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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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昆虫记(名家导读版)/琥珀经典文丛
ISBN: 9787553107776
让-亨利·法布尔(Jean-Henri Fabre,1823-1915)法国昆虫学家、科普作家。生于贫困农家,依靠自学取得业士、双学士和博士学位。从教中学二十年,业余观察研究昆虫及植物,发表了非常出色的论文,出版有多种科普著作。1879年起陆续出版了十卷本《昆虫记》,被誉为“昆虫界的荷马”,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蝉和蚂蚁的寓言 声誉尤其是随着故事传说促成的,而童话则更胜 故事一筹,无论是有关人类的还是有关动物的。特别 是昆虫,如果说它无论是以哪种方式吸引我们,那是 因为有着许许多多有关它的传说,而这种传说的真实 与否则是无关紧要的。 譬如,有谁不知道蝉呢?起码也闻听其名吧。在 昆虫学领域中,还能找到如它那样名声很大的昆虫吗 ?它那钟情于歌唱而不顾未来如何的声名,早在我们 训练记忆之初便已被当作素材了。人们用易学好懂的 短小诗句告诉我们,当寒风四起,严冬来临,一无所 有的蝉便跑到其邻里蚂蚁那儿去喊饿求食去了。乞食 者不受欢迎,遭到不堪忍受的讽刺挖苦,这反而让它 名声大振。蚂蚁说了如下的两句虽简短却粗俗无情的 话语: 您先前唱了又唱!我听着舒服, 好呀,您现在就跳吧。 这两句话给蝉带来的声誉远胜于它的精湛的演唱 威名。这深深地印入孩子们的心灵深处,永不会磨灭 。 蝉生活在油橄榄生长的地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 其歌唱本领,但它在蚂蚁面前的落魄沮丧样儿,无论 大人还是孩子全都知晓。名声即源于此!一个如同自 然史一样,其道德受到践踏的极具争议的故事,一个 其全部好处就在于又短又小的奶妈说的故事,就是一 种声誉的基础,而这种声誉将会像《小拇指》中的靴 子和《小红风帽》中的烙饼一样牢牢地支配着岁月留 下的残存记忆。 儿童是极为优秀的记忆器。习惯、传统一旦存入 其记忆库,就无法抹去。蝉的大名应归功于儿童,是 他们在最初学着背诵时,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蝉的不幸 遭遇。构成寓言基本内容的那些荒谬浅薄的东西因他 们而将保存下去:严寒来临时,蝉将永远挨冻受饿, 尽管冬天已不再有蝉了;蝉将永远乞讨几颗麦粒,尽 管它那娇嫩的吸管根本就吸不进这种食物;蝉还将讨 要苍蝇和蚯蚓,尽管它从来不吃它们。 这些荒唐的错误,责任究竟在谁呢?在拉·封丹 ,他的大部分寓言因观察之细微,颇让我们着迷,但 有关蝉的描述却是考虑欠佳的。他的寓言里最早的那 些主角,如狐狸、狼、猫、山羊、乌鸦、老鼠、黄鼠 狼以及其他许许多多动物,他非常熟悉,所以他在跟 我们讲述它们的事情和动作时,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它们是一些高地的动物,是他的邻居,是他的常客 。它们的公开的和私下的生活都是他天天所见的,但 是,在兔子雅诺欢蹦乱跳的地方,蝉是见不到的。拉 ·封丹从来没有听见过它歌唱,从来没有看见过它。 他以为,这个著名的歌唱家肯定是一种蚱蜢。 格兰维尔的画笔尽管与拉·封丹寓言配合得相得 益彰,但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在他的插图里,蚂蚁一 副勤劳的家庭主妇的打扮。它站在门槛上,身旁是大 袋大袋的麦子,不屑地背对着伸着爪子——对不起, 伸着手——的乞讨者。头戴18世纪阔边女帽,腋下夹 着吉他,裙摆被凛冽寒风吹贴在小腿肚子上,这就是 那第二个人物的形象,与蚱蜢一模一样。格兰维尔同 拉·封丹一样,也没弄清楚蝉的真实模样,他栩栩如 生地再现了那个以讹传讹的错误。 在这个内容贫乏的小故事里,拉·封丹只不过是 拾了另一位寓言作家的牙慧而已。