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人
作者简介
【美】妮可·克劳斯(Nicole Krauss) 1974年出生于美国纽约,作品已被译成30多种语言。 生活中,妮可·克劳斯是两个男孩的母亲,两个儿子先后进入青春期让她开始思考男子气概对于男孩来说意味着什么。书中同名篇目《成为男人》正是对这个问题的探讨与回答。 在这本短篇小说集里,妮可·克劳斯不断探索温柔与暴力之间的界限,捕捉男女情事中转瞬即逝的失落情绪,书写那延续至时间尽头的永恒孤独。 译者简介: 王一凡,文学译者,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现居长沙。译有《愤怒的葡萄》《凡人之心》等多部作品。
内容简介
《瑞士》(节选,有删减) 我有三十年没见索拉雅了。在此期间,我只试着找过她一次。我想我是害怕见到她,害怕去试着理解她的,因为如今我年岁长了,也许能理解她了,我猜这就相当于说我害怕我自己:害怕我在理解之后可能发现的真相。岁月流逝,我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上了大学,接着读了研究生,比自己预料的更早结婚,并间隔仅仅一年就生下了两个女儿。若我在脑海中想起了有关索拉雅的一丝一毫,那她也只是在一连串变幻莫测的联想中飞闪而过,再同样飞快地消失不见。 我是在十三岁时认识索拉雅的,那一年,我们全家出国去了瑞士。若不是父亲曾明确告诉我们“谁也不要信,谁都要怀疑”,那我们家的家训大概应该是“凡事都往坏处想”吧。 我们住在一处悬崖边,但我们家的房子非常壮观。我们是欧洲犹太人,也就是说,灾难曾降临到我们头上,并可能再次降临,即便在美国也不例外。我的父母暴力相向,他们的婚姻始 终处于崩溃的边缘。经济危机日渐逼近;我们接到警告,说我们的房子很快将被卖掉。父亲在长年累月、日复一日地与我的祖父咆哮争吵后,离开了家族产业,从那以后,我们便没有了收入。父亲重返校园时,我两岁,我哥哥四岁,我妹妹还没有出生。父亲读完预科课程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接着成为特种外科医院的骨科住院医师,可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特种外科,我们也不知道。在十一年的培训生涯中,我父亲在急诊室值了无数夜班,处理了无数伤情可怖的受害者:有因车祸受伤的,有因摩托车事故受伤的,还碰到过一次哥伦比亚航空公司的空难幸存者,一架开往波哥大的飞机俯冲到了奈克湾的一座小山上。他在内心深处也许迷信地认为,只要他每天晚上与恐惧对抗,也许就能使他的家人远离恐惧了。可九月一个狂风暴雨的下午,我的祖母在第五十街的街角处被一辆超速的货车撞倒,车祸引发了脑出血。父亲赶到贝尔维尤医院时,他的母亲正躺在急诊室的担架上。她捏了捏他的手,随即陷入昏迷。六周后,她去世了。此后不到一年,父亲结束住院医师生涯,带着我们举家搬到瑞士,在这里,他成为一名急救科的进修医生。 瑞士——这个中立、有序的阿尔卑斯山区国家——竟然拥有很好的急救医院,这似乎有点自相矛盾。那时候,瑞士有一种疗养院或者说避难所的氛围。它虽然没有带软垫的墙壁,但它有能让一切变得安静柔软的白雪,直到这么多个世纪之后,瑞士人说话还是会下意识地压低嗓门儿。又或者, 这正是原因所在:一个格外痴迷储备与规则、钟表制造、便捷的铁路交通的国家,当然也会在拯救残肢断体方面拥有优势。瑞士还是个多语种的国家,这一点也使得我哥哥和我意外跳出了这个气氛阴郁的家庭。我们原本要去的学校在巴塞尔,巴塞尔是说瑞士德语的,可母亲坚持认为我们应该继续说法语。瑞士德语与德语只有分毫之差,而母亲坚决不允许我们跟德语沾上任何关系,因为我们的外祖母说的就是德语,而她全家都被纳粹杀害了。于是,我们改去了日内瓦的国际学校。我哥哥住进学校宿舍,可我才刚满十三岁,年龄不够。为了保护我不受德语荼毒,他们在日内瓦西郊替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一九八七年九月,我成了英语代课老师爱德菲尔德太太家的借宿生。她的头发被染成稻草一样的黄色,玫瑰色的脸颊一看就知道她从小是在潮湿气候中长大的,可她还是很显老。 我的小卧室有扇窗户,正对着一棵苹果树。我到那儿的第 一天,红彤彤的苹果落在树的周围,在秋日的阳光下腐烂着。我的房间里有一张小桌子、一把阅读椅和一张床,床脚有一条折好的灰色羊毛行军毯,旧得至少应该经历过一次世界大战。门槛边的棕色地毯被磨得只剩下了绳子。 大厅尽头的卧室里住着另外两个借宿生,都是十八岁。我们三个人的窄小床铺曾经属于爱德菲尔德太太的儿子们,可在我们来之前很久,他们就已经长大成人,搬走了。家里也没有这几个儿子的照片,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可我们不会忘记,他们睡过我们的床。爱德菲尔德太太已经离家的儿子们和我们之间,有了这样一种“肉体上”的联系。家里也从没人提过爱德菲尔德太太的丈夫——如果她有过丈夫的话。她不喜欢别人问她私人问题。睡觉时间一到,她就一言不发地关掉我们的电灯。 住进房子的那天晚上,我坐在那两个大女孩房间的地板上,周围是她们一堆堆的衣服。她们还在自己家时,喜欢喷一种叫“黑色达卡”的廉价男士香水。强烈的香味渗进了她们的 衣服,可对我来说,那种气味很陌生。它跟她们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和皮肤分泌的化学物质混合在一起,变得芬芳而柔和,但时不时也会因为积累在床单和换下来的衬衫上而变得浓烈,以至于爱德菲尔德太太非要打开窗户,让冷冽的空气再次把一切吹散。 我听着这两个大女孩用我听不懂的暗语谈论她们的生活。她们笑我幼稚,但对我一直很友善。玛丽是从曼谷经由波士顿而来,索拉雅是从德黑兰经由巴黎第十六区而来;索拉雅的父亲曾是伊朗的皇家工程师,后来全家开始流亡,他们来不及收拾索拉雅的玩具,却来得及转移大部分的流动资产。狂野的个性——滥交、寻求刺激、桀骜不驯——让这两个女孩来到了瑞士,再接受一年的学校教育,即一个她们俩都从未听说过的第十三学年。 ◆ 大男子主义其实也在伤害男性,继而伤害一切亲密关系。 ◆ 《时代杂志》《金融时报》《纽约时报》《时尚先生》年度推荐! ◆ 美国国家图书奖决选作家妮可·克劳斯的短篇小说集,作品已被译成30多种语言! ◆ 《纽约时报》将她评选为“美国best重要的小说家之一”! ◆ 《格兰塔》杂志将她誉为“美国best年轻小说家”! ◆ 本书获2022年温盖特文学奖,引《卫报》《纽约时报》《华尔街邮报》等媒体争相报道 ◆ 探索温柔与暴力的界限、捕捉男女情事转瞬即逝的失落、书写恒常如新的孤独 ◆ 知名译者王一凡倾情翻译 外国文学读彩条,大师经典任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