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原售价: 42.80
折扣价: 27.84
折扣购买: 春日出游计划
ISBN: 9787559490230
蓝瘦子 女,90后,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文笔流畅自然,风格清新治愈。码字虽慢,但有坑必填。 喜欢写普通人的爱情故事,在平淡日子里发现点滴幸福,在人间烟火中追寻爱与温暖。 代表作有《雾中列车》《那女孩对我说》等。
时值早春,江城刚要回暖,又被昨夜的凄风冷雨一秒打回冬天。 郑好打着哈欠进了化妆间,把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搁,跟几个正在分吃小笼包的小伙伴道了声早。 外头气温接近零度,屋里也没好到哪儿去,抠门的丁老板舍不得开空调,还美其名曰要打造鬼屋的阴冷氛围。 唯一能制造热气的,是郑好面前那碗香喷喷的牛肉面。 她用筷子扒拉几下,拨开香菜碎叶,红油汤里浮起几粒萝卜丁。 咬一口,酸爽开胃。 再喝一口汤,浑身舒畅。 牛肉切得很大块,肉质紧实多汁,不像有些店小气巴拉的,只有几片干巴巴的牛肉薄片当点缀,塞牙缝都不够。 郑好正仰头喝着热汤,化妆间的门又开了,丁老板赫然出现在门口。他满面红光,声音洪亮:“孩儿们,出来接客了!” “咳咳——”郑好呛得满脸通红。她边咳边抗议:“老丁啊,你是老板,又不是老鸨,用词能不能文明点?” 一旁正在换衣服的老驴接话:“这才十点,接什么客?谁会这么早来鬼屋?” 沙发上传来柳儿姐的附和:“就是,我还没化妆呢。” 老驴和柳儿姐都是郑好的同事,是这家鬼屋的常驻NPC,一个擅长扮演青面獠牙的地狱恶鬼,一个戴上假发活脱脱就是贞子转世。 郑好是个尚在实习期的新鬼,跟其他虾兵蟹将一样,负责干体力活——扛着凶器围追堵截一路厮杀,把客人们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老丁拍着巴掌催促道:“人都来了,就在大厅坐着呢。动作麻利点!拿出你们的士气来!” 郑好把脸埋进面碗里,小声嘀咕:“打工人只有怨气。” 老驴已经在挑选兵器了,柳儿姐还在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见老丁催得急,便说:“让小郑先去,我这还没化妆呢。” 郑好夹面的筷子一抖,“我也没化呢。” 老丁鼓励道:“没事,你不化妆就已经很吓人了。” “……” 郑好幽怨地瞟他一眼。 “很好!就这样!”老丁从架子上抓起一条白裙,往她头上胡乱一套,推搡着她的肩往外走,一路上还不停地叮嘱:“待会儿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动作表情一定要到位!要邪恶!要狰狞!” 郑好都听烦了:“要不你上?” “不行,哪有我这么肥美的贞子?而且井里也装不下。”他倒挺有自知之明。 借着幽暗的光线,郑好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洞穴的尽头,钻进了一口井里。 一切准备就绪。老丁拿起对讲机,一声令下,诡异阴森的音乐骤然响起,黑黢黢的洞穴里浮起白雾。 郑好一边整理着乱糟糟的假发,一边腹诽:今儿个不是周五吗?就算不用上班,这个鬼天气,躺床上玩手机不爽吗?谁会闲得无聊来鬼屋消遣? 正想着,洞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听这动静,好像只有一个人。莫非是来打头阵的? 脚步声渐近,郑好停止胡思乱想,迅速进入角色,双手慢慢攀上井口,伸向地面,紧接着,脑袋从井口探出,黑色长发如藤蔓覆在脸上。 透过长发的缝隙,她看见洞口有个人影,瘦瘦高高的,应该是个年轻男人。 郑好高高拱起肩胛,四肢呈扭曲的姿势,慢慢爬出井口,向着男人的方向缓慢前行…… 按正常流程,到这一步,客人该尖叫着抱头鼠窜了。 然而,现场却异常安静,只有恐怖音效还在咿咿呀呀。 莫非是高度近视,没看见地上有只鬼? 郑好都快爬到他脚下了,一只手都攀上了他的小腿,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 这人还挺能忍。 不行!郑好下了狠心,一定要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她模仿丧尸的姿势,抽搐着站起身,歪着头扬起下巴,黑发散落开来,洞顶幽幽的红光投在她脸上。 这才发现,这男人是背对着她的,难怪一直没反应。 敢情之前都白演了。 郑好拧眉瞪目,龇牙咧嘴,露出此生最狰狞的表情,缓缓张开双爪,然后提起一口气,从喉腔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一嗓子效果显著,男人果然吓得肩膀一哆嗦,猛地转过头,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 短暂的慌乱后,他很快恢复冷静,与她四目相对。 两秒后, “噗——” 居然笑了出来。 郑好:…… 震惊。 疑惑。 不知所措。 还有一丝丝受伤。 怎么回事?是她表情不够凶狠,还是他脑子有病? 虽然他正低头抿唇,极力掩饰自己的笑,但那一耸一耸的肩膀,和零星溢出的嗤笑声,还是深深伤害了郑好的自尊心。 大哥你笑得挺开心啊!来鬼屋看喜剧表演的是吧? 郑好攥紧双拳,怒目圆瞪,正准备用凶狠的眼神震慑住他,忽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该不会是……她牙上有香菜吧? 刚刚出门着急,没照镜子,郑好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记得上次,她提着电锯把一群年轻人逼到角落,张开血盆大口,正要大开杀戒时,突然听到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你牙上有辣椒皮!” 郑好瞬间出戏,慌忙用舌头理了理牙缝,还傻愣愣地说了句:“谢谢啊。” 一伙人顿时笑翻了。 简直丢死鬼了! 算了算了,人有失误鬼有失蹄,这次匆忙上阵,准备不足,没达到预期效果也不能怪她。 至于这个傻乐男…… 郑好眯眼盯着他,阴恻恻地笑了。 前方还有一帮牛鬼蛇神在恭候大驾呢,等着尿裤子吧你! 郑好收回双手,默默飘走,重新爬回井里。 双眼一闭,补觉! 回到化妆间,郑好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左看右瞧。 咦?牙上没有香菜啊。 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眼角没眼屎,嘴角也没饭粒。 那他笑个屁啊? 郑好一屁股坐下,准备继续吃面,用筷子扒拉几下,面已经坨了,汤已经冷了,仅剩的几块牛肉,也不知被哪个天杀的给偷吃了。 她的至尊奢享豪华版牛肉面,上班前绕了两条街,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的! 心里的火又蹭蹭地往上蹿。 角落的沙发上,柳儿姐已经化好了特效妆,正悠闲地喝着豆浆看手机。郑好挤到她身旁,眼神直勾勾地盯了她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柳儿姐,我看起来很好笑吗?” 柳儿姐挑眉一笑,捏捏她的脸颊:“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郑好瞬间开心起来,一把搂住她,“俺 love you!” “噫,肉麻。”柳儿姐故作嫌弃地把她推开,“别蹭到我的脸,这个冻尸妆我化了半个小时呢。” 郑好看着她白里透青、七窍流血的脸,心里一动,又问:“哎,柳儿姐,你有没有失手的时候?比如,客人见到你根本不害怕,还莫名其妙地笑了?” “笑?怎么笑的?是被吓傻了的傻笑,还是不屑一顾的冷笑?” “就是那种……”郑好回忆起那个男人的脸,“很开心的笑。平时见到还挺正常的,可是刚刚我正准备吓唬他时,他忽然笑了起来,我都懵了。” 柳儿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噫,什么玩意?脑子抽风了吧?” 郑好撇撇嘴:“我也觉得。” 正闲聊着,化妆间的门被推开,老驴闷头走了进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仔细一听,好像在抱怨谁“有个大病”。 “看吧!”郑好激动得像是找到了同盟,“你也这么觉得?” “不然呢?