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国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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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民国风骨(群星辉耀的大师时代)/新历史丛书
ISBN: 9787500862635
王学斌,中共中央党校副教授,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中国近现代史专业,历史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晚近学术思想史、文化史及民国人物研究,先后在《高校理论战线》《社会科学战线》等学术核心刊物发表论文十数篇。闲暇之余,已在《书屋》《文艺报》等报刊发表随笔、杂文、时评近百篇。已出版著作有《民国底气》《民国音乐》等。
章太炎:“民国祢衡” 考其生平,以大勋章作扇坠,临总统府之门,大 诟袁世凯的包藏祸心者,并世无第二人;七被追捕, 三入牢狱,而革命之志,终不屈挠者,并世亦无第二 人;这才是先哲的精神,后生的楷范。 ——鲁迅 想必读过《三国演义》的人,大都会对其中第二 十三回《祢正平裸衣骂贼》印象深刻。狂士祢衡裸身 朝堂,击鼓骂曹,其视权贵如粪土之豪情令后人景仰 。一千七百年之后,民国又出了一位“祢衡”。此人 不畏当道,倡言革命,且清狂之风骨丝毫不输于前人 。他便是章太炎。 革命急先锋 1869年,章太炎出生于浙江余杭的一个书香世家 。其祖父章鉴、父亲章濬皆知书达理之士,章太炎自 小便接受了较好的传统教育。然而,传统封建教育并 未使他成为一名忠于清朝统治的“顺民”,革命反满 的观念很早便在他的脑中扎根。章太炎12岁时,一日 ,外祖父领着他阅读《东华录》,当读到曾静案时, 外祖父说:“夷夏大防,同于君臣之义。”章太炎问 :“前人有谈此语否?”外祖父答道:“王船山、顾 亭林已言之,尤以王氏之言为甚,谓历代亡国,无足 轻重,唯南宋之亡,则衣冠文物,亦与之俱亡。”外 祖父这番话激起了少年章太炎的思绪,他愤然曰:“ 明亡于清,反不如亡于李闯!”外祖父急忙说:“今 不必作此论耳。”可见,革命思想已潜伏于年幼的章 太炎心中。 成年后,章太炎拜师于诂经精舍的经学大师俞樾 ,研习经史,度过了八年寒 窗苦读的求学生涯。然而,内忧外患,时变日亟 ,动荡的政局已迫使章太炎不能 再安心地稳坐书斋了。1897年的夏天,他告别恩 师,奔赴上海,开始了自己倡言革命的历程。 初出茅庐的章太炎先后担任《时务报》《正学报 》《经世报》等刊物的编辑, 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充分施展自己的才情与思 想。直到1903年,章太炎主笔 《苏报》,一改该报以往保守的政治立场,大张 旗鼓地宣传革命主张。此时的章太炎文思泉涌,一篇 篇战斗檄文如出膛炮弹,炸向清政府的要害处。在一 篇文章中,章太炎对慈禧太后奢华铺张的寿典进行了 无情地讽刺: 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时再到古长安? 叹黎民膏血全枯,只为一人歌庆有; 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东三省, 痛赤县邦圻益蹙,全逢万岁祝疆无。 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中,他更是毫无忌惮地 写道:“载湉小丑,不辨菽 麦”。直呼当今圣上之名,且斥其无能,这在当 时不啻是石破天惊之论。按照清朝刑律,当属杀头之 罪。正因此故,清政府认定章为“反清匪人”,密电 上海道照会会审公廨出票拘人。别人劝他躲避,他却 说:“革命流血起,流血从我起。”慷慨入狱,而他 “章疯子”的外号也得于此时。 在狱中,尽管受尽狱卒的百般折磨,但章太炎苦 中作乐,斗志高昂。为了鼓 舞年轻的邹容,章太炎特意写下一首诗: 邹容吾小弟,被发下瀛洲。 快剪刀除辫,干牛肉作糇。 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 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 邹容也回赠章诗一首: 我兄章枚叔,忧国心如焚。 并世无知己,吾生苦不文。 一朝沦地狱,何日扫妖氛? 昨夜梦和尔,同兴革命军。 身陷牢狱,二人却心系反清大业,互相唱和,此 种大无畏之气概实令人 景仰! 可惜天不假年,一年后,邹容身患重疾,瘐死狱 中。两位革命挚友,不久前 还赋诗共勉,转眼间却已分隔阴阳两界,章太炎 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抱着 邹容的尸体,他悲不自胜,痛哭失声。 三年的刑期很快过去,章太炎出狱后东渡日本, 继续从事革命事业。由于在 狱中坚贞不屈的表现,此时章在士林中之声望日 隆,俨然成为义薄云天之楷模。 众人对其敬仰万分,大有“平生不识章太炎,访 尽名流亦枉然”之架势。 