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精)

朝花夕拾(精)
作者: 鲁迅
出版社: 中国华侨
原售价: 24.80
折扣价: 15.20
折扣购买: 朝花夕拾(精)
ISBN: 9787511330840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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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所看的那些阴间的图画,都是家藏的老书,并非我所专有。我所 收得的*先的画图本子,是一位长辈的赠品:《二十四孝图》。这虽然 不过薄薄的一本书,但是下图上说,鬼少人多,又为我一人所**,使 我高兴极了。那里面的故事,似乎是谁都知道的;便是不识字的人,例 如阿长,也只要一看图画便能够滔滔地讲出这一段的事迹。但是,我于 高兴之余,接着就是扫兴,因为我请人讲完了二十四个故事之后,才知 道“孝”有如此之难,对于先前痴心妄想,想做孝子的计划,***望了 。 “人之初,性本善”么?这并非现在要加研究的问题。但我还依稀 记得,我幼小时候实未尝蓄意忤逆,对于父母,倒是极愿意孝顺的。不 过年幼无知,只用了私见来解释“孝顺”的做法,以为无非是“听话”, “从命”,以及长大之后,给年老的父母好好地吃饭罢了。自从得了这 一本孝子的教科书以后,才知道并不然,而且还要难到几十几百倍。其 中自然也有可以勉力仿效的,如“子路负米”,“黄香扇枕”之类。“陆 绩怀橘”也并不难,只要有阔人请我吃饭。“鲁迅先生作宾客而怀橘乎? ” 我便跪答云,“吾母性之所爱,欲归以遗母。”阔人大佩服,于是孝子 就做稳了,也**省事。“哭竹生笋”就可疑,怕我的精诚未必会这样 感动天地。但是哭不出笋来,还不过抛脸而已,到“卧冰求鲤”,可就 有性命之虞了。我乡的天气是温和的,严冬中,水面也只结一层薄冰, 即使孩子的重量怎样小,躺上去,也一定哗喇一声,冰破落水,鲤鱼还 不及游过来。自然,必须不顾性命,这才孝感神明,会有出乎意料之外 的奇迹,但那时我还小,实在不明白这些。 其中*使我不解,甚至于发生反感的,是“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 ” 两件事。 我至今还记得,一个躺在父母跟前的老头子,一个抱在母亲手上的小 孩子,是怎样地使我发生不同的感想呵。他们一手都拿着“摇咕咚”。这 玩意儿确是可爱的,北京称为小鼓,盖即鼗也,朱熹*,“鼗,小鼓,两 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咕咚咕咚地响起来。然而这东 西是不该拿在老莱子手里的,他应该扶一枝拐杖。现在这模样,简直是装 佯,侮辱了孩子。我没有再看第二回,一到这一叶,便急速地翻过去了。 那时的《二十四孝图》,早已不知去向了,目下所有的只是一本* 本小田海倍所画的本子,叙老莱子事云:“行年七十,言不称老,常著 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又常取水上堂,诈跌仆地,作婴儿啼, 以娱亲意。”大约旧本也差不多,而招我反感的便是“诈跌”。无论忤逆 , 无论孝顺,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这是凡 有稍稍留心儿童心理的都知道的。 然而在较古的书上一查,却还不至于如此虚伪。师觉授《孝子传》 云,“老莱子……常衣斑斓之衣,为亲取饮,上堂脚跌,恐伤父母之心, 僵仆为婴儿啼。”(《太平御览》四百十三引)较之今说,似稍近于人情。 不知怎地,后之君子却一定要改得他“诈”起来,心里才能舒服。邓伯 道弃子救侄,想来也不过“弃”而已矣,昏妄人也必须说他将儿子捆在 树上,使他追不上来才肯歇手。正如将“肉麻当作有趣”一般,以不情 为伦纪,诬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老莱子即是一例,道学先生以为他 白璧无瑕时,他却已在孩子的心中死掉了。 至于玩着“摇咕咚”的郭巨的儿子,却实在值得同情。他被抱在他母 亲的臂膊上,高高兴兴地笑着;他的父亲却正在掘窟窿,要将他埋掉了。 说明云,“汉郭巨家贫,有子三岁,母尝减食与之。巨谓妻*,贫乏不能 供母,子又分母之食。盍埋此子?”但是刘向《孝子传》所说,却又有些 不同:巨家是富的,他都给了两弟;孩子是才生的,并没有到三岁。结末 又大略相像了,“及掘坑二尺,得黄金一釜,上云:天赐郭巨,官不得取 , 民不得夺!” 我*初实在替这孩子捏一把汗,待到掘出黄金一釜,这才觉得轻松。 然而我已经不但自己不敢再想做孝子,并且怕我父亲去做孝子了。家景正 在坏下去,常听到父母愁柴米;祖母又老了,倘使我的父亲竟学了郭巨, 那么,该埋的不正是我么?如果一丝不走样,也掘出一釜黄金来,那自然 是如天之福,但是,那时我虽然年纪小,似乎也明白天下未必有这样的巧 事。 现在想起来,实在很觉得傻气。这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老玩 意,本来谁也不实行。整饬伦纪的文电是常有的,却很少见绅士赤条条 地躺在冰上面,将*跳下汽车去负米。何况现在早长大了,看过几部古书 , 买过几本新书,什么《太平御览》咧,《古孝子传》咧,《人口问题》咧 ,《节 制生育》咧,《二十世纪是儿童的世界》咧,可以抵抗被埋的理由多得很 。 不过彼一时,此一时,彼时我委实有点害怕:掘好深坑,不见黄金,连“ 摇 咕咚”一同埋下去,盖上土,踏得实实的,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我想, 事情虽然未必实现,但我从此总怕听到我的父母愁穷,怕看见我的白发 的祖母,总觉得她是和我不两立,至少,也是一个和我的生命有些妨碍 的人。后来这印象*见其淡了,但总有一些留遗,一直到她去世——这 大概是送给《二十四孝图》的儒者所万料不到的罢。 P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