正常人谁会一大早来鬼屋?” “他是不是也对你笑了?” 老驴眉头一皱:“笑?那倒没有。我那么费劲地吓唬他,他跟个面瘫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真是没劲。” 后面又进来几个虾兵蟹将,都垂头丧气的,有人抱怨道:“才一个人,让我们费那么大阵仗,至于吗?” 郑好这才反应过来:“就他一个人?” 当时她遭受打击,脑子都懵了,压根没留意过还有没有其他人。 “对。”老驴解释道,“丁老板说他包场了。” 郑好啧啧摇头。 果然病得不轻啊。 第二天是周末,鬼屋生意火爆,来的大多是成群结队的学生,咋咋呼呼的跟一群鸡鸭鹅出栏似的。 郑好意外发现,在这群人的边缘,有一道身影莫名眼熟。 仔细一瞧,那瘦瘦高高的体型,安安静静的气质,不就是昨天那个给她职业生涯一记重创的男人吗? 俗话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但爱笑的男人…… 今天就要倒大霉喽! 郑好眯起眼,脸上浮起奸笑,像苍蝇似地搓搓手。 今天上岗前,她在柳儿姐的帮助下,化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厉鬼妆——脑门上顶着把斧头,将她惨白的脸劈开,伤口处血肉外翻,眼底还流下两道血泪…… 经过员工这是……嘲讽吗?觉得她痴人说梦? 郑好轻咳一声:“这个……你要是觉得贵了,可以再商量,做生意不就是要讨价还价嘛,哈哈……” 静默片刻,韩澈轻声道:“不贵。” 郑好不解:“那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巧。”韩澈嘴角扬起淡笑,“我的心理医生,时薪也是两千。” 郑好倏地瞪大眼,倒吸一口气。 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为了彰显自己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她迫不及待地说:“我说的是日薪。”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怎么就这么实诚?! 现在坐地起价还来得及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韩澈站起身,抻抻衣袖,再次向郑好伸出手。 完了,好像来不及了…… 郑好犹在云里雾里,迷迷糊糊地起身,伸出手,感受到他手指传来的力道,才愣愣地冒出一句:“合作愉快。” 从商场出来,他们走在大楼的阴影里,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被高楼分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阳光虽然明亮,但不够温暖,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几分乍暖还寒的凉意。 郑好侧眸望着韩澈。 好看的人必然有个好看的鼻子,他也不例外,鼻梁高挺又顺直,像一笔勾勒出来的,衬得他的脸更显清瘦俊朗。 “说起来,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她说。 韩澈停住脚步,垂下眼眸,迎上她明亮的目光。 “其实上次,我还没想到答案。”韩澈移开视线,望着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今天看到你,我突然想明白了,有的人,你一看到就会觉得开心,忍不住想笑。这大概是一种玄学吧。” 郑好:……啥? 困扰了她几天的问题,答案居然是玄学?还能更敷衍点吗? 见她一脸匪夷所思,韩澈只好继续解释:“比如,有的喜剧演员,一出现就让人忍不住发笑。再比如,有的人一见到小孩就会开心,有的人一看到小猫小狗就两眼发光走不动路,这都是很正常的反应,你肯定也有过这种感受。” 郑好正琢磨着他的话,恰好迎面遛来一条大金毛,那一身金灿灿的毛让她茅塞顿开—— “还真有!”她语气兴奋,“郑大钱!” 同样姓郑,韩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 “你爸?” “你大爷!”郑好怒目圆瞪,大吼,“是我家狗!” “……”韩澈低头憋笑,“Sorry。” 她拧眉瞪目的表情,凶狠中透着几分傻气,让他莫名想起了雪橇三傻之大傻——哈士奇。 当然,这话可不能跟她说,不然又是一顿爆吼。 回到刚刚的话题,郑好顺着他的话分析:“也就是说,你见到我,就像我见到我家狗一样?” 韩澈小心斟酌着措辞:“只是在描述一种心理现象,美好的事物都能给人带来愉悦的感受,你懂吧?” 郑好肯定地点头:“懂。” 原来她是美好的事物! 走到地铁口时,郑好才想起正事:“加个微信吧。” 韩澈莞尔,掏出了手机。 等待扫码时,郑好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确定我能帮到你?” “我不确定,只是想试试。”韩澈一边打字一边说,“至少,看到你会让我心情愉悦。跟你出去玩,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郑好心虚地挠挠头:“万一没什么收获,你的钱不就白花了吗?” 韩澈添加完好友,将视线转向郑好。 “你听说过精神抚慰犬吗?有些医疗机构用它们来安抚病人的情绪,缓解病人的焦虑或抑郁的症状。这些狗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陪伴和玩耍,就能让人感到愉快,身心放松。” “哐当——”郑好一拳头砸在路边的垃圾桶盖上。 她吼道:“所以,你想让我当你的狗?” 声音太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眼神颇为暧昧。 韩澈嘴上说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脸上分明是一副“你可算是懂了”的表情。 郑好气沉丹田,正要开骂,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屏幕上显示,韩澈发来一条微信。 搞什么鬼? 郑好瞟他一眼,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微信。 点开一看,转账20000.00元?! 郑好震惊地瞪大眼睛,仔细数了一遍数字,又抬头看向韩澈。 韩澈主动解释:“这是第一天的薪酬。” 郑好傻眼了,结结巴巴道:“不是,我说的是日薪两千,你是不是手抖,多打了个零?” 韩澈:“我给你算时薪。” 郑好一瞬间气势全无。 金钱的力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一击致命。 她讷讷地说:“有点多……” 良心这个东西,总是在赚钱的时候跑出来添乱。 “不多。”韩澈垂眸望着她,温润的眼眸浮起浅浅的笑意,“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顾虑。我解释得再多,也不如真金白银有说服力。希望这笔钱,能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 一回到家,郑大钱就热情洋溢地飞扑过来,热乎乎的大舌头在郑好脸上舔了个遍。 郑好揉揉狗头,又挠挠狗肚子,心里最后一丝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狗塑就狗塑吧,谁让小狗是全天下第一可爱呢! 客厅里,谷小雨正在收拾东西,见到郑好就眉开眼笑。 “羊抓到啦?” “抓到了,还吃了一肚子的草。”郑好撇撇嘴,摸摸干瘪的肚子。 这才三点,她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真不知道那些上班族是怎么捱过漫长的下午的。 “有吃的吗?” “冰箱里还有几个包子,你拿出来热热。” 郑好弯下腰,在冰箱里翻翻找找,余光瞥见谷小雨正在搬保温桶,便问:“这么早就出摊啊?” 谷小雨斗志满满:“我要抢占校门口C位!” 郑好拿出几个冻包子,刚要放进微波炉,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那条街上应该有挺多好吃的吧?” “当然啦,上了一天课的小学生犹如饿虎归山,战斗力惊人,所以校门口全是各种小吃,有炸鸡排、烤猪蹄、梅花糕、车轮饼……” 她滔滔不绝地报着菜名,惹得郑好口水直流、眼放绿光。 “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 郑好重新背上包,又给郑大钱拴上狗绳。小狗一听到要出门,兴奋得上蹿下跳,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谷小雨忍不住笑话她:“急什么,小摊还会跑了不成?” 郑好急吼吼道:“晚了我怕抢不过那帮小学生!” 还未到放学时间,校门口已经挤满了接学生的家长。 郑好左手牵着郑大钱,右手拎着几袋小吃,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 终于回到冰粉摊,她第一时间跟谷小雨汇报侦查结果:“街对面也有个卖冰粉的,才五块钱一碗,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打价格战?” 谷小雨胸有成竹:“我知道那家,他们是用冰粉粉冲的,我是手搓的,原材料不同,付出的时间精力也不同,价格当然不一样。就像酸奶,原料是生牛乳的,价格就比乳粉的更高。” 郑好拿出鸡排,给谷小雨分了两根签子,一边吃一边说:“可是小学生不懂啊,他们都是谁便宜买谁的。” “所以我的目标客户是家长啊。一分钱一分货,家长知道该怎么选。” 郑好若有所思:“有道理,咱们要以质量取胜。” 一阵电铃声响起,人群骚动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小学生三三两两地出现,校门口一时间热闹非凡。 很快,冰粉摊迎来了第一单生意。 谷小雨和郑好配合默契,一个负责盛冰粉、加小料,另一个负责打包、装袋。 郑大钱也没闲着,冲每一个路过的小孩子摇晃着尾巴,呼朋唤友,迎来送往,尽情释放自己的热情和魅力。 忙碌之余,郑好还不忘偷瞄一眼对面的小摊——那边生意明显好多了,小摊前面围满了嗷嗷待哺的小学生,旁边的家长似乎并不在意。 看来谷小雨的策略有bug啊,以质取胜的前提,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的质量好。 郑好心生一计,问谷小雨:“有喇叭吗?” “没。”谷小雨神色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你等着。”郑好忙完手中最后一单,扭头就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手里还举着个喇叭。 谷小雨惊奇道:“哪来的?” “找那家水果店借的。”郑好回头大致指了个方位,就开始调试喇叭,“喂——喂——” 音量调试到位,她举起喇叭,一口气沉到丹田。 下一秒,整条街都响起了她嘹亮的吆喝声:“手工冰粉,新鲜现做,天然无添加,健康无污染……” 谷小雨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我滴妈呀这么大声!好羞耻好尴尬! “手工冰粉,清凉解渴,QQ弹弹,酸酸甜甜……” 怎么还带立体回声的?魔音绕耳,伤害加倍啊! 谷小雨在这里摆摊半年,一向不争不吵,和气生财,从未经历如此之窘境。 这跟当众放响屁有什么区别? 她都想收拾东西落荒而逃了,突然听到有人粗声粗气地问:“冰粉怎么卖啊?” 谷小雨刚要开口,旁边的大喇叭抢先一步回答:“一碗八块,两碗十五。” “这么贵啊,对面才卖五块。”客人抱怨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郑好声如洪钟道:“我们家的冰粉都是用冰粉籽手工搓出来的,没有任何科技与狠活,更健康也更美味!” 这位客人像个专业的捧哏:“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出来区别啊?” 郑好给他盛了一小碗,“您可以看看,手搓的冰粉都是有气泡的,吃起来也自带一股清甜味,不信您尝尝。” 客人尝了口,嗯嗯点头:“确实不一样。” “咱们家有蜂蜜、酸梅和酒酿三种口味任你挑选,还有八种小料任你添加!您要来一碗不?” “行,我扫你吧。”客人爽快掏出手机。 这两人一唱一和,看得谷小雨尴尬症要发作了。这么拙劣的演技,这么浮夸的语气,傻子才会信咧。 “老板,来两碗。”“八块是吧?我扫你了。”“给我来一碗。”…… 还真有人信啊! “好嘞!”谷小雨迅速回神,笑脸迎人,“您要什么口味的?” 一碗接一碗,小摊前渐渐排起了长队,谷小雨忙得不可开交,耳畔还萦绕着郑好的魔音rap:“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嘞,纯手工冰粉,健康美味,清甜爽滑,小朋友吃了笑哈哈,姑娘吃了美如花,小伙子吃了顶呱呱!” 排队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谷小雨忙里偷闲瞟一眼郑好,无奈地笑了。 这都是哪儿找的广告词啊!土得掉渣,但莫名有种魔性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赚钱要紧。 半个小时后,校门口的小学生和家长们都散得差不多了,两大桶冰粉也全部卖光光。 大获全胜! 两姑娘相视一笑,开始收摊。 “哎,最开始来的那人,是你找的托儿吧?”谷小雨悄声问。 郑好嘿嘿一笑:“这么明显吗?” “演技有待提升,不过效果真不错。” 谷小雨打开账单,粗略地算了下,今天的营业额将近六百,净利润至少三百,远远超出预期。 心情大好! “对了,请托儿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 谷小雨惊讶道:“真的假的?”天下还有免费的托儿? “那个大哥就是水果店的老板,我俩说好了互帮互助。”郑好左手牵着郑大钱,右手拉着谷小雨,“走,还喇叭去。” 不一会儿,水果店门口响起了郑好浮夸的大嗓门:“哎哟,这榴莲果型真不错啊,至少能开出五房吧?” 大哥热情地接话:“那是当然,我们家的榴莲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开不出五房我把头拧给你。” 谷小雨:…… 羞耻小短剧又开始了? 救命!她好想逃。 今晚收摊早,两人一狗早早回到家,围坐在沙发上分享胜利的果实——一颗七斤重的榴莲。 郑好掰下来一小块,让郑大钱尝尝。 小狗黑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那震惊又嫌弃的表情,仿佛回忆起了遥远祖先最爱的食物。 “不吃拉倒。”郑好嗤一声,把榴莲肉塞进嘴里,随后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谷小雨一边吃一边用手机算账,“说起来,那大哥还是赚了。我们买他的榴莲,他买我们的冰粉,这价格差了快二十倍了!” “别这么算,他给我们当托儿,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才去给他帮忙,营销的效果不一样。”郑好拍拍胸脯,“而且,这榴莲是我请你的,不用算到成本里去。” “啊?那怎么行?你帮我摆摊,应该是我请你啊。” “客气什么?我今天发了点小财,吃个榴莲庆祝一下,嘿嘿!” 随后,郑好就把中午的经历跟谷小雨汇报了一遍。 谷小雨越听越兴奋,看到那两万的转账,语气更是斩钉截铁:“绝对是一见钟情!这么有钱又大方的男人不多了,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郑好摆摆手,不以为意:“你真的想多了,我跟他连朋友都谈不上,就是纯纯的雇佣关系。做生意而已,谈感情就伤钱了啊。” 而且,一见钟情什么的,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 她虽然一向自信,但也有自知之明,她绝对不是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大美女,充其量只能算个邻家妹妹,可爱有余,美艳不足。 脸型中规中矩,五官平平无奇,圆脸圆眼圆鼻头,唯一的亮点就是瞳仁又黑又亮,总是神采奕奕的,像两枚电量满格的小灯泡。 童梦曾形容她像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狗,开心就笑,生气就叫,累了就睡,醒了就吃,见到草地就撒开欢儿跑,跑累了就跳进湖里泡个澡。 对这个世界永远好奇,永远热情,永远斗志昂扬。 谷小雨按捺不住想嗑糖的冲动,兴致勃勃地问:“那你的雇主提什么要求了吗?就是纯玩啊?玩什么?有没有什么KPI之类的?” 