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天地
原售价: 79.80
折扣价: 57.50
折扣购买: 她为什么不开心(晋江超人气作家墨西柯仙侠口碑言情长篇小说)
ISBN: 9787545584165
喜欢轻松小甜文,制造甜蜜,分享浪漫。 已出版作品:《喂,隔壁班的你》《嘿,那个转校生》《真千金懒得理你》《我怎么可能输给他》等。 微博@睡不醒的墨西柯
第一幕 银铃血祭 一 是夜,月落屋梁斜倚着云。 说来也怪,如此天气却在夜间升腾起了雾,漾漾紫雾在香焚宝鼎间静谧地飘着。长廊间挂着的橘色的灯,因这雾气在地面上投下了流动的暖光。 大殿外,三千修者依旧长跪不起。 放眼望去,广袤的广场乌泱泱跪了一片,其中不乏元婴期的仙尊。虽是跪着,但威压感十足。 寺院中辈分低些的僧人根本不敢靠近这附近,洒扫都停了几日。 寺院中的长老来劝说过这些修者几次,可惜没有效果,他们始终不肯离去。 队伍后方,两道身影鬼祟地混进了人群之中,其中身材高挑些的那位不假思索地蹲在了队伍的最尾端,衣摆搭在膝盖上,仗着夜色浓重且自己穿着玄色衣衫蒙混过关。 跟着她的少女看得惊讶,本就长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此番惊讶之下更显得双眸明亮且大,水汪汪的仿佛一泓清泉。 她张嘴要说什么,却被拦住了。 少女思量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跟着一同蹲下身。 最先蹲下的女子并不老实,动作幅度轻微地四顾查看,接着极为小声地问跪在不远处的修者:“这位道友……” 被她唤了一声的是一名男修者,在这种肃穆的场合本不想理会旁人,然而不经意地抬头,却愣愣地停顿了片刻。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女修者,目测是筑基期巅峰修为。 她的相貌极为出挑,像是夜间浓烈绽放的殷红罂粟,抑或刹那烟火。翰墨肆意挥洒的美,犹如久居黑暗乍现一抹光亮般地冲击着他的双眸。 她的肌肤极白,似未曾融化的雪,唇却朱红,仿佛饮血为生。最为让人印象深刻的,恐怕是她微微上挑的眼尾处有着一抹瑰丽的红影,展开的凤凰羽翼般肆意张扬。 他似乎闻到了一阵馥郁的香气,未饮酒却醉了三分,未奔走却迷乱了精神。 男修者错愕了片刻终于回神,轻咳一声缓解尴尬,用余光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方才的失态才平复了表情。 这般场合,众多修者都在竭尽所能地表现谦卑,没有人在此动用灵力,就算是前辈们也没有人动用神识探查周围,这也是这两名女子能成功混进人群的原因所在。 男修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识传音:“不知道友有何事?” 这般更加稳妥,免得在人群中显得突兀。 顾京墨听到传音后嘴角微扬,同样传音回答:“请问,你们在跪什么?” 男修者听到这个问题一怔,情不自禁地蹙眉:“原因都不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寺里……”顾京墨想了想,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来寺院里抓和尚回去双修的吧,片刻后才回答,“来寺里求姻缘,进来便看到这么多修者长跪不起,以为是什么大型的祭拜仪式,便也跟着跪了。” 男修者又扫了她一眼,似乎有所疑惑,思忖片刻方才回答:“那你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为何?” “我们是在请老祖出山除魔。” 顾京墨听到这里便懂了,又看了看久跪的队伍,问道:“请的可是道家老祖迦境天尊?” “对。” 修真界皆知迦境天尊的事迹离奇。 明明年岁已过寿元大限,却一直没有殒落,也一直没有渡劫飞升,只因被心魔所困。这般突破寿元大限的能力,已经被奉为了修真界的传奇。 他为了平稳度过心魔,能够顺利飞升,辗转到了青佑寺参悟佛法,静心养性。 这些修者来了青佑寺,请的老祖自然是迦境天尊。 顾京墨又问:“不知除的魔是三魔还是七鬼?” 与道家、佛门敌对且被称之为魔的,无非是魔门修者。 其中,魔门以三魔七鬼共十名魔修最为出名,能让这么多修者长跪不起请老祖出山的,想必是一位棘手的人物。 “乃是如今的魔尊,银铃血祭——顾京墨。” 三魔之尾顾京墨,魔门扬名最晚,却罪孽滔天、恶贯满盈,是最为闻名的女魔头。 仅仅二百余岁便已经跃升到了化神境,其天资之高与斗法能力之狠绝,都让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 更是年纪轻轻便做了魔门的魔尊。 顾京墨听到自己的名字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松了一口气,接着平淡地笑道:“此人的确该杀。” 提及此,男修者更是愤恨:“做了那么多恶事,她必须死!” “你说得没错。”顾京墨居然认可地跟着点头,连连称是。 得到了答案,她欲离开,偏巧此时一位元婴期仙尊突然朗声说道:“魔门修者顾京墨有五重罪,其余杀戮更是数不胜数,其心狠手辣,暴戾恣睢,整个修真界都容不得她。