蝉备受蚂蚁的冷落 的传说如同利己主义,也就是说如同我们的世界一样 ,历史久远了。古雅典的孩童背着满袋无花果和油橄 榄去上学时,嘴里就已经像背书似的在嘟囔这个故事 了:“冬天到,蚂蚁们把自己受潮的食物搬到太阳下 晒干。突然间,一只饥肠辘辘的蝉跳上前来求乞。它 想讨几粒粮食。吝啬的蚂蚁们回答说:‘你夏日里欢 唱,那冬天你就蹦跳吧。’”尽管这个情节有点枯燥 ,但那正是拉·封丹的有悖常理的主题。 可这个寓言正是源自希腊,那是有名的盛产油橄 榄、蝉非常多的地方。难道伊索果真像传说所说的那 样就是这则寓言的作者吗?这令人怀疑。不过,这也 无关紧要,因为那位讲故事的人是希腊人,是蝉的老 乡,他应该对蝉颇为了解。在我们村子里,没有那种 缺少见识的农民,他会不知道冬天根本就没有蝉。冬 季来临,必须为油橄榄树培土时,村子里凡是用锨铲 土的人都认得蝉的初始形态——幼体。他们在小路边 成百上千次地看见过它,知道夏季来临时,这个幼体 是如何从自己修建的圆洞中钻出地面的,知道它如何 抓挂在细树枝上,背上裂开一道缝,蜕去比硬羊皮纸 还要硬的外壳,变成浅草绿色,然后又变成了褐色, 成了一只蝉。 阿蒂卡的农民也并不傻,他们也注意到了最不开 眼的人都能看出的情况,他们对我的那些乡巴佬乡邻 十分清楚的东西也是知道的。这则寓言的作者,不管 他是哪位文人,都是处于最有利的条件之下,对这类 事情肯定是十分了解的。那么,他的故事的这种谬误 是源自哪里呢? 拉·封丹情有可原,而古希腊的那位寓言作家则 是不可原谅的,他只讲述书本上的蝉,而不去了解近 在咫尺的像锣钹似的振翅鸣叫的真实的蝉。他不关心 现实,却因袭传说。他是一位更古老的故事讲述者的 应声虫。他在复述源自各种文明那可敬之母的印度的 某种传说。他根本没有弄清楚印度人笔下描述的主旨 是在表明一种无远见的生活会导致什么样的危险,却 以为编成故事的动物场景比蝉和蚂蚁的对谈更贴近真 实。印度是动物的伟大朋友,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这一切似乎表明,原始故事的那个主人公不是我们 的蝉,而是另一种动物——或者称之为昆虫——其习 性与所编的故事颇为吻合。 这则古老的故事在许多世纪里令印度河流域的贤 哲们深思,令那儿的孩子们得到乐趣,它也许像历史 上某个族长第一次提出节俭持家一样年代久远,并一 代一代地流传下去,内容基本上还是忠实的,但正如 所有的传说一样,因为要适应当时当地的情况,细节 便因岁月的无情而有所扭曲了。 希腊乡间并无印度所讲述的这种昆虫,人们便差 不离儿地把蝉加进故事里去,正像在现代雅典——巴 黎一样,把蝉与蚱蜢给搞混了。错已铸成。从此,谬 误深印进孩子们的记忆之中,无法抹去,假成了真, 真却成了假。 让我们试着为这个被寓言糟践的歌手正名吧。我 得首先承认,它是个讨厌的邻居。每年夏天,它们被 两棵枝繁叶茂的高大法国梧桐所吸引,成百成百地飞 到我家门前安家落户,从日出到日落,此起彼落地叫 个不停,震得我脑袋生疼。在这一片吱吱声中,你无 法思考问题,思绪被打乱,头昏脑涨,没法定下心来 。如果我不起早点儿干些事,那整个一天就会泡汤了 。啊!该死的虫子,我本想安静地待着,可你却成了 我住所的一大祸害。 竟然有人说,雅典人把你养在笼子里,好惬意地 听你歌唱。吃饱饭眯瞪着,有一只蝉叫叫还凑合,但 成百只一起嚷叫,震得你耳鼓疼痛,你无法集中精力 ,真让人活受罪呀!你振振有词,说是你先来到这儿 的,有权鸣唱。在我住到这里之前,那两棵法国梧桐 完全属于你,而我却成了其树荫下的不速之客。可我 得先告诉你,为了照顾给你写故事的人,你得在你的 响钹上装个减音器,压低你的叫声。 事实真相把寓言作家向我们讲述的东西当作肆意 杜撰给摒弃了。当然,蝉和蚂蚁之间有时候是有一些 关系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只不过,这些关系与人们 讲给我们听的正好相反。这些关系并不是出自蝉的主 动,它从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活下去,而是来自蚂蚁这 个贪得无厌的剥削者,它把所有可吃的东西全都搬到 自己的粮仓里。无论何时,蝉都不会跑到蚂蚁门前嚷 饿去,还一本正经地许诺将来连本带利一并奉还。