郑好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沉吟道:“我打算制定一个计划,把我觉得好玩的事都安排进去,然后从易到难,循序渐进。” 说完,她从卧室里拿出一个粉色小本子,在茶几上摊开。 第一步就卡住了。郑好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问谷小雨:“标题就叫‘一起去玩吧’,怎么样?” 谷小雨露出嫌弃脸:“幼稚,像幼儿园组织的活动。” “那就叫……”郑好思索几秒,在扉页上写下几个字——“韭菜的复仇”。 谷小雨哭笑不得:“你想公报私仇啊?既然是工作,就要摆正心态,别带个人恩怨。” 有点道理…… 但这个标题好霸气,郑好舍不得放弃,就当个副标题吧。 那就再想个正式点的。 她抓抓自己的脑袋,又挠挠郑大钱的脑袋,不出意外地捋下来一把黄毛。 郑大钱每年春天都会脱毛,风一吹,跟蒲公英播种似的。 对了,现在正好是春天,春暖花开,万象更新,是江城最美的时节。 郑好心念一动,那这个计划,就叫做…… 她郑重写下几个大字—— “春日出游计划”。通道时,她不经意瞟了一眼反光的玻璃门,差点把自己吓出心梗。 哼,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这群人你推我搡,磨磨蹭蹭,终于进入郑好的地盘。她觑准时机,猛地从角落里蹿出来,手上高举着一把沾满血的斧头,喉咙里还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鸡鸭鹅群吓得东逃西窜。 郑好强忍住笑,不断发出惊悚的嚎叫,紧追在这群人后面,一次次挥舞着斧头,作势要劈下去。 尖叫声已经破了音,还夹杂着哭爹喊娘的告饶声。很快,这群人就跑得没影儿了。 算了,穷寇莫追。 郑好身心得到极大满足,收起斧头,准备返回老巢,一扭头,竟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男人双手抱臂,倚在墙上,安静地注视着她。阴森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居然没跑! 郑好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这人莫不是专程来找她的吧? 慕名前来?她有那么火吗?不至于不至于。 来找乐子?有人会这么无聊吗?鬼屋的门票也不便宜呢。 还是……来考验她的? 满打满算,她在这家鬼屋已经干了三个月,是时候转正了。莫非是丁老板派人来考察她的临场应变能力? 看他表现得这么淡定,极有可能是同行。 郑好心里有底了。 她重新摆出狞笑的表情,拖着缓慢的步子,走到这个男人面前,斧头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距离近了,她才发现他也不是完全面无表情——他眼角微弯,眸光闪烁,双唇紧抿…… 好像在憋笑? 郑好怒了。 她从地上抓起一具“尸体”,双手用力一劈,就给人开膛破肚了,然后扯下脑袋、掰断双臂、折断大腿…… 这一招杀鸡儆猴并没有什么效果,男人无动于衷,还挑了挑眉,似乎在看戏。 耳机里传来丁老板的怒吼:“干什么你?还演上瘾了?破坏道具要赔钱!从你工资里扣!” 郑好充耳不闻,还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眼珠子”——这是她从老驴那儿顺来的道具——放进嘴里,一边咬牙切齿地嚼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这男人,仿佛嚼的是他的骨头,吃的是他的肉。 眼珠子被嚼碎,嘴里迸出一股猩红的糖浆,顺着下巴缓缓流淌。 有几滴飞溅到男人的脸上,他抬手抹掉,还低头嗅了嗅手指,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郑好有些窘,他一定是闻出糖浆的味道了。 没劲。 就像一个魔术师,早已知晓所有的机关和秘诀,再去看同行的表演,只会觉得寡然无味。 郑好怄气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碎尸,捡起斧头转身走了。 自个玩儿去吧你! 第三天,柳儿姐告假,郑好又如愿扮上了贞子,提前蹲守在井里,等待第一批顾客上门。 门口脚步声渐近,郑好慢慢露出头,拖着长长的黑发,在地上阴暗扭曲地爬行…… 终于有人注意到地上的白影。 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众人四处逃窜,作鸟兽散。 郑好狞笑着站起身,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 那个男人又来了! 只见他双手抄兜,姿态闲散地站在洞口,向她投来一个眼神,似乎在打招呼。 真是活见鬼! 郑好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转身钻进了井里。 不管他是闲得无聊,还是变态痴汉,还是老板派来的卧底,都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耳机里传来丁老板的训斥:“外面还有客人呢,赶紧出去!” 郑好装聋作哑,闭上眼装死。 罢工的后果就是——被扣一天的工资,整整两百块! “凭什么?”郑好忿忿不平,“我在地上爬了一天,手都被踩肿了!” 贞子这个角色看似轻松悠闲,不费体力,但每次出场,都会被慌不择路的客人误伤。 丁老板看着她红肿的手背,一时语塞:“这个,呃……医药费另算,但你消极怠工的行为十分恶劣,给客人带来了极其糟糕的体验!” 郑好立刻紧张起来:“那男的投诉我了?” 果然是个变态! “这倒没有,但他一连来了三次,对于这种回头客,我们更要拿出饱满的热情来接待!”丁老板捏着肉肉的拳头,一脸激动。 郑好呵呵冷笑,一语道破天机:“还回头客呢?这是你派来考察我的吧?” “??”丁老板无语地翻白眼,“你区区一个临时工,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吗?” 被他坚决否认后,郑好很快找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楼下那家鬼屋派来的奸细!” 丁老板嗤一声:“楼下鬼屋早垮了。” 这几年线下门店生意不好做,娱乐经营场所更是哀鸿遍野,他们店也是苟延残喘才熬到了今天。 “那就是……”郑好不死心,绞尽脑汁想理由,“肯定是其他地方的同行,来偷学我们先进的经验!” 丁老板不耐烦地摆摆手,“管他是哪儿来的,总之,来了都是客。你态度消极,工作偷懒就是不对,该罚的还得罚。” “……”郑好咬牙切齿。 万恶的资本家! 打烊后的商场空空荡荡,门一扇扇关上,灯一层层熄灭,郑好饿得肚子空空,经过一楼的便利店时,拐进去买了几个茶叶蛋当宵夜。 旁边咖啡馆还在营业,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店外的几张桌椅上。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面悠闲地喝着咖啡。 郑好路过时,不经意瞥了一眼,隐隐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停住脚步,定睛一看,这人也正侧眸打量着她,还友善地点了点头,似乎跟她认识。 他眉眼清俊,鼻梁高挺,脸型轮廓分明,穿一件浅灰色毛衣,晕黄的灯光虚虚地笼着他。 画面很唯美,只是,主角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有种熟悉的欠揍感呢? 下一秒,郑好脑子嗡的一声,猛然清醒过来—— 这不就是那个屡次来鬼屋寻她开心的男人吗? 看他长得相貌堂堂的,穿得也人模狗样的,怎么净不干人事呢? 还笑?笑屁啊!是笑话她被扣工资吗? 郑好一时怒火攻心,大步冲到他面前,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一下子愣住,眼底的笑意渐渐收敛,慢悠悠站起身。 郑好比他矮一个头,气势一下子弱了几分。 他垂眸望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对,我是有病。” 这下轮到郑好愣住。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按照精神病院的收治标准,说自己没病的,一般都有病,但是主动承认自己有病的,是没病,还是有大病呢? 