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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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树 一 诗人走到城外，胸膛已 经悲空，倒去了所有情景 和酒。树叶落地时擦过它 ，发出一记梆子的更声， 窜入城西小巷，一阵枪击 挡住它又放它远去，去到 河的对岸。 一叶知秋，知道全部秋 天的疾病，也囊括全部治 疗的秘方。银杏叶，化痰 止咳。如果没有痰，也不 咳嗽，那就好，那就都悲 空。我希望你们的胸膛都 悲空，好和我一起唱铜锣 般的音乐，并让月亮折射 出音乐的光华。 二 树在冬夜只剩一把脆弱 的神经瑟瑟发抖。月亮会 是一颗药片吗？在路上， 诗人把自己倒立起来，笔 尖朝天，流露出一幅雪景 ，像射精的过程，其实很 漫长又很痛苦。作为一枚 金属避孕环，作为一张不 怀好意的脸，月亮再次铮 铮而现。想象和疾患被阻 断在明日之前，如孤魂游 荡，无地着床。其实，河 流在遥远的地方也一样， 它一路上勾勒几种可能性 ，在流经城市后被捋顺。 因此，明天和彼岸一样无 限；因此，树只好与我在 夜深人静的凛冽寒风中认 真举手表决。 三 树认为自己现在只是一 副血肉荡然的骨架，是叉 起诗魂的结构。树叶与果 实在春夏两季模拟它的形 态喧唱一时，又在秋天渐 弱远去。而根朝另一个方 向思索，触及到一柄断剑 和一根琴弦的虚线。这时 ，风稍稍吹起，大地四野 村落的气息，女人的气息 ，灯光的气息合为一张乐 谱送到树的跟前。诗人被 这悲壮的旋律送上旅途， 送过界河。 树此刻又想到自己是孤 寂诗人的系列投影，在乡 间山川的茫茫迷景之中跟 踪追迹。根的思索开始朝 大海的方向蔓延。他们在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旅 途中省略了一切不必要的 场景。 在最后表现为一株棕榈 树后，孤独已经变得毫无 意义。灵魂在盐水与沙岸 之间逸走，撇下一个形象 被增编进新版辞海。 树回过头又矜持起来， 扮演成诗的遗孀迎接神的 归来。 四 树指山为路，指天为路 ，而不是路指引你通向木 屋的旅行。树本来就是一 条路，背着根的方向朝根 长去，你的生涯亦复如此 。尽管千万次离家出走， 而如今从另一隅你又推门 而入。你的姑娘坐在房中 ，你从她的背后闪出。和 离家的那天一样，你发现 她依旧温存美丽，只是你 一眼认出她却是迎你归来 的新娘。你的屋子窗花斑 斓，你的炉膛炭火熔熔， 你的经历已经在新床上熨 平，还有一支猎枪，还有 一杯酒刚刚烫好。但是， 一提及将来似乎什么都没 有开始，这里只是第一个 驿站。但是，就在今夜吧 ，在今夜一释疲惫，一释 满腔的委屈和怨恨，分析 所有的爱如同连夜赶织新 衣。要把门掩上，要在门 外野熊的足迹上扎上一根 刺，这样就把要来袭击的 猛兽的脚搞坏；再点一支 烟，狠狠抽烟，让烟雾把 灵魂高高腾起，凌越树冠 。 一生啊，一生的路还很 长，一生的路也越走越短 。你的一生就是树干，从 哪里开始都离本末一样远 ，从哪里开始都离本末不 一样远。因为，一生的路 就在回家。多么好啊，如 树如歌的诗人生涯。 五 至此为止，我发现我全 盘错了。我应该在语言上 打上叉，我深刻地体会到 铁甲车和刺刀已经驶入笔 画架在诗人的脖子上，寒 光闪闪。文字排成一行， 向犬儒的遗体卑躬屈膝， 而树被拦腰砍断，被肢解 ，被投入燃烧的草堆。就 在此刻，我看穿了谁是凶 手，那暗藏不露的血淋淋 的凶手。脏透了，现时的 各种形象和声音。真理和 情感在恶腐中窒息。 树，就在说出你的瞬间 ，死了，永不再生了。 诗，就在写出你的瞬间 ，死了，永不再生了。 你，就在生下来的瞬间 ，死了，永不再生了。 音乐积攒为耳垢克罗克 罗充耳不闻。诗蜕变成唾 液对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 之夜垂涎三尺，痛楚同时 从口角流失，流失到街头 桥边，撞醒失意青年。睁 眼瞧瞧，睁眼瞧瞧吧，还 有什么树啊，满目的廊柱 把思念和怀恋冻结，把城 郊最后一棵幼苗出卖，还 有它们撑起的一个个弥天 大谎，遮去了日头星辰。 我们只好身处其中，彼此 埋葬。 让什么来昭示？让什么 来显现？春天还会再来吗 ？ 好吧，围成一圈。让最 后的目光充当阳光，让悲 伤的眼泪充当雨露。让攥 紧拳头的誓词潜入黑暗， 深藏路边，等待做一次伏 击。 P153-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