音尘阁的修竹天尊也在前不久殒命顾京墨之手,若是再放任不管,怕是会有更多名门正派的修者葬身其手,还请老祖出山,除魔卫道!” 这一声有着灵力加持,底气十足,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幽深的山谷与寺院间回荡,想必迦境天尊能够听得真切。 传音已出,全场寂静,所有修者都紧张地等待老祖回应。 迦境天尊乃是如今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修者,最靠近飞升之境的化神巅峰期修为。 年龄最长,辈分最高,修为最为深厚。 在他的面前就算是各大门派掌门人都不敢造次,只能跪得规矩,静候回音。 顾京墨身边的女孩听到了那名元婴期仙尊的话不由得一怔,反应过来后当即愤然,却被顾京墨按住了手,这才没有任何举动,然而表情中全是不甘。 顾京墨却比她多了一重警惕。 传音结束后,顾京墨浑身一颤,似有一阵冷风拂面而过,额前的碎发随之一荡。 仅仅片刻便回归平静。 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只是一阵冷风。 然而顾京墨心中警觉不减,有了离开的心思。 就在这时,山中突兀地传出了一名男子的声音,清冷得如同积压了几千年的寒冰,带着彻骨的寒意:“尔等生死,与我何干?” 这般冷漠的言语,却因在山谷间回荡有着些许涣散感,竟然惊人地悦耳好听。 三千跪拜修者当即哗然。 他们跪了月余,第一次得到迦境天尊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难不成迦境天尊真的是传闻中的样子? 之前想着迦境天尊在青佑寺闭关百余年,或许能够改变些许性情,怎么还是当年的样子? 这……该如何是好? 顾京墨则是缓缓起身,顺便扶着身边的女孩,趁乱带着她疾行离开,同时传音道:“黄桃,跟我走。” 二人看似修为不高,实则身法极为诡异,竟然在旁人不知不觉间来,又不动声色地离开,无人感知得到。 顾京墨带着黄桃疾行而去,到偏僻处停下。 青佑寺多是直挺青松,偶有其他树木也是参天而立,放眼望去皆是翠绿。 山间隐约可见万顷琉璃,无边风月。林间立着如此两名女子,在黛色烟青的青佑寺地界点缀了两抹艳丽。 黄桃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才委屈说道:“修竹道人并非是……” 顾京墨却未在意,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随便找了一棵树便跃了上去,靠着树干模样慵懒地回答:“事实是怎样又如何,说了他们会信吗?” “可是不解释,会不会被人觉得窝囊?” “只有蠢货才会如此觉得,我又何须跟愚蠢之人计较?” 黄桃知道顾京墨隐瞒的缘由。 所以她替顾京墨觉得委屈。 可是顾京墨不在乎这些,只要她能够保护那些人,就可以了。 黄桃依旧非常不悦,双拳紧握,偏有些肉的双拳看上去像两个小包子,毫无威慑力:“还请迦境道人出山,真当迦境道人会是您的对手吗?” “那迦境老儿修为深厚,怕是能与我对抗一二。我若没受伤还好,如今身上有伤,迦境老儿若真出山了还当真有些棘手。” 黄桃终于想起了正事:“我之前还当是全修真界都知道你要抓和尚双修了呢,还出动了这么多修者保护青佑寺和尚,原来他们只是想要杀您啊,这我就放心了。” 顾京墨靠在树干上,身体没骨头似的,一只手臂耷拉下来,如同一只伸爪子的猫。 她起初没觉得黄桃的话有什么不对,还认可地点头,转而一怔。 什么叫他们是想杀她的,就可以放心了? 最终顾京墨也只是轻笑了几声,继而叹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抓和尚我也有点害羞,我们就在这里蹲落单的吧。” “好!我给您守着。”黄桃当即兴奋起来。 自从跟了顾京墨,黄桃什么事情没做过! 顾京墨杀人放火她叫好,顾京墨行侠仗义她叫好,顾京墨掳和尚当炉鼎她当然也拍手叫好。 总之,顾京墨做什么都是对的。 顾京墨无奈地摆魔尊。 她进入洞府内先是上下打量悬颂,明明关心却装得没那么在意,确认悬颂没有受伤才问:“是不是你把我埋进土里的?” 坑能挖得那般规整,土能盖得那么敦实难挖,就连土面的平整度都值得一夸,还不忘在她的头边点缀几棵完整的花草。 纷红骇绿之间,嫩草随风摇摆,一下下地往顾京墨的脸上抽,她伸长了脖子都无法躲开。 这种土系控制能力,非悬颂这种土系单灵根莫属了。 好好的土系能力不往好的地方用,挖坑埋道侣倒是一绝。 悬颂本在打坐调息,此刻也未睁眼,答非所问:“把衣服穿好。” 顾京墨抬起衣袖看了看,嘟囔:“露这么点有什么不能看的?以后我们不是会互相看?” 悬颂原本掐着修炼的莲花初绽指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握拳努力忍耐,再次提醒:“把衣服穿上。” 黄桃跟着进入洞府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了新的法衣递给了顾京墨。 她伸手接过法衣,这法衣属于低阶,不能调用灵力直接替换,还需要人为穿好。 她站在洞府内坦然地脱掉了破碎的法衣,穿上了新的,同时还在嘟囔:“品阶低的法衣的确不太好。” “等我多多打猎,给你买身好的。”黄桃帮着顾京墨穿衣服的同时说道,将自己的任劳任怨体现到了极致。 