男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愣怔半天,郑好终于回过神来,呆呆地接过名片,低头一看,只有寥寥一行字—— 韩澈,185xxxxxxxx 翻过来一看,没了? 就这几个字有必要浪费纸么?直接扫个微信就好了啊。 郑好忍不住翻白眼。 真能装。 “帮什么忙?”郑好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等等,先说说你有什么病?” 要是有什么精神分裂被害妄想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她就爱莫能助了。 男人别过头,回避着她的视线,语焉不详:“一时很难解释清楚,但我能保证,不会伤害别人。” 郑好嗤一声,把名片塞回他的手里,冷声道:“不说清楚,其他的免谈。” 沉默片刻,男人抬手示意:“坐吧,慢慢聊。” 郑好拉开椅子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肚子发出了激烈的抗议。 她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茶叶蛋,在桌角敲碎,一点点剥壳。 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她抬起头,客套地问了句:“要吃吗?” 男人摇摇头,“这么晚了,吃东西不健康。” 郑好瞥了一眼桌上的咖啡杯。 这大半夜的,喝咖啡就健康了?真双标。 她把鸡蛋囫囵塞进嘴里,含糊地说:“说吧,你有什么大病?” 男人目光沉敛地看着她,缓缓抬起左手,将毛衣袖口往上拉了一截,露出精瘦的手臂。 他说:“掐一下。” “……啊?”郑好顿时呆住,连鸡蛋都忘了嚼。 他们很熟吗?动手动脚的不太好吧? 等等,该不会是什么新型碰瓷吧? 现在的骗子套路可真多啊。 大脑飞速运转中,郑好艰难地咽下鸡蛋,抹干净嘴角,义正言辞道:“我不掐。” “我没有别的意思。”男人见她神色警惕,又放下手臂,向后靠回椅背,“大概是半年前,我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好像失去了感觉。用冰水洗脸,感觉不到冷;脚趾撞到桌腿,感觉不到疼;鸡蛋煎糊了,我闻不出来;点最辣的火锅,也尝不出味道……” 他语速不疾不徐,描述着身体上的种种变化。郑好皱着眉听完,始终半信半疑。 世上竟有如此怪事? 再联想到他发病的时间和症状,她恍然大悟:“哦,你阳了?” 男人摇摇头,默了会儿,才继续说:“不止这些。我还发现,我失去了情绪变化,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外界对我产生不了刺激,我整个人是麻木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郑好愣愣地看着他。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所以,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我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他顿了顿,移开视线望着远处,“我又去看了心理医生,目前初步诊断是抑郁症。” 郑好轻轻“哦”了一声,眉头依旧紧锁。 抑郁症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尤其是在现代社会,这个病太常见了,可是她从未听说还有这些症状。 不是她没同情心,只是他的描述太过离奇,一时很难让人信服。 “那你应该去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来找我干嘛?” “我去了,医生说我应该多休息多放松。所以我向公司请了长假,到处旅游,到处玩,可惜收效甚微。”他耸耸肩,微叹一声,“可能是我从小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已经忘了该怎么玩了吧。” 他收回视线,直直地看着郑好。 “所以,想请你帮个忙。”他将名片放在桌上,递到郑好面前,“你带我玩,费用我包,时薪你定。” 玩?这个词好暧昧,尤其是跟钱扯到一起。 郑好很难不想歪。 “玩……什么啊?” “你来决定。你平时喜欢去哪儿玩,喜欢玩什么,带上我就行。薪酬也由你来定。” 薪酬,这个词好诱人…… 郑好忍住了苍蝇搓手的冲动,故作淡定地拿起名片,轻咳一声。 她试探地问:“真的多少钱都行?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男人眉眼微弯:“都行。不过,我们的合作是按次付费的,每次任务结束,我都会进行效果评估,再来决定要不要继续。你的开价会影响我的评估标准。价格越高,我的心理预期也越高。” 郑好:“懂了。” 果然,钱没那么好赚啊。 按次收费,完成任务后还要评估,这跟上班有什么区别? “我不一定有时间。”她委婉地拒绝。 男人见招拆招:“周末就行。正好我的假期休完,也该回去上班了。” 郑好急忙说:“周末是我们店最忙的时候。” 男人笑了。郑好发现,这个笑跟他之前几次都不一样,带着几分职场谈判的意味。 “选择权在你。”他淡淡说完,不再劝她。 郑好纠结许久,站起身,“我再考虑考虑。” 她拿起桌上装鸡蛋壳的垃圾袋,顺道拿走名片,“太晚了,我先走了。” 男人也跟着起身,“路上小心。” 郑好走到地铁口,顺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面目有些模糊,整个人仿佛融化进了咖啡店温暖的光晕里。 而在这团光晕之外,是黑压压的高楼,和无边无际的夜色。 在地铁站呼啸而过的冷风里,郑好忽然想到一件事—— 为什么找她? 这个问题,一直到聊天结束,男人都没有正面回答。 她想掏出名片再研究研究,手伸进兜里,指尖传来的触感不太对劲。 掏出一看,怎么是一包鸡蛋壳? 那她刚刚扔的…… 地铁正好到站,稳稳地停在面前,郑好只得叹一声“命里无财”,一脸哀怨地走进了车厢。 郑好的家是一栋自建房,位于一片热闹的老街区。 房子不大,只有三层。一楼租给一对老夫妻开面馆,二楼分租给了几个在附近打工的年轻人。三楼原本由郑好一家居住,但她父母前几年突然想回归田园生活,便在郊区租了一栋带大院子的民宅。于是郑好把剩下的房间收拾收拾,租给了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 一开门,一团黄色毛球热情地飞扑了上来。 “郑大钱!” 郑好兴奋地喊一声,蹲下身,把这条小黄狗从脑袋到肚子都撸了个遍,才乐呵呵地进屋洗手。 郑大钱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洗手间里,一个矮个子女孩正在洗拖把。她叫谷小雨,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再加上娇小的身材,让她看上去就像个初中生。 她去年大学毕业,不幸赶上最难就业季,一直找不到工作,只好在附近的小学门口支起小摊卖冰粉,赚点生活费过渡一下。 听到动静,谷小雨抬头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啊?” “说来话长。”想起那个男人,郑好不禁面露愁容,余光瞥见客厅里一道白瘦的身影,又探出头去打招呼:“梦梦,今晚没去演出啊?” 童梦冷哼一声:“别提了,乐队里那几个傻吊又吵架了,这一周的活动都取消。” 童梦在地下商场开了家女装店,同时跟几个朋友组了个乐队,每晚在酒吧演出。白天是精明能干的女老板,晚上是朋克摇滚的女鼓手,但是两份工作都不怎么赚钱,只能勉强糊口。 轮流洗漱完后,三个姑娘瘫在沙发上敷面膜。 听郑好讲完她的离奇经历,童梦语气笃定:“骗子,妥妥的。” 谷小雨提出不同观点:“骗子会这么有耐心吗?一连来三次,鬼屋的门票也挺贵的吧。”她冲郑好挤眉弄眼,“说不定人家是对你一见钟情!春天来了,你的桃花也要来喽!” 谷小雨虽然恋爱次数为零,但是在各种甜宠剧和娇妻文学的浸润下,她的恋爱脑发育得很彻底。 童梦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呀,多看点社会新闻吧。要我说,这男的多半是杀猪盘。” 郑好抚着下巴思索:“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尤其是他身上有种精英男的气质,就是那种……乍一看穿得很普通,但是低调中透着考究,身材也保持得不错,一看就是长期健身的样子。你懂吧?” “你观察得还挺细致。”