,他知道贺顿是把工作看得比生命还贵重的人。 好在诊所就在楼下,交通方便。贺顿两膝酸软, 扶着栏杆从四楼挪到了一楼。如果是挤公共汽车,那 真要了命。 走进工作间,时间还早,第一个预约的来访者还 未到。 淡蓝色布面的弗洛伊德榻,静卧在心理室的墙角 ,仿佛一只吸吮了无数人秘密的貔貅,正在打盹。传 说貔貅是金钱的守护神,没有肛门,只吃不拉,因此 腹大如鼓。心理诊所的弗洛伊德榻,吞噬的是心灵猎 物。心理室到处都栖身着故事,一半黏在沙发腿上, 四分之一贴在天花板上,那些最诡异的故事,藏在窗 帘的皱褶里。一旦你在傍晚抖开窗帘,它们就逃逸出 来,一只翅膀耷拉着,斜斜地在空气中飞翔。还有一 些最凄惨的故事,掩埋在心理室的地下,如同被藏匿 的尸身,在半夜荡起磷火。 生理医生穿雪白的大褂,心理医生没有工作服。 贺顿觉得这不合理,衣服如同盔甲。在心灵的战场上 刀光剑影,没有相应的保护如何是好?家就在楼上, 如果没有外在服装的改变,让她如何区分自己的不同 角色?于是,她把几套常服,定位成了自己的工作服 。上班的时候,如同武士出征,随心情挑选铠甲。今 天,她穿了一件灰蓝色的毛衣,下着灰蓝色的长裤。 每当她启用灰蓝衣物时,谈话过程就格外顺利。如同 犀利短剑,适宜贴身肉搏。也许,人的潜意识就是灰 蓝色的,我们的祖先是鱼,来自海洋。 贺顿听到外面候诊室有声响,是负责接待的职员 文果来了。贺顿问:“今天预约的人多吗?” 心情矛盾。作为独立经营的心理诊所负责人和心 理师,当然希望来访者越多越好,但随着工作量剧增 ,有时又很盼有几天颗粒无收,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 。 “多。”文果打开公文柜子的锁,拿出一沓表格 递给贺顿。“第一位姓无,点名要您治疗。” “吴什么?”贺顿问,名字常常能透露出讯息。 “不是口天吴,是一无所有的无。柏老师约的访 客,那人无论如何不肯报名字。”文果咂嘴。 约定时间前一分钟,一位男士走进来。“贺顿心 理师已经来了吧?”单刀直人。 “是的。她已经在等您了。”文果答道。柏万福 看着登记表上的“无”字,总觉不宜,想努力挽回一 下,说:“您的表格还请填确切,这也是为了您好… …” 男子傲慢地打断他的话说:“怎样对我自己更好 ,我比你更清楚。你们的规章制度里并没有说如果不 完整填写表格,就不接待来访。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 制度定得不够严谨……”该男子用无名指歪向墙壁, 那上边挂着“来访者须知”的告示。他接着说:“… …以后可以改过来,让我这样的人没有空子可钻。这 一次,恕冒犯,我就直接去找心理师了。”说完,不 待文果和柏万福有所反应,大步走进心理室。 贺顿端坐在沙发上,因为疾病和虚弱,微微喘息 着,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着黑色西服,好像刚 从葬礼归来。贺顿努力微笑着站起身,说:“我是贺 顿。你好。” “我不够好,所以才来找你。”男子冷冰冰地回 答,眼光有着洞察一切的杀机,顾自坐下。 贺顿也落座,说:“怎么称呼您呢?” “你就叫我X好了。”男子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 热度。 “先生,您很特别。”贺顿说。她不愿称他为“ X”,好像一道算式中未知的字母。屋子里没有其他 的人,“先生”二字就成了代称。 “特别”是一个中性词汇,可以指优秀,也可以 指另类。在贺顿的经验里,这是一个安全的港湾,一 般人会按着自己的理解美化这个词。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你才特别。”X先生不上 当,反唇相讥。 贺顿不愿在谈话的开头就进入对立,放下话题, 另起一章。“您到这里来,有什么要讨论的事情吗? ” “没有。”那个人干脆地封死了这个方向。 贺顿锲而不舍,说:“如果没有要讨论的事情, 您这样一大早地赶了来,为了什么?而且,这些时间 都是收费的。我想,您不是一个慈善家,专门来施舍 我们的吧?”贺顿不喜欢这种暗藏玄机的气氛,索性 举重若轻,来个玩笑。 男人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一下,说:“我没有什么 要和你讨论,要说的是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贺顿说:“心理访谈,必须是本人亲自来。” 男人说:“她来不了。” 贺顿说:“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男人说:“你看了就知道。”说完从随身携带的 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村姑装束的女人,手牵一缕柳枝, 小心翼翼地笑着。 “不认识。”贺顿端详后回答。 “这张呢?”男子目光如炬,又递过来一张照片 。 一眼看过去红彤彤霞光万道,一道粗重的白色堤 岸,很不协调地横亘在红光之中,似海上日出。定睛 一看,红色是一摊血,白色是苍白下垂的手臂,正中 是壕沟般的深深切痕。 “这是……”贺顿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一半是 退烧药的功效,一半是严重惊吓的后果。这显然是— 个自杀现场,根本没有出现头脸,认不出是谁。 “割腕。”男子的口气冷若冰霜。 “您让我看这些是什么用意呢?”贺顿绝地反击 。她不能让这个男人像猴子探宝似的一张张往外掏照 片,让自己猝不及防。 “不要着急。马上你就会明白了。”男人说着, 递过来第三张照片。“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贺顿看了一眼。只一眼,她认出了她。 “我认识。”贺顿如实禀告。 “我今天和你讨论的就是她的问题。她从你这里 咨询完以后,回家就和我离、婚、了。之、后,又、 割、腕、自、杀……”男子一字一顿地说。 贺顿用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即使是一个见多识 广的心理医生,也控制不了自己惊叫的欲望。手指间 的气流把额发冲起,直指天花板,基本上是怒发冲冠 的效果。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好在持久的 修炼让她把惊叫的后半部分,压缩成了一个鸡蛋大的 气团,强行咽下,胃马上开始了痉挛疼痛。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男人双目喷射怒火。 那个女人是大芳。 贺顿一阵恶心,她不知道是高烧卷土重来还是这 个消息让她心智大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坚持 。这不仅牵连声誉,更是人命关天。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说:“你是老松了?” 老松愣了一下,说:“她是这样对你称呼我的吗 ?好,我就用她封给我的这个名字,老松。” 贺顿说:“老松,非常抱歉。你妻子对我说过什 么,我不能告诉你。” …… 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