修仙者的听力极佳,悬颂能够清楚地听到脱衣与穿衣时的簌簌声响,不知为何,昨天夜里看到的晶莹皮肤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像是缠人的小妖绕着他旋转。 他竟然能够想到法衣划过那般细嫩的肌肤时,会是怎样的画面,顿感一阵耳热。 这女魔头太没规矩,怎可在男子面前如此不避讳? 顾京墨换好了衣服,再次来到了悬颂的身前,蹲下身语气不善地问道:“喂!小子,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是不是你把我埋起来的?” 小子? 他比她大一千七百岁。 悬颂回答得简洁:“你衣冠不整,只能出此下策。” “那也不能把我埋了啊。” “天地为衣。” “天、天什么?” “回归天元。” “……”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京墨回身拔了自己的低阶佩剑,凶道:“今儿我就宰了你,再埋了你。” 刚巧,她走近时悬颂睁开眼看向她,目光平静如无波古井。 对视的刹那,她的脚步一顿,看着他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喉间一滚,凶狠的话又咽了回去:“下次不许了。” 黄桃本来都要跟着叫好了,结果顾京墨的态度突然转变,不由得一怔:“嗯?” 或许是怕自己这句话没有气势,顾京墨紧接着又吼了一句:“知道了吗,臭小子!” 悬颂:“……”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知道错了,下不为例。”说完,又用控物术放回了佩剑。 黄桃愣愣地看了看顾京墨,又看了看悬颂,想着这是道侣之间的事情,她不便过问,便追过去观察顾京墨的身体状况了。 在确定顾京墨身体无恙,只是灵力亏虚后,黄桃才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我去找我狩猎的灵兽尸身,炮制好了拿到坊市去卖,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东西吗?” “看看有没有便宜些的飞行法器。” “好!”说完快速跑出了洞穴。 悬颂目光跟随着黄桃出去。 黄桃如今说话已经十分利索了,虽然不能全然理解人类的思维,却能完美地适应人类的生活环境。 她身材娇小,还挽着灵动的少女发鬓,尾端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翘了起来,在她奔跑的时候跟着身体一同跳动,弹力十足。 她身上鹅黄色的法衣也是最为低阶的款式,袖口绣着的簇簇蓝铃花也是凡间的手艺。想来是杂灵根的普通修士,无法真正地进入修真界,便做些零工,做的也都是低阶却还算漂亮的法衣。 也是一身的寒酸。 除了性格不错,其他哪点值得她成为魔尊唯一的随从呢? 悬颂至今仍未想通。 顾京墨很想和悬颂聊聊天,可惜悬颂根本不理她。 她只能一个人躺在青石板上辗转反侧,独自恢复灵力。 这一日顾京墨总是闷闷不乐的,好不容易抓到了合适的药引子,她还格外满意,结果却看得着碰不到。 问题似乎还出在她的身上。 看着悬颂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她都心痒得厉害。 悬颂喜静,这般在洞府中蹉跎时间也能安然地打坐调息,不骄不躁。 他总是肩膀展开,腰背挺直的模样,气质绝然。 看惯了魔门修者懒散的模样,看到悬颂这般一板一眼的仙尊还真有几分稀奇,引得她躺在青石板上盯着他看了许久。 到了夜半时分,黄桃终于回了洞府。 顾京墨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地盯着悬颂看,突兀地察觉到了什么,在黄桃回到洞府后便伸手拿来了低阶佩剑暗暗警惕。 在黄桃跟她展示自己赚到的灵石时,顾京墨抬手按住,并未说话,而是在探查。 悬颂的神识轻盈扫过,跟着知晓了情况。 黄桃被人尾随了。 如今修真界杀人夺宝之事数不胜数,诸多修士在身单力薄时,都不敢外露自己的法器,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黄桃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般被几人尾随而来,要么是想着黄桃人单影只比较好下手,这几人实力也不算强,要么是奔着黄桃这个人来的。 尾随的修者似乎也知晓他们已经被发现了,毕竟被神识扫过,只要是修为高于他们此刻修为的修者,都能够轻易注意到。 悬颂跟顾京墨此刻皆是筑基期修为,尾随者中却有一名金丹期修士。 看到顾京墨警惕的模样,加上那几人确定只有三名筑基期修士后不再隐藏踪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黄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惊慌地看向顾京墨。 顾京墨并不慌,坦然地走了出去,说道:“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嗯。”黄桃牵着顾京墨的袖角跟了出去,微微发力的指尖透着粉红,就连发梢都有着欲盖弥彰的紧张。 