童梦斜睨着她,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我猜他长得还挺帅,对不对?” 郑好疯狂点头。 别的先不提,那长相气质确实一绝,当个网红绰绰有余。 童梦语气肯定:“绝对是杀猪盘。你小心点,别再搭理他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郑好想起那张不小心扔掉的名片,“韩澈,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你们听过吗?” 俩姑娘都摇摇头。 郑好皱眉回忆道:“而且,仔细一想,他的脸也有点眼熟,好像在手机里见过。” 童梦狐疑道:“该不会真是哪个网红吧?” 思忖片刻,谷小雨突然坐直身体,两眼放光,如醍醐灌顶:“我懂了!你俩以前就认识,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终于在三天前与你重逢。但是,曾经的女神已经把他彻底忘了。他想接近你,才编出了自己有怪病这个理由……啊啊啊这男人好会啊!嗑死我了!” 郑好听得目瞪口呆。 童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仰天长叹:“恋爱脑真是绝症啊。” 郑好同情地拍拍谷小雨的肩:“攒点钱治治脑子吧。” 直到面膜都干透了,三个臭皮匠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各自洗洗,回屋睡觉。 灯熄了,床尾响起郑大钱均匀的鼾声,郑好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床头柜上,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郑好抓起手机,眯眼一瞧,只是一条垃圾短信。 一颗心悬起又落下,却始终无法平静。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打开常用的社交软件,浏览了几分钟,退出,又打开下一个…… 直到鬼使神差地打开某理财软件—— 一道绿光映在她的脸上,阴森森的,透着鬼气。 视线在屏幕上定格几秒,郑好倏地瞪大眼,后背像装了弹簧,直挺挺地从床上弹起。 “小雨!梦梦!”郑好激动地拍打着两人的房门,又怕吵醒楼下的住户,只能压住嗓音朝门缝里呼喊:“醒醒,有重大发现!” 好在两人都是夜猫子,一个刚打完一局游戏,另一个还在追剧。听到敲门声,两人拖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郑好举起手机,眼里闪烁着几分癫狂,狞笑道:“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屏幕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双手抱臂,双目炯炯,气度不凡。 童梦和谷小雨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望向郑好。 “谁啊?” 郑好呵呵冷笑,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他就是那个——绿、了、我、的男人!”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惊雷,把俩姑娘都炸懵了。 两人面面相觑,震惊之余还夹杂着一丝同情。 谷小雨小心翼翼地问:“他就是你那个渣渣前男友啊?” “不。”郑好舞着拳头,义愤填膺,“他是我仇人!” 童梦还算冷静,仔细看了一遍照片底下的介绍,这才恍然大悟:“是个基金经理啊。你买了他的基金?” 郑好沉痛地点点头。 “亏了多少?” “五万八千三百二十一块五。” 童梦点进她的基金账户,K线如坐过山车,攀上高峰后就急转直下,从此一泻千里。 嘶……看着就惨。 大约一年前,郑好看着基金形势一片大好,一时心痒难耐,于是拿出这些年攒的十万块钱入手了几支,不到两个月就涨到了十五万。其中,一位叫韩澈的基金经理操盘的卓越混合型基金涨幅最高。 于是,她犯了每一个新韭菜都会犯的错误——将“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至理名言抛诸脑后,all in了这支表现优异的基金。 当然,选择它还有个原因——这个经理长得最好看,而且看他的简介,名校海归,履历光鲜,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啧啧,妥妥的天选之子啊。 现实中,这种人高不可攀,但在基金的大海洋里,他们相遇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抱上这条大腿,憧憬跟着大佬发家致富。 大佬吃肉我喝汤,结果汤没喝着,反倒烫了一嘴泡。 篮烂蛋碎,十五万一路下跌至七万。 郑好痛心疾首,咬咬牙准备割肉离场,不料基金又小涨一波,变成了八万。 再等等吧,说不定能把本金收回呢——结果,这么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等了一个月,八万变成了五万,她彻底栽坑底了。 郑韭菜:…… 人家是天选之子,她是天选傻子。 郑好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顾着韭菜的心酸血泪史,谷小雨却只顾着嗑cp:“哇,这不是偶像剧的设定吗?你们好有缘分啊。” 郑好义正言辞纠正她:“是孽缘。” 谷小雨指了指她的手机,“你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至少证明他不是骗子啊。” “也不一定。”童梦冷静分析道,“现实中骗财骗色的男人多了去了。而且,他还说自己有个什么大病,一听就是男人撩妹的借口。” 郑好点点头:“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抑郁症挺常见的,但我没听说谁有他的那些症状。” 谷小雨不以为然:“哎呀,男人嘛,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特别是有钱男人——”她顿了下,不太确定地问郑好:“基金经理应该挺有钱的吧?” 郑好嗤之以鼻。 都是我们韭民的血汗钱! “你看电视剧里那些男主,哪个是正常人?什么幽闭恐惧症、人格分裂、双相情感障碍,或者小时候受过伤害,得了什么PTSD,再不济也得有个胃病,不然怎么被我们的女主治愈啊?” 谷小雨说得头头是道,郑好听得无语望天。 “我觉得,你应该答应他。”谷小雨两眼放光,嘴角带笑,已经脑补出了五十集爱情剧,“他一见你就笑,说明他对你有化学反应啊,这就是爱情的开端。” 郑好和童梦默默对视,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恋爱脑真的…… 无可救药! 童梦拍拍谷小雨的肩,语重心长道:“求你了,以后远离甜宠剧。” 郑好严肃道:“还有,远离男人。” 说完,两人一人押一只胳膊,把谷小雨架回了房间。 第二天清早,郑好顶着俩黑眼圈,迷迷糊糊地走进洗手间,看见正在刷牙的童梦,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早啊啊啊~~~~” 童梦从镜子里瞥她一眼,满嘴泡沫问她:“没睡好吧?” “嗯,纠结了一晚上。” “有啥可纠结的,不管他是不是骗子,都要牢记一条真理——”童梦漱漱口,吐字清晰:“远离男人保平安。” 郑好倚着洗手间的门,跟镜子里的童梦对视。 “我有个想法。”郑好挑挑眉,神秘兮兮地说,“首先,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对吧?” 童梦点点头:“其次呢?” “他坑了我五万多块钱的事,也是真的,对吧?” 童梦哭笑不得:“什么叫坑?股市有风险,投资须谨慎。人家只是个基金经理,控制不了涨跌啊。” 郑好思索片刻,“那就换个说法——他害我损失了五万块钱,对吧?” “……然后呢?” “他说让我带他玩,按次收费,价钱我定。”郑好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我打算一次收五千,这样,只要玩十次,我的亏就收回来了。” 童梦忍不住惊呼:“你还真打算答应他啊?陪玩诶,一听就不正经,万一陪到床上去了怎么办?” “不是陪玩!是带、他、玩!”郑好加重语气,“相当于导游,懂吗?怎么就不正经了?” “你呀,长点脑子吧!”