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国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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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05758766
\"余光中,当代知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被誉为“当代散文八大家”之一。 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硕士。曾任教于台湾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多所高校。其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的创作,自称是写作的“四度空间”,驰骋文坛逾半个世纪。著有散文集《时间的乡愁》《听听那冷雨》,评论集《分水岭上》《举杯向天笑》,诗集《白玉苦瓜》《藕神》。 \"
\\\" 焚鹤人 一连三个下午,他守在后院子里那丛月季花的旁边,聚精会神地做那只风筝。全家都很兴奋。全家,那就是说,包括他、雅雅、真真和佩佩。一放学回家,三个女孩子等不及卸下书包,立刻奔到后院子里来,围住工作中的爸爸。三个孩子对这只能飞的东西寄托了很高的幻想。它已经成为她们的话题,甚至争论的中心。对于她们,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下于“太阳神八号”的访月之行,而爸爸,满身纸屑,左手浆糊右手剪刀的那个爸爸,简直有点航天员的味道了。 可是他的兴奋,是记忆,而不是展望。记忆里,有许多云、许多风,许多风筝在风中升起。至渺至茫,逝去的风中逝去那些鸟的游伴、精灵的降落伞、天使的驹。对于他,童年的定义是风筝加上舅舅加上狗和蟋蟀。最难看的天空,是充满月光和轰炸机的天空。最漂亮的天空,是风筝季的天空。无意间发现远方的地平线上浮着一只风筝,那感觉,总是令人惊喜的。只要有一只小小的风筝,立刻显得云树皆有情,整幅风景立刻富有牧歌的韵味。如果你是孩子,那惊喜必然加倍。如果那风筝是你自己放上天去的,而且愈放愈高,风力愈强,那种胜利的喜悦,当然也就加倍亲切而且难忘。 他永远忘不了在四川的那几年。丰硕而慈祥的四川,山如摇篮水如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时他当然不至于那么小,只是在记忆中,总有那种感觉。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西半球的天空,东半球的天空,机群比鸟群更多。他在高高的山国上,在宽阔的战争之边缘仍有足够的空间,做一个孩子爱做的梦。“男孩的意向是风的意向,少年时的思想是长长的思想。”少年爱做的事情,哪一样,不是梦的延长呢?看地图,是梦的延长。看厚厚的翻译小说,喃喃咀嚼那些多音节的奇名怪姓,是梦的延长。放风筝也是的。他永远记得那山国高高的春天。嘉陵江在千嶂万嶂里寻路向南,好听的水声日夜流着,吵得好静好好听,像在说:“我好忙,扬子江在山那边等我,猿鸟在三峡,风帆在武昌,运橘柑的船在洞庭,等我,海在远方。”春天来时总那样冒失而猛烈,使人大吃一惊。怎么一下子田里喷出那许多菜花,黄得好放肆,香得好恼人,满田的蜂蝶忙得像加班。邻村的野狗成群结党跑来追求它们的阿花,害得又羞又气的大人挥舞扫帚去打散它们。细雨霏霏的日子,雨气幻成白雾,从林木蓊郁的谷中冉冉蒸起。杜鹃的啼声里有凉凉的湿意,一声比一声急,连少年的心都给它拧得紧紧的好难受。 而最有趣的,该是有风的晴日了。祠堂后面有一条山路,蜿蜒上坡,走不到一刻钟,就进入一片开旷的平地,除了一棵错节盘根的老黄果树外,附近什么杂树也没有。舅舅提着刚完工的风筝,一再嘱咐他起跑的时候要持续而稳定,不能太骤、太快。他的心扑扑地跳,禁不住又回头去看那风筝。那是一只体貌清奇,风神潇洒的白鹤,绿喙赤顶,缟衣大张如氅。翼展怕不有六尺,下面更曳着两条长足。舅舅高举白鹤,双翅在暖洋洋的风中颤颤扑动。终于“一——二——三!”他拼命向前奔跑。不到十码,麻绳的引力忽然松弛,也就在同时,舅舅的喝骂在背后响起。舅舅追上来,一面检视落地的鹤有没有跌伤,一面怪他太不小心。再度起跑时,他放慢了脚步,一面不时回顾,一面估量着风力,慢慢地放线。舅舅迅疾地追上来,从他手中接过线球,顺着风势把鹤放上天去。线从舅舅两手勾住的筷子上直滚出去,线球轳轳地响。舅舅又曳线跑了两次,终于在平岗顶上站住。