二人走出洞府,尾随的五名修者已然等候在洞口外。 为首的男子昂藏七尺,豹头环眼,从健硕的体魄以及他手上的法器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体修。 区别于剑修、药修等修者,他们不用武器,斗法之时主要靠拳头。 其他四人皆是筑基期男修者,看模样应该也都是体修,目光不加遮掩地打量着走出来的顾京墨。 本以为黄桃已经是相貌极佳的女子了,再看到丰神绰约,珠辉玉映的顾京墨走出来,几人纷纷被晃了神,不由得有几分惊喜。 这般妖冶绝美的样貌,在修真界都算是出挑的。她的眸子里含着潋滟的湖波,晴方好,涟漪碎,一浪推来抖动的湖光山色。 再看那浓朱唇,挑唇时如红樱碾碎成汁,榴齿含香。 为首的男子倒是没多看她,朗声问道:“敢问道友何门何派?” “没有。”顾京墨回答得淡然,双方明显有着“实力差距”,她也毫不在意。 “可有道侣?” “有。”就在洞府里坐着呢,虽然还没双修过。 为首的金丹期男子不由得失落,回头跟自己的兄弟们说:“她有道侣了。” 另一个男修跟着问:“那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小姑娘呢?” “做什么?”提及黄桃,顾京墨的语气便没有那么友善了。 男子也回答得底气十足:“我的兄弟们都没有家室,想寻个道侣,瞧上方才的小姑娘了。” 顾京墨拒绝得直白:“你们不配。” 金丹期体修回头对几个兄弟嘟囔:“她说你们不配,那算了?” 其余几人也有点纠结:“那也不能白跟一路啊……” 男子认同地点头,随后瓮声瓮气地朝着顾京墨吼:“那我们就打个劫吧,把你们身上的灵石、法器统统交出来。” 坐在洞府内打坐的悬颂:“……” 不太正常的魔尊,遇上不太正常的劫匪,也是一绝。 黄桃一直躲在顾京墨身后,探出头来露出眼睛偷偷看向外面。 听说他们要打劫,赶紧传音给顾京墨:“魔尊,莫要与他们打斗,你身上灵力不稳容易出事,而且你现在每次动用灵力斗法都会浑身剧痛无比,太折磨人了。我们把东西交给他们就是了,是我惹来的人,我以后赚回来。” “这些事情防不住的,不是你的错。”顾京墨回答完,将自己手中的佩剑丢给了他们。 紧接着,二人将储物袋也朝他们丢了过去。 五个人聚过来看着她们二人交出来的东西,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 修炼到筑基期巅峰了,就算没有门派扶持,也不该这般寒酸。 炼气期入门的小修士都没见过这般拮据的。 “耍人呢?!”男子将低阶佩剑往地面上一摔。 “只有这些。” “我们看起来很蠢吗?” “嗯。”没错。 一声简单的认可鼻音,让五名修者瞬间火冒三丈。 “快把本命剑等物统统交出来,不然人如此剑。”金丹期体修也是个脾气暴烈的,将低阶佩剑丢在了地面上,一脚踩断。 不愧为金丹期体修,这般力量的一脚若是踩在人身上,其威力可想而知。 其余四名修者看到这一脚,纷纷叫起好来,似乎也被他的神武震惊到了。 谁知,顾京墨竟然看笑了,挑眉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打劫的?” “怎么?” “没什么。”顾京墨懒得解释。 “你倒是不怕我们,难不成以为那个筑基初期的小子埋伏在洞府内,就能偷袭我们?” “他啊,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没指望他能埋伏什么。” 悬颂:“……” 金丹期体修朝着她们二人走过去,同时说道:“这般不识抬举,我们就只能抢人了。” 男子的手想要越过顾京墨去抓黄桃,尚未靠近,手腕却被握住了。 握住他手腕的手指纤柔细长,明明是柔荑软玉,却分外有力,让他的手不能再动分毫。 这般腕力让男子错愕不已,鹰鼻鹞眼的虎壮男人,竟然被一名女子制止住了。 顾京墨平日里懒散,真正御敌时却并非如此。 她表情森然,微微扬起下巴,垂着眼睑轻蔑地扫视这些人,眼眸中是掩不住的不屑。 “给脸不要。”她说着抬起一脚,直踹在了他的胸口,松手的同时将其踹飞出去。 她并未动用灵力,反而是用了体术朝他们攻击。 灵力枯竭又如何,就算用他们最擅长的体术,亦能击败众人。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动作间仿若下坂走丸,下掌自含气运,挥拳则拳拳到肉。 金丹期的体修,要比寻常修者好对付,他们无非是在过招之时拳里带着灵力,可加重拳法之力。 如果他们的拳脚全部都躲过去,那便是无效的攻击。 疾行之术配合她早期练就的体术,在此刻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灵力枯竭之躯,一人对战五名体修修者,竟然也能够压制性地获得胜利。 这五名修者万万不会想到,他们十分谨慎地跟到了这里,还特意确定此处没有其他帮手了才出现,到最后竟然落得被人单方面压制的绝境。 体修在修真界虽不常见,但也是极为棘手的存在,许多修者都不愿意跟体修缠斗,总是落不到好处。 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体术超越他们的人,简直是宗师级别。 不出半刻钟的时间,五人便开始求饶:“女侠,放过我们!” “别打了,我们不抢了。” 顾京墨收手,衣袍旋转带起一阵飓风,落叶绕着她的身体翩然而落,似乎经不住她周身的气运流转,在落地前便碾成了粉末,飘散各处。 