童梦用手指戳了下郑好的脑门,从她身侧挤了出去,没好气地说,“一次五千?什么导游这么值钱?你当他是冤大头啊?他要是答应了,绝对是另有所图、没安好心。” 郑好弱弱地说:“要不,我再便宜点?” 仔细想想,五千,确实有点黑心…… 要不三千? 大不了她辛苦点,多玩几次,薄利多销嘛。 报价的事可以先缓缓,当务之急,是如何联系上那位冤大头客户。 正值上班高峰,地铁口人潮汹涌,不少人的目光都被一个半个身子栽进大垃圾桶里的女孩吸引了。 现在的就业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要跟拾荒老人抢饭碗? 翻找了十分钟,一无所获。郑好沮丧地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倒霉啊! 天降横财的机会,就被她稀里糊涂地扔了。 都怪那个装X男,年纪轻轻的用什么名片,就不能直接加个微信吗?害得她一身臭味,上班都要迟到了。 火急火燎地赶到鬼屋,老丁已经在大厅沙发上等候多时了。 “还知道来啊?”他瞪了郑好一眼,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自己看看都几点了!” 店里规定十点上班,郑好飞快地瞥一眼挂钟,现在时间是—— “哎哟,这不才九点六十五嘛。”她试图用个小幽默蒙混过关。 老丁冷脸道:“迟到五分钟,扣十块。快去收拾收拾,准备营业了。” 郑好干巴巴道:“好。” 内心os:草。 今天不用化特效妆,她眼里迸射出来的怨气足以震慑住每个跟她对视的活人,恐怖效果堪比曝尸荒野半个月、怨气深重的山村老尸。 一个小姑娘还被她吓哭了,同行的小伙子为了展示男子气概,大吼一声,用后背把郑好抵在墙上,冲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大喊:“快跑啊!不要管我!” 小姑娘本来已经跑远了,听到这感天动地的台词,又百米冲刺回来,对着郑好又抓又挠,哭喊着:“呜呜呜你放开他!” 郑好:…… 你先放开我!NPC的命也是命! 今日鬼屋头条:恩爱情侣危急关头上演情比金坚,无辜女鬼惨遭痛殴成为play的一环。 这场结束,郑好拖着被掏空的身体回到化妆间,对着镜子检查肩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柳儿姐同情地摸摸她的脑袋:“放心,老丁会出医药费的。” 郑好稍感宽慰:还有钱拿,这波不亏。 “多少啊?” “就你这伤势……”柳儿姐上下打量一番,“十块吧,够买一瓶碘伏了。” “……” 想起早上被扣的十块钱,郑好终于领会到什么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晚上,她躺在床上,翘着脚,思前想后,终于作出决定—— 她也要找只羊薅薅。 第二天轮休,郑好睡足了觉,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又花了半个小时,精心打扮了一番。 谷小雨刚起床,看见在玄关换鞋的郑好,揉了揉眼睛,惊奇地问:“你这是要去约会啊?” 郑好冲她邪魅一笑:“捉羊去!” 说完,把包往肩上一甩,昂首阔步地走出门。 昨晚她已经做足了功课——顺着韩澈管理的基金,找到发行基金的公司,再去官网找到公司地址。 嘿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过,高档写字楼也不是这么好进的,第一关就差点过不去——电梯口都要刷员工卡,现在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大厅里除了几个火急火燎的迟到族,只剩两个虎视眈眈的保安。 郑好进去晃悠了一圈,又做贼心虚地退了出来。 碰巧门外有几个外卖小哥飞奔而过,她灵机一动,偷偷跟了上去,溜进了大楼背面的货梯。 顺利到达十六楼,郑好下了电梯,沿着过道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卓越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玻璃门自动滑开,前台小姐微笑颔首,彬彬有礼地问:“您好,请问您找谁?” 郑好泰然自若道:“请问韩澈韩经理在吗?”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给他打个电话吧。”郑好报上自己的大名。 前台小姐三言两语打完电话,露出疑惑的表情:“韩经理说不认识您。” 郑好愕然:“怎么会?你是不是没说清楚啊?郑州的郑,好人的好。我刚刚听你的发音不太标准,前后鼻音都不分……”她摆摆手,径直往里走,“算了,他在哪间办公室?我自己去找他。” “哎哎小姐——”前台急忙拦住她,一脸狐疑地问,“您跟韩经理认识吗?您来找他,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呢?” “……”郑好一时语塞。这该怎么解释?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离谱。 为掩饰尴尬,她耸耸肩,故作随意地说:“算了,我不想打扰他工作。”她走到角落的沙发前,“我就在这儿等他出来吧。” 前台小姐回到原位,不时看向她,眼神带着几分警惕。 郑好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半。 烦。 谁知道韩澈什么时候下班,下班了会不会出来吃饭。万一他叫了外卖或自备午餐呢?那她岂不是白等了? 等了会儿,郑好坐不住了,又溜达到前台。 “小姐姐,”她挤出笑容,好声好气道,“能不能麻烦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是女鬼。” 前台小姐脸上写满了不信任:“您到底是姓郑还是姓吕?” 郑好纠正道:“是女,不是吕!你看,我就说你有口音吧。” 一句话彻底把人得罪。 前台鼻腔重重哼气,头一撇,再也不搭理她了。 终于捱到饭点,陆续有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不愧是金融人士,一个个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散发着精致的气息。 郑好不自觉挺直后背,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走出来的人。 视线终于捕捉到那个清瘦修长的身影。 郑好两眼放光,腾地一下站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亲人呐!可算把你盼到了。 韩澈今天穿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白色衬衫领口微敞,头发也打理得恰到好处,优雅中透出几分闲适,如清风拂修竹,气质卓然超群。 他边走边跟同事聊天,聊得很投入,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人。 郑好只好快步跟上去,用手指戳戳他的背,小声呼唤:“韩经理!” 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忽然意识到不对,这哪是亲人啊?分明是仇人! 于是眉头一拧,目露凶光。 转念又一想,马上要跟他谈合作了,新仇旧怨先放一边,她现在应该表现得热情、得体且自信! 韩澈脚步定住,回过头,终于注意到郑好。 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惊吓——为什么她前一秒还笑靥如花,后一秒就凶神恶煞?? 现在又变成了三分谄媚三分高冷和四分志得意满。 是脸抽筋了,还是脑子抽风了? 一旁的同事也看傻眼了。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今天基金又跌了所以疯狂基民一怒之下找上门来了吧? 韩经理,危! 同事一脸紧张,凑到韩澈耳后,小声问:“要不要报警?” “不用。”韩澈笑了下,语气平和,“你先去吃饭吧。” 同事仍不放心,把郑好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仿佛在用眼睛当扫描仪,检测她身上是否藏匿着武器。 临走时,他还晃了晃手机,叮嘱韩澈:“有事打电话。” 韩澈拍拍他的胳膊:“放心。” 当事人郑好则是一脸懵。 两个大男人干嘛呢这是?就分开一顿饭的时间,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至于么? 