那白鹤羽衣蹁跹,扶摇直上,长足在风中飘扬。他兴奋得大嚷,从舅舅手中抢回线去。风力愈来愈强,大有跟他拔河的意思。好几次,他以为自己要离地飞起,吓得赶快还给了舅舅。舅舅把线在黄果树枝上绕了两圈,将看守的任务交给老树。 “飞得那样高?”四岁半的佩佩问道。 “废话!”真真瞪了她一眼,“爸爸做的风筝怎么会飞不高?真是!” “又不是爸爸的舅舅飞!是爸爸的舅舅做的风筝!你真是笨屁瓜!”十岁的雅雅也纠正。 “你们再吵,爸爸就不做了!”他放下剪刀。 小女孩们安静下来。两只黄蝴蝶绕着月季花丛追逐。隔壁有人在练钢琴,柔丽的后来那只风筝呢?对了,后来,有一次,那只鹤挂在树顶上,不上不下,琴音在空中回荡。阿眉在厨房里煎什么东西,满园子都是葱油香。忽然佩佩又问: “后来那只鹤呢?” 一扯,就破了。他掉了几滴泪。舅舅也很怅然。他记得当时两人怔怔地站在那该死的树下,久久无言。最后舅舅解嘲说,鹤是仙人的坐骑,想是我们的这只鹤终于变成灵禽,羽化随仙去了。第二天舅甥俩黯然曳着它的尸骸去秃岗顶上,将它焚化。一阵风来,黑灰满天飞扬,带点名士气质的舅舅,一时感慨,朗声吟起几句赋来。当时他还是高小的学生,不知道舅舅吟的是什么。后来年纪大些,每次念到“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他就会想起自己的那只白鹤。因为那是他少年时唯一的风筝。当时他缠住舅舅,要舅舅再给他做一只。舅舅答应是答应了,但不晓得为什么,自从那件事后,似乎意兴萧条,始终没有再为他做。人生代谢,世事多变,一个孩子少了一只风筝,又算得了什么呢?不久他去十五里外上中学,寄宿在校中,不常回家,且换了一批朋友,也就把这件事渐渐淡忘了。等到他年纪大得可以欣赏舅舅那种亭亭物外的风标,和舅舅发表在刊物上但始终不曾结集的十几篇作品时,舅舅却已死了好几年了。舅舅死于飞机失事。那年舅舅才三十出头,从香港乘飞机去美国,正待一飞冲天,游乎云表,却坠机焚伤致死。 “后来那只鹤——就烧掉了。”他说。 三个小女孩给妈妈叫进屋里去吃煎饼。他一个人留在园子里继续工作。三天来他一直在糊制这只鹤,禁不住要一一追忆当日他守望舅舅工作时的那种热切心情。他希望,凭着自己的记忆,能把眼前这只风筝做得跟舅舅做的那只一模一样。也许这愿望在他的心底已经潜伏了二十几年。他痛切感到,每一个孩子至少应该有一只风筝,在天上,云上,鸟上。他朦朦胧胧感到,眼前这只风筝一定要做好,要飞得高且飞得久,这样,才对得起三个孩子,和舅舅,和自己。当初舅舅为什么要做一只鹤呢?他一面工作,一面这样问自己。他想,舅舅一定向他解释过的,只是他年纪太小,也许不懂,也许不记得了。他很难决定:放风筝的人应该是哲学家,还是诗人?这件事,人做一半,风做一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表面上,人和自然是对立的,因为人要拉住风筝,而风要推走风筝,但是在一拉一推之间,人和自然的矛盾竟形成新的和谐。这种境界简直有点形而上了。但这种经验也是诗人的经验,他想。一端是有限,一端是无垠。一端是微小的个人,另一端,是整个宇宙,整个太空的广阔与自由。你将风筝,不,自己的灵魂放上去,放上去,上去,更上去,去很冷、很透明的空间,鸟的青衢云的千叠蜃楼和海市。最后,你的感觉是和天使在通电话,和风在拔河,和迷迷茫茫的一切在心神交驰。这真是最最快意的逍遥游了。而这一切一切神秘感和超自然的经验,和你仅有一线相通,一瞬间,分不清是风云攫去了你的心,还是你掳获了长长的风云。而风云固仍在天上,你仍然立在地上。你把自己放出去,你把自己收回来。你是诗人。 太阳把金红的光收了回去。月季花影爬满他一身。弄琴人已经住手。有鸟雀飞回高挺的亚历山大椰顶,似在交换航行的什么经验。啾啾啭啭。嘁嘁喳喳唧唧。黄昏流行的就是这种多舌的方言。鸟啊鸟啊他在心里说,明天在蓝色方场上准备欢迎我这只鹤吧。\\\" \"◆◇余光中台湾原版散文集,简体版shou次独家授权! 本书绝版半世纪,简体版shou次引进!80%绝版篇目!从细腻抒情的自传性散文至明快犀利的文论批评,无所不包,饱含深情的诗人之眼与犀利精妙的学者之笔。在余光中笔下,散文往往是诗的延长,论文也往往抒情而多意象,映射出风格独具的自画像。 ◆◇特别收录余光中罕见篇目 本书收录了余光中难得一见的“投向小说的问路石”——《食花的怪客》与《焚鹤人》。后者除了是自身经历的投射,充满少年意气;也曾被李安改编为微电影,是李安电影处女作。 ◆◇知名插画师LOST7倾情绘制精美插图 收录LOST7精美插画6幅,四色印刷。唯美展现余光中笔下的少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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