她站在他们的中间,双手抱胸地说道:“这就完了?” “我们给您磕头认错。” “不用,我想打个劫。”她笑着说出来,竟然是用最美的样子,说出最离谱的话。 五个人面面相觑,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急忙交出自己的储物袋。 顾京墨挨个儿拿过来大致看了看,问道:“没有像样点的飞行法器吗?” “没……我们的家当也不多,平时也都是打家劫舍,碰不上几个……不……机、机遇不多……” 顾京墨不死心,追问:“你们的老巢有吗?” 五人无人应声。 顾京墨“啧”了一声,朝着一人走过去,脚尖踩在此人的手指上:“若是不乖乖交出来,我就踩断他的手指,犹豫一个呼吸的时间,再断一根。” 比狠绝,只敢拿佩剑示威的五人无人能及顾京墨。 金丹期体修赶紧求饶:“我的妻儿还在家中,您莫要吓到他们,我去给您取回来,成吗?” 顾京墨想到这男子也不算特别糟糕,有家室了,也不会多看她和黄桃一眼,只是在帮自己的兄弟找媳妇,不由得缓和了语气:“我只是需要一件飞行法器,三人用的。” “这……有,有!” 顾京墨终于满意了:“看到没有,这才叫打劫。” 接着回身对洞府内唤道:“黄桃,悬颂,跟我走。”手:“你明晃晃地站在那里都没人过来了,过来,躲起来。” “哦哦哦!”黄桃赶紧躲到了树后面,探头偷偷朝外张望。 斗转参横。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雨滴斜织着网,在空中拉得狭长。 顾京墨手指轻点,点了一道屏障,遮住了她与黄桃的身体,自己也换了一个姿势,扭着身子挂在树干上一般,玄色的衣袍微微垂着,被风吹得轻轻飘荡。 黄桃扶着树干望眼欲穿,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终于看到了晨间去挑水的和尚,兴奋地传音给顾京墨:“魔尊魔尊,有和尚了!” “这个不行,太胖。” 等了一会儿,黄桃又问:“魔尊魔尊,这个呢?” “太矮。” “一个药引子还这么挑?” “毕竟得用一阵子呢,得找一个看着顺心的。” “魔尊魔尊,又来了一个。” 一身着银灰色僧服的僧人由远及近,他手中撑着一柄油纸伞,伞面是烟青色的云雾与竹林图案。 清雨点翠屏,滴落在伞面上像是绽放了朵朵透明的花,氤氲出朦胧的雾气,轻柔地围绕着那个人。 雨雾中的人走路不急不缓,步子似乎特别训练过,每一步都走得端正,迈出的步距都完全一致。 执伞的手指仿若失了血色,有着离奇的白皙,待伞面上移,是一张俊朗无双的面容。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将“仙风道骨,川渟岳峙”二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挺的鼻子,微薄的唇,一双剑眉,星眸朗目,双眸似乎是贪婪的饕餮,吸进了浩瀚星辰与世间所有美玉,不然怎会如此璀璨。来人清冷干净得仿佛不沾染风雪,不经人间炊烟。 他执伞从雨雾中走来,身后是松风水月,脚下是青石曲路。 仿若一场惊鸿梦,引来三千轻柔风。 顾京墨久久地看着他,顿感神魂随之一荡。 她与黄桃传音道:“就他了。” 二 雨中掀起了一阵风,旋即一人出现在执伞人身前。 女子身材高挑,三千青丝尾端微微卷曲搭在肩头,随风而摇。 她的头顶交叉插着两根发钗,钗身较大,古铜尾端雕着芍药图案,花蕊处用红宝石点缀,坠着古铜色流苏。看着只是凡间的普通首饰,宝石黯淡,带着岁月蹉跎的痕迹。 这般古旧的发钗,竟然也给她妖冶的样貌增添了几分韵味。 她暗红如血的里衣外罩着玄色的衣袍,宽大的衣袖垂到了腿间位置,随风浮动时如蜉蝣游荡天际。 此时,她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上下打量,随即问道:“请问小师父法号是……” 语调故意放低放缓,以此展现友好。 执伞佛子看到突兀出现的她也没有惊慌,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她,眸中是枯井般的死寂。 他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薄唇紧抿,眉眼间带着一丝厌烦与嫌弃,不加遮掩。 这青佑寺倒是难见这般容易不耐烦的佛子。 他犹豫须臾,终于回答:“悬颂。” 声音很沉,很低,偏偏带着谦谦公子的温润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有礼,如果语调不是那么生疏就更好了。 顾京墨不由得扬眉,仔细打量他,筑基中期修为的小和尚,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稍加探查一番后确定,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隐藏修为的痕迹。 之前山中回荡的男声多了些缥缈,此刻佛子的声音更加真切,如此听来,二者有些差异。有一瞬间她觉得相像,但很快放弃了怀疑。 名门正派修者的声音都是这般好听的? 顾京墨看着他的模样甚是满意,想要给他留个好印象,于是问:“我要去山外但是迷了路,不知小师父可否……” 尽可能别那么粗鲁,先想办法拐走再说。 话还没说完,悬颂便已回答:“不可。” 拒绝得干净利落。 “可是我在山里走了许久,好累啊——”她再次尝试,难得示弱,语气带着娇嗔。 悬颂垂眸看了看她干净的鞋底,再看看她不染半分雨滴的发丝,抿着嘴唇未出声。 她轻易地读懂了他的眼神,至此二人僵持于这草木天地间。 顾京墨站在雨里,全靠护体屏障避雨。 悬颂一人撑着伞站立在伞的范围内,毫无谦让的意思。 顾京墨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微微扬起下巴,朝着悬颂走了几步,叹气道:“那我只能抢人了。” 悬颂并不躲闪,甚至没有慌乱,仿佛只是等着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直至顾京墨走近到让他不喜的距离,他才抬起手来,掌心朝着顾京墨的额头,运转灵力轰出一掌。 顾京墨只觉得一阵飓风袭来,绕着她旋转了一周后又莫名地散开了。 她摊手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便目光探寻地看向悬颂。 悬颂看她如此似乎也很惊讶,再次运转灵力一掌轰出,又是一阵飓风,涡旋状将顾京墨包围,转了一圈后又轻飘飘地散开了。 她不由得疑惑:“我很少与佛修斗法,你们佛修的功法都这般没有攻击力的吗?” 悬颂收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抬头看向顾京墨,原本冷漠的双眸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有了些许波动。 他似乎是在重新打量顾京墨,在探查,也在疑惑。 顾京墨并不知晓,方才悬颂对她用的是魔门修者最为惧怕的掌法——赎杀掌。 这种功法极为狠绝,用杀死罪恶之人的方式赎罪恶之人的罪行。 赎杀掌没有任何铺垫,往往一击致命。被攻击的人罪孽越重,赎杀掌的威力越强。 当然,施展者只有绝对强大的灵力储备,才能维持这套功法。不然碰到罪大恶极的人,赎杀掌威力会强到施法者也无力承受,自爆而亡。 悬颂入修真界一千九百余年,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赎杀掌是利用了罪恶之人的愧疚心理,从心魔引出的能量,引其心魔之威,杀其肉身与魂。 面前这人要么从未做过什么恶事,如同一张白纸。要么就是绝对的厚颜无耻,觉得她所做之事从未有过半分不对,冷血麻木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顾京墨问了问题未能得到答案,还当是悬颂功法不到家,第一次斗法紧张,有灵力用不出,反而去鼓励他:“没事,放宽心,只要和我双……啊,只要得我指点一二,你的修为将会稳步提升,我可以将你送至元婴期。” 悬颂瞥向别处,没理。 顾京墨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用功法一卷,朗声道:“走,姐姐带你去修炼。” 说完朝着树后唤道:“黄桃,跟我走!” “哎!”黄桃见顾京墨即将得手,当即跟着她一块离开。 悬颂自然要挣扎,却不想再回过神来便已到了另外一处空间。 好强的遁术! 待他站稳之后,再次看向顾京墨,先是赎杀掌无用,再是这诡谲的遁术,这魔门的女魔头竟然一日之内给了他两重惊喜。 他自然不会想到,第三重惊喜马上就到。 他们已经到了距离青佑寺千里之外的地界,且是一处小型洞府。 这里是一方小天地,周围古树参天,虎斑霞绮,林籁泉韵。 他立于一个洞府的洞口,门口有潺潺小溪流过,水过叮咚,石壁上爬满均匀的暗绿色青苔,散着草木阴潮的味道。 既然已经来了,悬颂反而不急了,他其实也好奇这女魔头鬼鬼祟祟地混进青佑寺,既不杀戮也不放火,偏偏来抓他这个伪装的“小和尚”,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收了油纸伞跟着顾京墨以及黄桃进入了洞府,看着顾京墨随手一甩,点燃了洞府中照明的法器。 想来,她们二人之前在这洞府中小住过一段时日了。 悬颂进去后自顾自地找了一个蒲团盘膝坐下打坐,同时问道:“你方才的遁术是?” 顾京墨回头看向悬颂,这小和尚被她掳了也不惊讶,反而淡然地跟着她进入了洞府,还泰然自若地问她问题,不由得觉得惊奇。 她轻笑着走到了悬颂的身前蹲下,手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坦然回答道:“我曾与桃花宗修者学过一段时间疾行术,再自己加以改良就有了这般效果了。” “倒是实用。” “可不,这都是我实战换来的结果,碰到打不过的就疾行千里,快到他们追不上。” 悬颂微微扬眉:“打不过就跑?” 这真的是魔门的魔尊? 传说中的三魔之一的银铃血祭? 难不成他探查错了? “对啊!”顾京墨回答得理直气壮,“都打不过了,当然要跑。” 黄桃跟进来后启用了一个洗涤术,清理了洞府内部的尘埃,抽空跟着道:“我们魔……我家主人最会逃跑了!她逃跑可厉害了!” 悬颂终于看向了黄桃,又是一个神奇的人。 半妖。 又并非纯正的半妖。 灵兽妖类想要修炼到人形,都需要几千年的修为才能做到,转化为人形后即有元婴期修为。面前这名少女的修为显然不够,变为了人形才堪堪筑基初期的修为。 她是靠夺舍了人类的身体才得以成为人形。 魔门修者果然诸多歪门邪道。 