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献礼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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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背后突然响起鼓声 1 公元1978年仲春，辽西走廊的川州县城里，春意盎然 。 东风机械厂的大门口左边，有一棵百年大柳树，在县 城里很是著名，此刻，它伫立在和煦的春风里，惬意地摇 曳着嫩绿的枝条，它的根部湿润的泥土上，几朵野花也含 苞待放了，天地一片氤氲。下了夜班的女工孙春芳刚一走 出厂门，就被张金虎拦住了去路。 这个张金虎脑子活泛，平时好倒腾点儿小买卖，曾被 厂里批判过。大伙儿都说他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 不是啥好人，平时都躲着他。孙春芳以前跟他交情不错， 但现在也躲着他走，生怕被他连累。此刻，一夜未眠的她 ，很困，很乏，正急着回家倒在炕上睡一觉。况且，她家 有四个孩子，家务一大堆，哪一件不得时间打理？她没理 他，绕过他往前走，谁知，他竟然绕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露出一口因长期吸烟而变得焦黄的牙齿，说：“孙姐，请 留步。” “你干什么？”孙春芳斜眼看着他，不耐烦地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得赶紧回家睡觉，困死了。”说完， 打了个大哈欠，眼泪也流了下来，她伸手抹去泪，烦躁地 看着他。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拦着她不让走，一点点 把她逼到大柳树下，垂下的柳枝拂着她的脸，痒痒的，她 闻到了植物汁液的清香和脚下泥土湿润的气息。她有些气 急，说：“有话快说！” 张金虎一本正经地说：“孙姐，国家政策开放了，个 人可以做生意了。我们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回轮到孙春芳傻眼了，仿佛背后冷不丁地响起了鼓 声，晴天里打了个惊雷一样愣住了。半晌，她迟疑地问： “兄弟，真有这事？” “千真万确！过段日子，中央就会有文件下来。那个 时候，我们做点儿生意，种点儿小菜园子，补贴家用，就 不用偷偷摸摸了。”张金虎说着，脸上焕发出熠熠的光彩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有这事？”孙春芳半信半疑地朝家走去。张金虎的 话像一颗石子，在她的心湖里，激起了圈圈涟漪。她真有 点儿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冥冥中却仿佛感受到，一个 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一路上，明媚的春光，灿烂的太阳，把光辉投射到这 座小县城的每一个角落，她穿过排排拥挤的平房，棋盘式 的街道和狭窄的小胡同，以及那些蠕动着的人群，朝家走 去。 孙春芳和蠕动的人们，摩肩接踵，她知道，这些匆匆 赶路的人们，和她一样，为了生活而奔忙。自己也是这人 群里的一分子，她和大家一样，日子过得艰难。她家七口 人，住在一间40平方米的房子里，每到夜晚，孩子们按大 小拥挤着躺在一铺大炕上。她的丈夫刘大祥睡在炕头，她 躺在他的身边，接着是4岁的小儿子刘万军、6岁的老姑娘 刘丽梅、10岁的二儿子刘万力、13岁的大女儿刘丽华、15 岁的大儿子刘万年。去年，刘万年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