韩澈送走同事,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在郑好身上,露出恍然神色,“原来前台说的那位真好女士,是你啊?” “是郑好!郑州的郑!”郑好气急败坏。 她就说前台小姐口音很重吧。 不对,明明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哪有人会叫真好?简直离谱。 更让她意外的是—— “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她还以为他早就对她做过背调,全方位地掌握了她所有信息呢。 还是说,那天的请求,只是他随口一提,她却当真了? “抱歉。”韩澈微笑注视着她,“我觉得,你的名字,还是当面问比较有诚意。” “叮——”电梯到了。 韩澈抬起手,示意女士优先:“走吧,先去吃饭。” 既然来到了韩澈的地盘,那就客随主便,在附近的商场随便吃点吧。 只是,这吃得也太随便了吧…… 郑好扒拉着盘子里绿油油的菜,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口。 草、草、草,全是草,吃在嘴里寡然无味,生无可恋。 唯一的荤菜——水煮鸡胸肉,吃起来也跟嚼干草似的。 感觉自己像一头苦命的老黄牛。 “你中午就吃这啊?”郑好愁眉苦脸地问,“就这么点儿,吃得饱吗?” 韩澈淡淡道:“习惯就好,轻食更健康。” 郑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肩宽,腰瘦,腿长,身材比例刚刚好,虽然不知道西装底下是什么风光,但体型摆在这儿了,想必不会差太多。 “我看你也不需要减肥啊。” 韩澈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西兰花,解释道:“久坐容易积食,对身体不好,只能少吃。” 郑好想起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肉,只好咽了咽口水。 她环顾这家餐厅,莫兰迪色系的装修风格让人心情放松,郁郁葱葱的绿植点缀其间,明亮的落地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环境优雅,吃饭的人也优雅,一个个穿得简约又高级,说话轻声细语,完全是悬浮都市剧里的场景。 郑好默默叹气,摁了摁瘪瘪的肚子。 要不再点一份牛排吧?或者加一份意面?这盘草真的不够吃啊。 说起来,这顿饭是他请客,她点太多是不是不合适?要不跟他AA吧? 不行,她刚刚偷瞟了一眼菜单,贵得离谱…… 郑好正在脑子里算着账,韩澈一句话又把她拉回现实:“你是怎么找到我公司的?” “呃,就随便上网搜了搜。”郑好欲盖弥彰地解释,“毕竟你们的简历都是对外公开的。” 韩澈低笑一声,语气带几分自嘲:“网上都是骂我的吧?” 郑好尴尬地笑笑。 去年,韩澈的基金大涨那阵子,他在圈内的地位堪比当红小鲜肉,基民们都亲切地称他为“A股车神”,还自发组成了后援团,喊出了一系列肉麻兮兮的口号,什么“不经一番韩澈股,怎得梅花扑鼻香”“车神不倒,追车到老”…… 毕竟是真金白银的“打投”,比娱乐圈可疯狂多了。 后来,基金跌跌不休,这群人立刻粉转黑,车神名号不再,韩澈变成了“旱厕”,口号也变成了“基金买韩澈,卖房又卖车”,无数人指责他是废物、诈骗犯、资本家的帮凶,哭着喊着要他退钱。 郑好偷瞄着对面的人,眼里多了几分同情。 承受了那么多的谩骂和威胁,还能云淡风轻地坐在这里吃草,这家伙的心脏不是一般地强大。 所以,重压之下出了点小故障,也是情有可原。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能听见刀叉和餐盘碰撞的轻微声响。 韩澈吃完擦擦嘴,把餐盘挪到一旁,重新抬眼看向郑好。 “所以,能请你做个自我介绍么?” 郑好喉咙一紧,差点被干巴巴的鸡胸肉噎住。 有必要这么正式嘛…… 她紧张地喝了口柠檬水,清了清嗓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挺好听。”韩澈稍稍坐正,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韩澈。” 郑好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幸会幸会。” “我的工作和公司,你都知道了,电话你也有。”顿了顿,韩澈面露疑惑,“对了,这次来怎么不打电话?” “因为……”郑好噎了下,很快想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有诚意。” 韩澈又笑了,向后靠着椅背,一只手搁在餐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 “说说你的条件吧。” 郑好挺直后背,直视着他,神色认真:“我可以带你玩,但是咱们得事先说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提供那种服务的,你懂吧?” “绝对”俩字,说得斩钉截铁。 韩澈笑意更深:“这点你放心,我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第二,两个人出去玩,必然会产生分歧和矛盾,所以我们得明确分工。”郑好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由我全权决定去玩什么、该怎么玩、玩多久,你跟着我就行。咱俩就相当于导游和游客的关系。” 韩澈沉吟道:“要是你安排得不合理——” “你可以提意见。” 看似民主,实则还藏着后半句——我也可以不听。 “懂了。”韩澈耸耸肩,“价格呢?” 郑好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像个久经商场的谈判老手一般,淡定地报出数字:“两千。” 她注意到,韩澈的眉毛微耸了一下,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收敛。 1、轻松·救赎·治愈小甜文。很特别,很沙雕,很温暖的一个春日出游故事! 女主是个元气满满的e人,社牛得让人恐惧。 男主是个抑郁症患者,没有味觉痛觉,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两个人开篇相逢在鬼屋,女主活力无限扮鬼吓人,男主觉得女主很搞笑,是最近生活里唯一让自己快乐了一下的人。 然后男主开始雇女主带他玩,女主将这个事定为——“春日出游计划”。 两人的出游笑料特别多,比较能戳人的情节好多, 有女主买了男主的基金,一直飘绿,女主和朋友说,这就是那个绿了我的男人! 女主眼巴巴找上门想挣男主的钱,和前台讲,告诉韩经理,女鬼找他! 女主钓上十几斤的大鱼走遍大街小巷炫耀,让社恐男主见识钓鱼佬的可怕! 男主一小时2000雇女主带他玩,女主带他打工,做猛男暴打柠檬茶,男主就是这个猛男,出卖色相累成狗还没有工钱。 男主春心萌动想让女主来给自己跑马拉松加油,女主:ok,准备男主超大照片和土味横幅。 还有些很感动的,男主半夜拉上女主,骑个小电驴跑两三个小时想看日出,结果没看成还淋雨。 女主带男主去乡下潜水,看水草吐泡泡,真的好治愈。 男主真的好幸运,遇见了拉着他的手一起玩的女主。 之后,他治好了抑郁症,女主也并没有因为男主放弃出国,她出国奔赴了更好的未来。 最后两个更好的人在一起,he! 特别治愈!春天很美好,世界很大,人生有千万种可能。 “世界这么大,我们一起去玩吧!” 2、活力元气少女 郑好 × 抑郁症经理 韩澈,轻松治愈小甜文,社牛专治不开心! 男主:韩澈 抑郁症温柔少爷。原生家庭有问题的社恐,基金经理。? 女主:郑好 元气小狗满级打工人。很鲜活、很有生命力的社牛! e女 × i男 的设定,非常美好又有烟火气的故事,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碰撞出不一样的都市童话。 3、作者蓝瘦子,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文笔流畅自然,风格清新治愈。擅长写普通人的爱情故事,在平淡日子里发现点滴幸福,在人间烟火中追寻爱与温暖。 代表作有《雾中列车》《那女孩对我说》等。 4、随书赠品丰富。 随书附赠—— “一起去玩吧!”卡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