恰 恰相反,是蚂蚁实在饿得不行,跑去乞求那个歌手的 。我说的是“乞求”!借和还是从来不存在于掠夺者 的习性中的。蚂蚁剥削蝉,厚颜无耻地把它洗劫一空 。我们要讲讲这种洗劫,这是至今尚无人知晓的历史 悬案。 七月流火,午后酷热难耐,成群的昆虫干渴难忍 ,在枯萎打蔫儿的花上爬来爬去,想找点儿水解渴, 而蝉却对普遍的水荒不屑一顾。它用它那如钻头般的 细嘴,在自己那永不干涸的酒窖中钻了开来。它不停 地歌唱着,落在一棵小树的细枝上,钻透那坚硬平滑 、被太阳晒得汁液饱满的树皮。它从钻孔中把吸管插 进去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聚精会神地、美滋滋地沉 浸在汁液和歌声的甜美之中。 如果我们多盯着它看一会儿,也许会看到一些意 想不到的悲惨事情。果然,许许多多渴得不行的家伙 在转悠着。它们发现了这口井,因为井边渗出汁液而 暴露了。它们一拥而上,一开始还有点儿小心翼翼的 ,只是舔舔渗出来的汁液。我看见拥挤在甜蜜的井口 旁的有胡蜂、苍蝇、球螋、泥蜂、蛛蜂、金匠花金龟 ,最多的是蚂蚁。 最小的,为了靠近清泉,便从蝉的肚腹下钻过去 ,宽厚仁慈的蝉便抬起爪子,让这些不速之客自由通 过。个头儿大的急得直跺脚,挤上前去,飞快地嘬上 一口,退了出来,跑到旁边的树枝上兜上一圈,然后 又更加大胆地返回来。不速之客们贪心越来越大:刚 才还谨小慎微的它们突然变成了一群乱哄哄的侵略者 ,一心要把掘井者从井边驱逐掉。 在这群冲锋陷阵的强盗中,最大胆最坚决的就是 蚂蚁。我看见有一些蚂蚁在咬蝉爪,还看见一些蚂蚁 在扯蝉翼尖,趁势爬上蝉背,挠蝉的触角。一只胆大 包天的蚂蚁就在我的眼前咬着蝉的吸管,拼命地往外 拽。 巨蝉被这帮小蚂蚁如此这般地搅扰得没了耐心, 终于弃井而去。它在逃走时还向这帮劫匪撒了一泡尿 。对于蚂蚁来说,蝉的这种高傲的蔑视无伤大雅!反 正它的目的达到了。它成了这口井的主人了,但是, 使井冒水的泵已不再转,井很快也就干涸了。井水虽 少,但却甘甜。一旦再有机会,还会用同样的法子再 喝上几大口的。 大家都看到了,事实彻底地把寓言臆想的角色给 调换过来了。毫不客气、抢劫时决不退缩的求食者是 蚂蚁,而甘愿与受苦者分享甘露的能工巧匠是蝉。还 有一点也足可以把颠倒的情况调整过来。经过五六个 星期漫长的欢唱之后,歌手生命耗尽,从大树高处跌 落下来。它的尸体被烈日晒干,被行人的脚踩踏。时 刻在寻找战利品的蚂蚁撞见了它,蚂蚁随即把这美食 扯碎、肢解、弄烂,搬到自己那丰富的食物堆中去。 甚至还可以看到蝉虽已奄奄一息,但翼还在灰土中颤 动,可是一小队蚂蚁便拥上去向各个方向拉扯它、撕 拽它。此时的蝉伤心至极。看了这同类相残之后,就 不难看出这两种昆虫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古希腊罗马对蝉有着很高的评价。人称“希腊贝 朗瑞”的阿纳克雷翁为蝉写了一首颂歌,对蝉称颂有 加。他说:“你几乎就像诸神明一样。”但诗人这么 赞颂蝉,其理由却并不很恰当。他的理由是说蝉有如 下三个特点:生于地下,不知疼痛,有肉无血。我们 也不必指责诗人犯了这些错误,因为那是当时的普遍 看法,而且在有人细致入微地进行观察之前,这种看 法已流传甚久。再说,在这种讲究对仗押韵的小诗句 中,人们对这一点也没有过于关注。 即使在今天,和阿纳克雷翁一样很熟悉蝉的普罗 旺斯的诗人们,在赞颂他们视之为标志的这种昆虫时 ,也并没怎么关心真实的蝉。但是,这种指责却牵扯 不到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个痴迷的观察家和一丝不苟 的务实派。他准许我从他的活页本中抽出一页普罗旺 斯语的诗,他以极其严谨的科学态度着重描述了蝉和 蚂蚁的关系。诗中的诗意形象及道德评价责任在他, 这样娇美的花朵在我的博物学园地上是长不出来的。 但是,我得肯定他的叙述的真实性,与我每年夏天在 我的花园中的丁香树上所看到的情况一致。我把他的 诗译成法语附在下面,但有许多地方译的意思只是相 近而已,因为法语中并不是总有普罗旺斯语的对应词 的。 P195-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