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广西师大
原售价: 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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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49547159
桑格格,女,1979年生于成都,新闻与文学专业辍学生,曾工作、生活于北京、广州和上海,现任《城市中国》杂志副主编。
一个女孩,大概家里有什么变故没有人管,也不 好好读书,十二三岁就混在社会上玩。人人都说她是 个烂货,传说她小小年纪就堕过多少次胎,那些买菜 的阿姨远远就要指着她对自己孩子说:“你要这样我 就打断你的腿!” 她抽烟、打架、笑起来嘎嘎直响,在那个年代就 知道怎么把校服衬衣在腰际打上一个活的蝴蝶结,露 出纤细的腰来,衬托得正在发育的胸部像一对跳跃的 白鸽一样。没有人敢说她长得美,描述她的标准用语 是:瞧她那个小骚样。别的女孩倒不像买菜的阿姨那 样光是憎恨,除了说笑一番之外,还会赞叹她曾经穿 过的一身衣服,那口气是这样的:啧啧,浑身上下三 百!就是说,那女孩曾经穿过一套高达三百元人民币 的衣服。那套衣服是一套洋装,奶黄色的,上衣是掐 腰小西装的款式,下面是一条撒摆及膝的裙子,布满 了繁复的白色花朵刺绣所以贵呢。据说是社会上一个 老大送给她的,他搞了她又甩了她。那套装好看是好 看,但是说实话,以不满十五岁的年纪穿起来实在太 老气了。 那个时候流行过用*挎当书包,她就曾经穿着这 一套奶黄色的洋装,懒洋洋地单手在肩头倒钩着*挎 ,下面却是一双白色的回力球鞋。一群不敢靠近她的 男生在后面怪声怪气地嗷嗷直叫,她大部分时间都不 理,但是有一次好像某一个男生叫了她妈的名字,她 发疯般地抡着*挎追打了那个男生好几条街。她没有 追上那个男生,人家骑了自行车怎么追得上,自己却 摔了一跤,把奶黄色的裙子前面撕了一个大口子。 她自己把裙子小心地缝了,而且精心地模仿裙子 原本白色刺绣的感觉缝起来的,而且她穿的时候会把 前摆转到后摆反正那裙子不分前后。但是仔细看,白 色的疤痕像一条隐形的蜈蚣虫一样隐秘地趴在她的左 臀上,走路的时候,那虫子就像活的。 她就住在我家对面。我经常看见这套衣服晾在她 家阳台上,在衣架上板板正正地挂着。有时候并没有 洗,头天穿了,挂在那里透透气第二天还穿的。我当 然也被我妈教育过不准和她来往,但是我却觉得她有 种莫名的吸引力,总是在阳台上望着她,她一会儿在 阳台一会儿在房间里。她妈是个开公共汽车的,经常 回来很晚,而且脾气很坏。没见过她爸。久了之后, 她也发现了我,有一次还冲我笑了一下,她笑的时候 好像有光芒刺过来,我吓坏了就蹲着地上半天不敢站 起来。我听她在那边笑出了声音。 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这个女孩子来,其实就是因为 她的笑声。每到夏天,我就会想起一次。她到夏天就 会特别漂亮,可能也是因为那套裙子。不过有一次, 我看她在阳台上穿了一件可能是她妈的大垮垮的短袖 针织衫,头发挽在脑后,踮脚来收晒干的被单,也很 好看的。 慢慢地,我在阳台上不躲她了,她对我笑的时候 ,我也对她笑。有一次我在楼下遇到她,她正出来扔 一对鞋子,是白色回力鞋,她脚下换上了一对簇新的 旅游鞋那是阿迪达斯的旅游鞋!我看着她把那双并不 算太旧的鞋子摆在垃圾桶旁边,就站住了。她也站住 了,然后我说:“能不能把那双鞋子送给我?”她马 上回去提起那双回力鞋,说:“我洗了再送给你。” 我们迅速成了朋友。说是朋友也不**正确,她 十五岁我十岁,*多算她的小跟班。而且由于她的名 声,我们也不大在有熟人的地方公开来往。她总说, 别让你妈知道你和我玩,她知道会打断你的腿。她还 问我是不是父母离婚了,我跟我妈单独过。我说是, 她居然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唉你也是个造孽娃娃。 那对鞋子她洗得白白的送给我了,但是我也没有穿, 一是没办法对我妈交代,二是那鞋子大了我的脚足足 三个码。暂时放在她那儿。 她确实在社会上玩得开,在离我们街区四站路那 么远的地方都有朋友。她带我去过一次,那边有一个 市场,有家卖肥肠粉的,她可以随便吃,说那个老板 的儿子是她的男朋友。我是她带去的当然也随便吃, 那个粉里面的豌豆尖太香太嫩了啊!而且每次里面的 肥肠都加得是其他人的两倍还要多。她吃辣椒之厉害 ,每次辣得嘴巴鲜红,一头都是汗,却笑哈哈地喊那 个老板的儿子再加点红油!那个老板的儿子剃了个平 头,有十八岁的样子,穿一条黑色的功夫裤和黑色的 敞口布鞋标准的混混打扮,看着她就像要吃了她一样 。那个地方一共去过三次。有一次我提议再去,她却 摇摇头说那个人已经不爱她了。 我说:“不爱也还是可以吃粉肠粉啊!”她看着 我,深深叹了口气:“小瓜娃子,懂锤子。” 有**,她脸色特别苍白地来找我,喊我陪她去 趟医院。我想起以前的传闻,就问:“是不是去堕胎 ?”她说:“就是。”她那天居然还穿着那套奶黄色 洋装。她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不该喊你陪我,人 家看见了不好,但是手术完了没有人扶我还是有点恼 火……这样,完了我们去吃肥肠粉好不好?不去那家 ,另外一家*好吃的!” 我说:“好!” 我坐在妇产科外面的绿色塑料椅子上,内心怕得 要死。我怕她痛,*怕她死了。我这么小个人咋个弄 嘛。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我怕得要死,幸亏一会儿要 吃肥肠粉。 有个护士硬邦邦地喊我进去扶她。我进去的时候 ,看见她已经从手术台上站起来了,正在整理那条裙 子,居然还对我笑了下,说好了这下没事了。我扶她 的时候,她软了一下,然后就慢慢和我走出去了。后 来她发现,那裙子上沾了一坨血迹,才大大地不满意 起来:“哎呀咋个搞的喔!太不小心咯,这下洗不掉 了喔。”P123-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