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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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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13315128
陈雪,****作家。 1970年生于台中,1993年毕业于**“中央大学”中文系。1995年以**作《恶女书》一举成名,至今已出版六部长篇小说、六部短篇小说集以及四部散文作品。长篇小说《桥上的孩子》获2004年“中国时报”开卷十大好书奖;《附魔者》入围2009年**文学奖长篇小说金典奖、2010年台北**书展大奖小说类年度之书和第34届金鼎奖。
我在她的笑声中重回这世界。 陶陶狂笑着,兴奋地拉起我走到穿衣镜前。镜中 波光粼粼,都是微笑。 “看!” 我们身上像盖图章似的印满密麻麻的齿痕。 每次**就在身上咬下一个齿痕喔!我们曾约定 。 那都是快乐的记号。 我的城邦,只住宅着女子。从来如此。 我说故事写故事, 我贩卖梦想。 我今年四十岁我吸烟酗酒,**慰人。 我制造**小说媚惑雄性动物,赚取钞票。 我编派严肃文学取悦知识分子,讹诈名声。 我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只是间肉欲横流的屋子里 镇*口角涎沫嗫嚅自语的,一张*。 我说谎。 孩子有记忆以来只记忆着两个女人,那是她全部 的世界。 什么样的女人在那片灰蒙蒙的大地上绽放出血红 肥美的花朵?那矮小结实沉默固执,赤足在泥地里健 步如飞,在市场兜售糕饼伶牙俐齿,又能疾声厉色喝 走邻家男人偷窥的,是大姨,孩子畏她爱她,仰望她 。 镇*顶着五分短发黑布衣裤在厨房内制作糕饼, 教孩子捏塑小泥人摆在柜上演娃娃戏,却让窗口围绕 盘旋的男人们眼中喷出火来,叫村庄的妇人们恨之入 骨,私下又盛行起短发黑衣打扮想招回她们的男人。 她身上终年发散出奇异体香沾染了每一只糕饼,吃下 的人夜里**连连,需要狂饮大量茶水才不致昏厥死 去。 是小姨。 村人们制造出一则则传言邪说来形容那屋子。说 大姨夜里翻山越岭奔跑不休,永不需要睡眠,说小姨 专吸童男精血以维系她*世的美貌…… 说那孩子,是女人们自孕妇身上硬生生挖刨而出 的,命带灾星,定活不过十三岁……如此云云…… 孩子眷恋这如精怪的二人,痴心地相信她是她们 的孩子,是小姨说的,自她雪白如莲的胸脯中进出的 小精灵。 村庄里如粉蝶四散纷飞的谣传飘进孩子心里,孩 子用力吞口水融化了它。 那屋子,甜蜜温暖,鬼影幢幢,她们三人的城。 那是遥遥远远的事了。 “我要租房子。” 睡梦中被急促的门铃吵醒,打开门正想破口大骂 ,在惺忪中看见她,倏地惊醒。 “没有房子出租……” 我说。这房子虽大,只容得下同类。 “但我需要一个住处。” 她切切地说,声音温润柔软,带有山谷的回响。 “至少让我住**,外头,雨好大……” 极美丽的女孩,美得让我这残破的身躯负荷不起 。我一望即知这是只青春暴戾的兽,她一身雨湿过的 狼狈,澄澄发亮的肌肤,黑黝黝剪坏了的拙劣短发, 穿着有男人汗酸味的衬衫牛仔短裤……一只刚从陷阱 里逃出拖着*伤后腿的兽…… 令人恍惚。 我牵起她的手,凉而湿,掌心薄脆,一捏即碎, 她任由我握着,恣意甩甩头发上的水珠,随我进屋。 “好美的屋子。” 她惊呼。 “不会是巫婆的糖果屋吧!” 她边说着边一一脱下身上的衣裤鞋袜,然后** 裸在我面前坐下。 我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阳光灿烂,我端坐在桌前,室内香味四溢 ,面前赫然是红白黄绿好大一桌子菜。 我的屋子从不曾弥漫这样的气息,然后她来了, 浓烈的青春、奇异的甜香,盛装在她鲜美的肉体中, 她来了,我毫无招架之力**接收了她的一切。 “你可以叫我陶陶。” 陶陶。 “这屋子来过很多女孩吧!” 她仰卧在我的身上,头发扎得我**发胀。 “很多吧!记不清了。” 我细心以手指梳理她纠结蜷曲的体毛,宛如园丁 修整花木,这是我酷爱的活动。 “她们呢?” “走了。” “去哪儿?” 她翻过身来瞅着我,灰褐色的眼珠像要嚼食我。 “有的结婚了,有的消失了。 “有的死了。” 是的,死的其中一个,吊在阳台的晒衣铁架下被 雨水打得湿透,发现的时候脸上还残留着笑意,那笑 意渗进我的骨头每当下雨天就酸冷难耐。 “为什么会这样?” 灰褐色眼珠转换成紫蓝色,她仓皇地笑着。 “到后来总会这样的。” 我说。你也会,总会这样的。 只剩我一人,独活着、苟活着,尽可能卑贱残酷 地活,活在我的城邦。P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