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空(青野LOFT营造手记)

作者简介

周墙，写诗、造园、玩泥巴，觅食天下。 1983年发起“三人行”诗社；1996年出版诗集《只手之声》；2000年营造徽州古典园林“归园”，被评定为安徽省文物保护单位；2003年营造黄山新安山庄流水庭院；2005年发起中国当代陶艺家团体“冰蓝公社”；2006年出版诗集《墙》；2012年出版诗集《逃逸之鱼》；2011—2014年营造景德镇青野LOFT。

内容简介

1 停下来，细看风景 2011年9月1日，星期四 2011年，归园的春夜和平常一样，归波楼外山川 寂静，园亭里我听见燕的呢喃、鱼的呼吸、柳条抽青 的声音。门开，素衣女子施施而至，清香如雨后的栀 子花。她在空中画了个卐字形状建筑，水袖一挥将我 卷了进去。灿烂阳光里我看见山谷，溪流，树木，还 有她浅笑嫣然的黑眼睛、白牙齿。云雾中弥漫莫名其 妙的气象…… 醒来，春梦了无痕。 偶然的机缘，来景德镇玩泥巴十多年，这是我谋 生除外，做得最久的无益之事。更久的是写诗。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 本以为兴之所至玩玩便走，渐渐玩出瘾头来。 几年前放弃惨淡经营，拍拍兜里的银子，差不多 余生无忧，方举家从上海迁往北京，下定决心从此不 为稻粱谋，要过脚踩西瓜皮——滑到哪儿是哪儿的随 意生活。那时还没有曝出PM2.5超标，没有人关心天 上的事，都琢磨买房买车在地上多挤一席之位。 我直奔北京的各种酒局，享受瓢泼大酒呼啸夜色 的快意，从饭桌喝到夜店，再转战老李烤串或黄门火 锅。直接把日月喝翻过来。 定居上海十几年，说再见并不容易，要好的上海 朋友责问我为什么弃沪从京，想来想去唯一的理由是 ，上海晚上十点后很难有人与我撒欢共饮，男人们早 已乖乖地回到阿拉屋里，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后在屋 内涉足诗和远方。北京即便深夜在朋友圈吆喝一声， 定然会有牛鬼蛇神闻酒风而至，把天光一点点喝亮起 来。 二年大酒小酒，终于把朋友们喝进办公室，喝回 买进卖出和劳资关系的山穷水复里，只剩望京一隅的 黄珂还雷打不动，十年如一日操办着流水席，随时等 我去与他喝酒、斗地主。 忽一日心痒痒，念及久违的景德镇、前村、老鸦 滩、三宝，一起砸黄泥炮的冰蓝公社兄弟们。回家收 拾背包，离开雾霾深重的北京，途中满脑子想，我必 须在景德镇有个待得住的窝儿，属于自己的场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归园春梦的诱因如是。 仲秋的午饭后，我和干道甫散步于清静的三宝， 阳光正好，和风顺畅，山谷时闻鸟鸣啾啾。我说我的 归园清梦，说想在三宝营造工作室。 阿干最懂我，他说前面有个清代的老宅子，可以 去看看。老宅子处在杂乱的民居间，视野不开阔，我 兴趣索然。 我们继续往山里走，村舍渐渐稀少，走过流水欢 快的小桥，转一个弯，仅仅转个弯，豁然开朗，满眼 田畴、溪流、村舍，远看山峦重叠。右手的路边有一 排红砖平房，抬头看见房顶上的山谷里，一群青壮的 大树间气象涌动，似乎有高士盘桓其中，房左手边近 二十米高的石壁峭立，勾起我凌空挥毫、银钩铁画的 冲动。 就是它了。 我们像偷了别人宝贝似的匆匆离开，直到青花山 庄还心神未定，我对干道甫说：就是它了。 这条山谷属于三宝村，位于景德镇市区东南六公 里，周围群山环抱、层峦叠翠，自宋代以来三宝的古 瓷矿、古水碓、古窑业孕育了辉煌的湖田窑，是景德 镇陶瓷的发祥地。 多年来，我和冰蓝公社兄弟们，在被历史和现实 遗忘的山谷里，过着禅茶不拘、撒尿和泥的漫野日子 。每年十里香初开的春天，或桂花烂漫的秋季，空气 里满是清香，我老恍惚这香味是否来自青花。 山谷里落户许多“景漂”艺术家，还有冰蓝公社 兄弟们，我决意在山谷深处营造Loft，起名“青野” 。 我要停留在这里，停下来细看风景。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