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神仙传/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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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任道：“似这般地独善其身，不问人间休戚，只是 一个自了汉，自己的人格果然不错，但是坐视着世道沦胥 不去挽救，未免存心太忍。” 晴川笑道：“现在的世道人心，除非神仙下凡，才能 够挽救一下，要不然，无论你怎样大声疾呼，总唤不醒他 们的迷梦。人生不过数十春秋，何苦气吁吁地干这劳而无 功的事。进取不如退休，此地有大好山水，我劝你还是早 早隐居的好……” 这都是十年前公任来游黄山的话，公任在当时总觉得 晴川论调怪僻，未免仇世太深，所以晴川殷勤招隐，公任 很不谓然，以为天下尚没有澄清，岂是我们从容退隐之时 。自从经了许多挫折，才回想到晴川的话确有先见之明， 我忙碌了许多年，除是装满了一肚子闷气，旁的好处一些 都没有，游山旧约，万难蹉跎，因此他便践着晴川的旧约 ，重游黄山，勾留了十余天，渐渐和晴川志趣相同，论调 归于一致。晴川所住的地方唤作汤口村，小筑园林，面山 背水。不出户庭，便望见天都、紫石、莲华诸峰高插云间 ，峦翠扑人眉宇，好一个神仙境界。晴川挈带家眷，隐居 有年，好在附近有数百亩山田，尽够他们一辈子过活。夫 人杜氏，钗荆裙布。儿子稚川，由晴川亲自授课，十八岁 年纪，居然淹博经史，旁通诸子百家之书，只不曾进过学 校。晴川也无意令儿子进什么学校，以为时局这般浊乱， 不是青年进取之时，免得好好的青年生生地给社会教坏了 ，倒不如做一个识字的村农，且耕且读，还不失我们隐士 的风范。 这天，公任遇见了樵夫，回到晴川家里，似乎担着心 事一般，口中喃喃自语，不住地念那“紫石峰水云道士” 七个字。晴川父子听了奇怪，便问缘由，公任便把方才的 所闻所见述了一遍。晴川笑道：“公任兄，你到了世外桃 源，依旧忘不了救世宏愿。他们山村樵夫，随意唱几支歌 曲，有什么特别用意。纵然是清风庵里道人传授的，我想 黄山一带的庵观寺院，大半住的庸僧俗道，哪里寻得出什 么救世英雄来，劝你歇下了这条心，不要刻舟求剑吧。” 公任道：“英雄没有，神仙是一定有的，但把这支歌 儿细细研究，宛如一位陆地神仙，待向人间游戏三昧，点 醒那许多痴顽。你从前也曾说过，目今的世界，除是神仙 下凡，才能够挽救。清风观里的水云道士，安知不是一位 神仙下凡。好在紫石峰离这里不远，我明天便想亲去奉访 ，要是那道士真个有些来历，便该拜求他早早出山，救济 生灵的苦厄。” 晴川听了，不说什么。倒是他儿子稚川喜得手舞足蹈 ，说：“范老伯明天去访仙，小侄可以陪着同去。小侄从 前读过《神仙传》，只知道‘神仙’两个字不过是古人的 寓言罢了，现在我们山中既有一位善于耍耍的神仙，倒要 去看他耍这一耍，究竟耍出些什么来。这般机会万难错过 ，范老伯，我陪着你同去。” 当下用过晚餐，一宿无话。到了来朝，稚川天未明便 起身，只是在屋子里打转。少年人富于好奇心，听得神仙 便在咫尺，恨不得立刻便去会面，好容易挨过了一夜，黎 明便起，专候着公任同去访仙。公任尚没有起身，稚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