他再次怀疑自己的猜测,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魔尊,出行时伪装为筑基期修为,身边还只带着一个半吊子半妖。 这模样和那些跪拜的蠢货口中的魔尊大相径庭。 悬颂又问:“你带我来这里有何事?” 顾京墨抬手用食指擦了擦自己的鼻尖,这种事情还真有些羞于说出口。 “我……现在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找……一个道侣。” “道侣?”第三重惊喜真是让悬颂措手不及,“找佛修做道侣?” 不得不说悬颂自身的涵养着实不错,遇到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也能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问出来,且没有出现任何不妥的举动来。 “我也觉得非常离奇,可事情就是如此,我需要找个佛修做道侣双修,这样才可以……”顾京墨怕悬颂不愿意,赶紧说出诱人的条件,“这样,我可以将你的修为送到元婴期,你的后半辈子都由我来罩着你。喏,我现在就跟你结道侣印,既然用了你,便不会负你……” 说着已经抬手在悬颂额前一点,转瞬间,道侣印已经印在了悬颂的额头。 悬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狐疑地看向顾京墨:“需与佛修双修……这是什么邪法?” “疗伤之法。” 悬颂嫌弃地侧过头,不想看她:“没听说过。” 顾京墨不肯放弃,继续安慰:“我们可以先培养感情。” “大可不必。”说着就要抬手解了自己额前的道侣印。 顾京墨赶紧用法术拦住了他的手,急切地说起了情话:“和尚,你的秃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第二轮月亮,又圆又亮!” “……” “你的脸也格外好看,又白又软,像个大白馒头!” “……”这是在夸赞他,还是在惹怒他? “你就当日行一善,帮帮我这个遇到苦难的女施主,行不行?”顾京墨双手合掌,可怜兮兮地去求悬颂。 悬颂终于看向了顾京墨,气得蹙眉。 被一群徒子徒孙跪拜了月余已经够令他气恼了,结果那群蠢货请他出山,居然是除这样的蠢女人? 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他怒极反笑,不但没有躲开,反而起身,身体前倾凑近了盯着顾京墨的双眸,沉声问道:“怎么双修?在这里吗?在她的面前?可以啊,现在就来吗?” 问得轻佻,心中却在愤怒。 只要顾京墨敢碰他一下,他会直接要了这女人的命! 顾京墨显然没想到这个佛子居然答应得这么快,惊讶得睁大了双眸,怔怔地看着悬颂越靠越近。 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容在她的眼前逐渐放大,距离近得她可以看清他的睫毛,浓密纤长得仿佛茂密丛林。 二人呼吸交缠,她可以感受到从他鼻翼中喷吐而出的温热气息轻柔拂面,柔柔软软,轻轻洒洒,刮得她脸颊以及心尖一起痒。 靠近了看,更能够看清这张容颜的精致。 眉眼浓一分会重,轻一分寡淡,这般模样刚刚好,每一点都恰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心脏扑腾扑腾,像是被恶狼威胁的幼兔,慌乱紧张得不成样子。 黄桃也惊讶地捂住了嘴,没想到事情居然进行得这么顺利,手足无措地在洞府里原地踱步,紧接着转身就要出去,给这二人腾地方。 然而她还没走出去,就看到顾京墨的身体突兀地燃起火来。 这火来得突然,洞府中的三人皆是一惊。 没错,就连顾京墨自己都震惊了。 悬颂眼睁睁地看到面前的魔尊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紧接着身体燃起火焰来,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在火中。 顾京墨被吓了一跳,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别让火伤到了悬颂,赶紧起身躲开,与此同时还丢给了悬颂一道屏障保护他。 她一边拍自己的身体,一边慌张地对黄桃说:“黄桃,我怎么着火了!” 黄桃壮着胆子去帮顾京墨扑灭身上的火,火灼得她的双手通红,法衣上都沾了火星,主仆二人皆是狼狈不堪的模样,黄桃急得语调上挑:“我不知道呀,你才是火系灵根啊。” 顾京墨方才想起来:“对啊……我是火系单灵根……可我为什么会着火?” “去小溪里试试灭火?” “哦,对……”顾京墨赶紧跑向小溪,可惜溪水很浅,她需要趴在溪水里,溪水才勉强没到她的胸口。 黄桃跟着过去,一个劲地往顾京墨身上撩水,紧张地询问:“好些了吗?” 顾京墨依旧崩溃不已:“火怎么不灭啊?” “你调用功法试试呢?” “我试了,完全控制不住。” 悬颂看着洞口飘进来的水蒸气渐渐填满了洞府,再听着洞口那对主仆的对话声,最后看向保护自己的那道结界,忍不住揉自己的眉心:“这都是些什么……” 三 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悬颂抬手扇了扇朝着他涌过来的蒸汽,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带着不苟言笑的威严感。 