流亡日本后,章太炎看到日本人鄙视中国人,很 是愤慨,然又因密谋革命, 不能不尽力忍耐,气无处可泄,有时只好用诙谐 幽默的办法出这口恶气。一天, 日本警察到其寓所调查户口,要他填一份表格。 章太炎写的是: 职业:圣人 出身:私生子 年龄:万寿无疆 这是因为人家都称他为“圣人”,而私生子则以 日本为最多。面对章这份充满调侃意味的表格,日警 们哭笑不得。 1906年7月15日,章太炎在东京神田町锦辉馆举 行演讲,两千多人慕名而来。一时间会场内外人头攒 动,甚至有人爬到屋檐上,以一睹这位传奇人物的 采。在演讲中,章太炎就所谓“疯癫”谈了一下 自己的看法: 大概为人在世,被他人说个疯癫,断然不肯承认 ,除那笑傲山水诗画伯的一 流人,又作别论,其余总是一样。独有兄弟却承 认我是疯癫,我是有神经病,而 且听见说我疯癫,说我有神经病的话,反倒格外 高兴。什么缘故呢?大凡非常可 怪的议论,不是神经病人,断不能想,就能想也 不敢说。说了以后,遇着艰难困 苦的时候,不是神经病人,断不能百折不回,孤 行己意。所以古来有大学问成大 事业的,必得有神经病才能做到……为这缘故, 兄弟承认自己有神经病;也愿诸 位同志,人人个个,都有一两分的神经病。近来 有人传说,某某是有神经病,某 某也是有神经病,兄弟看来,不怕有神经病,只 怕富贵利禄当现面前的时候,那 神经病立刻好了,这才是要不得呢!略高一点的 人,富贵利禄的补剂,虽不能治 他的神经病,那艰难困苦的毒剂,还是可以治得 的,这总是脚跟不稳,不能成就 什么气候。兄弟尝这毒剂,是最多的。算来自戊 戌年以后,(兄弟我)已有七次查拿,六次都拿不到 ,到第七次方才拿到。以前三次,或因别事株连,或 是捕拿新党,不专为我一人;后来四次,却都为逐满 独立的事。但兄弟在这艰难困苦的旋涡里头,并没有 一丝一毫的懊悔,凭你什么毒剂,这神经病总治不好 ……但兄弟所说的神经病,并不是粗豪鲁莽,乱打乱 跳,而是要把那细针密缕的思想,装载在神经病里。 譬如思想是个货物,神经病是个汽船,没有思想,空 空洞洞的神经病,必无实济;没有神经病,这思想可 能自动的吗? 演讲将毕,章太炎大声疾呼:“我要把我的神经 病,传染诸君,传染与四万万人!”听过这番“疯言 疯语”,我们不难发现,对于“章疯子”这个外号, 章太炎非但没有丝毫自卑不满,反而处处显得自鸣得 意。他的这次演讲有激情,有学理,且不乏幽默,战 斗性也极强,堪称近代演讲中之精品。章太炎那富有 魅力的“有学问的革命家”的形象也由此呈现在众人 眼前。难怪章之好友宋恕曾半开玩笑地说:“像章君 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竟欲颠覆满洲三百年的帝 国基业,为啥会如此的不自量力呢?莫非是明末遗老 们的魂魄附体了不成?” 章太炎在日本的主要活动是主编《民报》,这是 他一生中非常辉煌的一个时 期。在孙中山的盛邀下,章太炎出任《民报》社 长。至《民报》终刊,他亲手主 编十六期,并发表文章八十三篇。可以说,《民 报》所到之处,也就是章太炎的文章和思想影响所及 之处。正如鲁迅后来回忆所言:“我爱看这《民报》 ,但并非为了(章)先生的文笔古奥,索解为难…… 是为了他和主张保皇的梁启超斗争,和××的××× 斗争……真是所向披靡,令人神往!”的确,章的文 章革命性浓厚,攻击力十足,无时无刻不在搅乱着统 治者们脆弱而敏感的神经,自然而然成为清政府的眼 中钉、肉中刺,使他们咬牙切齿,寝食难安。 为了封禁《民报》,清政府专门派人赴日与日本 政府就此事进行密谋。据野史记载,清政府为促成此 笔交易,不惜出卖主权,“慷慨”地送日本政府一个 “大礼包”。这“大礼包”包括间岛(延吉一带)的 领土,抚顺、烟台的煤矿和新法铁路(新奉到法库门 ),真是无耻之尤!得到好处之后,日本政府立即命 令警署查封了《民报》社。 章太炎得知此事后,义愤填膺,决定抗争到底, 拼个鱼死网破,揭露日本政府的真面目。于是,他到 地方裁判厅起诉日本政府。日本专门派出辩护专家五 六人,妄图以车轮战围攻章太炎,使其屈服。论辩那 天,章太炎有理有据,振振有词,其情景实在令人难 忘。章问裁判长:“扰乱治安,必须有证,若谓我买 手枪,我蓄刺客,或可谓扰乱治安。一笔一墨,几句 文字,如何扰乱?”厅长无语。章又问:“我之文字 ,或煽动人,或摇惑人,使生事端,害及地方,或可 谓扰乱治安,若二三文人,假一题目,互相研究,满 纸空言,何以谓之扰乱治安?”厅长又无言。辩护专 家们连忙给厅长打圆场,欲以《民报》言论妨碍日本 社会秩序之罪名来压制章太炎的气焰。章太炎反问道 :“吾言革命,吾革中国之命,非革贵国之命;吾之 文字,即煽动人,即煽惑人,煽惑中国人,非煽惑日 本人,鼓动中国人,非鼓动日本人,于贵国之秩序何 干?于贵国之治安何干?”众位辩护专家无言以对。 章太炎越说越激动,怒吼道:“言论自由,出版自由 ,文明国法律皆然,贵国亦然,吾何罪?吾言革命, 吾本国不讳革命,汤武革命,应乎天而顺乎人,吾国 圣人之言也。故吾国法律,造反有罪,革命无罪,吾 何罪?”顿时间,整个裁判厅内鸦雀无声。最后,裁 判厅厅长强制地以危害社会秩序之名目查封《民报》 ,并罚款一百二十元。虽然《民报》半途夭折,但章 之斗争为它涂上了最后的一抹辉煌。 P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