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万物/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家经典文集

三生万物/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家经典文集
作者: 孙惠芬
出版社: 台海
原售价: 31.00
折扣价: 22.00
折扣购买: 三生万物/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家经典文集
ISBN: 9787516805466

作者简介

孙惠芬,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出版小说集《孙惠芬的世界》、《伤痛城市》、《城乡之间》、《民工》、《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岸边的蜻蜒》、《歌者》、《赢吻》、《致无尽关系》、《歇马七日》、《孙惠芬乡村小说选》,长篇散文《街与道的宗教》,长篇小说《歇马山庄》、《上塘书》、《吉宽的马车》、《秉德女人》、《生死十日谈》等。1991年,中篇小说《平常人家》获东北文学奖佳作奖,1992年获辽宁第三届优秀青年作家奖,1999年获辽宁省首届德艺双馨艺术家奖,2002年获中华文学基金会第三届冯牧文学奖“文学新人奖”,长篇小说《歇马山庄》获辽宁第四届曹雪芹长篇小说奖、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长篇小说《吉宽的马车》获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中篇小说《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部分作品介译海外。

内容简介

狗皮袖筒 吉宽望到二妹子小馆的时候,已经是冬日里的黄 昏时分了。说黄昏时分,并不是天空中有什么晚霞, 这是入冬以来唯一一个大雪的天气,高丽山以南的所 有荒野、村庄,都被裹在厚厚的雪绒里,只不过低沉 的天空下面,有缕缕炊烟在往一块聚拢,让人觉出晚 饭的时光已经临近。 望到二妹子小馆,吉宽脚步顿时轻盈了许多,脚 底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有了节奏,从领口里穿膛而过 的寒风也有了节奏,是坐在二妹子小馆牙齿对着牙齿 嚼花生米的节奏,是坐在二妹子小馆大口大口喝啤酒 的节奏,脆生生、呼噜噜的。此时,当吉宽爬上一个 高岗,望到二妹子小馆,落在他颈窝里的雪顿时化作 暖洋洋的热流,顺他的胸脯一路而下,直奔他的脚后 跟。 在这一带,在春节就要到来的冬日里的黄昏时分 ,总会有像吉宽一样的汉子从遥远的外边回来。他们 ,要么从大连、营口,要么从丹东、本溪,要么就是 从大东港或老黑山,反正,他们个儿顶个儿肩上背着 行李,不远千里百里,坐着大客从外面回到歇马镇, 再从歇马镇步行,一路北上回到这一带的乡下。 二妹子小馆,正好坐落在这一带的三岔路口,它 的左侧,是一条贯穿南北,南至歇马镇,北至岫岩城 的官道,它的身前,是从官道上岔过来,又向歇马山 庄伸过去的乡道,也就是说,不管你的家住在二妹子 小馆北边的什么地方,不管你的家住在歇马山庄管辖 的哪一个村子,只要你从外面回来,这二妹子小馆身 边的路,都是你的必经之路。 吉宽揭开二妹子小馆棉布门帘时,差一点和二妹 子撞了个满怀。因为下着大雪,从后半晌就一直没有 客人,二妹子瞅窗外的眼神都有些花了,到发现门外 有人来,已经来不及提前替客人撩开门帘了。 “大叔快快请进,冻死嘞。” 背着一捆行李的吉宽从外面进来,仿佛一只刚从 雪窟窿里钻出来的狗熊,头顶的帽子上,肩膀上,行 李上,裤脚上和鞋面上,哪儿哪儿都是雪。二妹子认 出是吉宽,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改嘴道:“呃,是 吉宽大哥,怎么赶上大雪天回来?” 吉宽没有吱声。他上二妹子小馆,除了点菜,从 不说一句废话。 “响英,快,还不赶紧给吉宽哥扫雪?” 二妹子小馆过去只有二妹子,现在又多了个叫响 英的女孩,吉宽有些发愣。这女孩看上去比二妹子小 十几岁都有了,二妹子却逼人家跟她一样叫吉宽大哥 。吉宽站在那里,任凭响英拿一把笤帚在他的身上扫 来扫去。可是那雪在他身上待得太久了,小馆里又一 下午没客,没有想象那种热乎乎的蒸汽,一些雪仿佛 附在他身上的鬼魂似的,怎么扫都扫不掉。 实际上,二妹子小馆,向来都不是为回乡的民工 们准备的,这些民工,一年一年在外边,终于手里攥 了一点钱回家过年,奔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是绝不肯 把钱扔给她的,也是绝不舍得把时间消磨在她的小馆 里的,她等待的,都是那些永远在路上的大卡车司机 。当然吉宽不同,吉宽没有老婆孩子,没有爹妈,是 条光棍,有个弟弟也在外面打工。所以一年当中,只 要从外面回来,总要进来撮上一顿。 十几分钟以后,小馆里渐渐有了温度,二妹子在 炉膛里加了柴,用炉钩钩了炉底,炉膛里的火不一会 儿就噼噼啪啪烧起来,使吉宽身上的雪、脚和鞋子上 的雪,以及行李上的雪,悄没声地化了,化成水,洇 湿了小馆里坑洼不平的地面。当吉宽身上的雪洇湿了 地面,他的脸、鼻子,还有耳朵,一瞬间如同充了血 一般,热气腾腾红起来。 说它们热气腾腾,是因为它们不但红,还滋啦啦 地往外冒着气。这寒冷的冬天,最怕冷的,往往是脸 、鼻子和耳朵,可是它们就像那些贪嘴又没有主意的 孩子,只需少少给一点吃的,一下子就改变了立场。 不像手和脚,看上去抗冷又抗冻,可一旦冷透了、冻 透了,很难缓过来。在这寒冷的冬日的黄昏,吉宽进 到小馆,很长一段时间,手和脚都没有知觉,与他的 脸、鼻子耳朵,仿佛不是一个身体上的物体。 小馆里来了吉宽,屋子里顿时陷入忙碌。这忙碌 ,不是因为有了滋滋啦啦爆油锅的声音,不是油锅后 面还跟了切菜的声音,而是二妹子小馆里干活的,不 只二妹子,还多了一个服务员。在吉宽眼里,有两个 人在为他一个人跑前跑后,就有了一派忙碌的景象了 。 因为吉宽是这一带走进小馆为数不多的民工,二 妹子对他格外大方,不只花生米和面条的量大,还要 格外赏一盘凉拌白菜,一杯啤酒喝完,二妹子还要免 费送上一杯自酿的黄酒。吉宽是本乡人,一看就觉得 亲。因为觉得亲,又知道吉宽是光棍,每一次,他一 个人坐那儿喝酒,她都想为他擦擦身上的烂泥,都想 把他开胶的鞋要下来缝一缝,可是身前身后围他转老 半天,就是不敢。因为两年前她这么做过,他当时衣 襟开了线,她纫了针要给他缝,结果,他火了,一高 跳起来,吼叫道:“少给俺来这一套,你把俺当什么 人啦!”说话那口气,好像二妹子想跟他怎么样,显 得很可笑。 开小馆的女人,尤其是死了男人开小馆的女人, 名声自然要败坏得不成样子,可是这名声要败坏,也 不是谁都能败坏得上的,有那些能挣票子的开卡车的 司机,你又穷又倔的光棍,怎么摊得上?! 所以,每一回,二妹子把吉宽迎到屋里,除了为 他炒花生米,下手擀面,起啤酒,几乎很少说话。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