就算只是坐在寒酸的蒲团上打坐,他依旧腰背挺直,姿态极佳,气质绝然。 如若……不是在这么滑稽的场景里,想必也是如画卷般的美人图画。 今日悬颂破例了很多次。 此刻亦然。 他并未离去,而是坐在蒲团上,看着那对主仆狼狈灭火,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主仆二人忙碌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顾京墨身上的火才算是堪堪灭了。 她走出小溪,迈了两步便散发了法衣上的湿润,化作一阵雾气,衣袖一挥便散了。 想来她的法衣是针对她火系单灵根而专门炼制的,有着御火的效果,这般燃烧下无损分毫。 她抖了抖衣袖活动着身体走回到洞府内,立在悬颂的不远处托着下巴独自纳闷:“我为何会失控自燃?” 悬颂自然不会回答她,他觉得这对主仆以及那群徒子徒孙都不太正常,是不是觉得他活得太久了,无聊了,找事情给他解闷子来了? 黄桃则是非常谨慎地凑到了顾京墨身边,仔细地帮顾京墨检查身体,密语传音给她:“是不是你身上的伤导致你的灵力又失控了?” 悬颂又是一阵无奈。 方才顾京墨给他结了道侣印,便是将他纳入了“密友”的行列,这导致黄桃就算是密语传音,他不去动用灵力窃听,也能听得真真切切,与正常说话没什么区别。 顾京墨似乎也没有意识到。 这对主仆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很快,他听到了顾京墨密语传音的回答:“我现在就双修的话,是不是就能疗伤了?” “嗯,他都同意了,你当然要试试看,我出去等你们。” 黄桃回答完小跑着出了洞府,只留下了顾京墨跟悬颂两个人。 顾京墨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轻咳了一声调整自己的状态,终于握紧双拳,下定决心了似的再次朝着悬颂走了过来。 悬颂已然麻木,坐在蒲团上看着顾京墨走近,蹲在他身前说道:“我会轻轻的。” “……”经历得多了,悬颂已经不会再惊讶了。 顾京墨见他没有反应,缓缓抬手,想要碰一下悬颂的手指。 悬颂的手极白,且手指纤长,骨节均匀,指尖如羊脂白玉般圆润,执伞时指尖用力还泛着浅淡的粉。 在看到悬颂出现在雨幕中那只执伞的手时,她就已经有了贼心,那一幕如烙印般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无疑是让人垂涎的手。 她想碰一碰。 二人的手指越靠越近,顾京墨紧张得喉间一滚,心跳再次澎湃起来。心脏仿佛鼓槌,一下一下毫无章法地敲击她的耳膜,这才会显得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悬颂也在看着她,杀心再次腾起,蓄势待发。 然而,顾京墨试探性地用指尖轻触到悬颂的手背,似乎碰到了,又似乎没碰到,那一刹她的指尖突兀地燃起火焰来,紧接着是她的身体。 她再次自身燃烧了起来,往后跳了一步后慌慌张张地往小溪跑,口中嚷着:“黄桃!我又着火了!” 悬颂看着燃着火的顾京墨狂奔而去的背影,有所猜测。 这女魔头不会是……害羞紧张到极致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身灵力,甚至发生燃烧自己的情况吧? 害羞? 难不成这个女魔头她……之前没有经历过风花雪月之事? 明明是妖娆到极致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一个清纯的人? 他不禁想到无用的赎杀掌,怀疑顾京墨是真的干净如白纸。 可若真的没有做过恶事,怎么会有那惊动修真界的五重罪?又怎么会引来三千修者请愿他来杀她? 他曾与修竹天尊有过几面之缘,修竹天尊也有化神期的修为,整个修真界能杀他的人又能有几个? 若不是顾京墨,那会是谁? 难不成真的是巧合?可怎么会这么巧,桩桩件件都和她有关,且她从不否认? 之后,顾京墨又来到了悬颂身边,绕着他走了三周半,又试探性地碰他,再次自燃。 这次她有了经验,走向小溪的步伐不紧不慢,灭火时也不会那么狼狈了,行走的火炬竟然也有着逛街般的从容。 三次尝试都碰不到悬颂,顾京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和黄桃并肩站在一起,盯着悬颂疑惑不已。 悬颂听到顾京墨密语传音给黄桃:“这个和尚有点邪门啊……” “他是不是和你八字不合,或者属性相克?” 顾京墨渡入灵力探查了一番,低声感叹了一下后传音给黄桃:“嚯,是土系单灵根,不过修为不稳,看起来才修炼到筑基期不久。这么好的资质在青佑寺绝对是个宝贝,他突然失踪了,青佑寺会不会倾尽全力来寻人?” “那把他放了吧,你又碰不到他,说不定还会引来麻烦。若是之前还好,此时你身上有伤不宜斗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京墨有些迟疑。 她看着悬颂的脸颊久久不肯移开目光,偏巧此时悬颂抬起眼睑看向她,目光逐渐上移,直至四目相对。 眼神轻柔,如风过林梢,阳晒大地,轻飘飘暖融融。 偏偏这般随意的一眼,也仿佛雷劫袭来,让顾京墨慌张不已,身上又零星地冒出火星来,她赶紧用手扑灭了。 她确定了,她舍不得。 这么好看的和尚,就算只留在身边平时看看也行啊…… 顾京墨并未如实说出内心龌龊的想法,而是义正词严地回答:“放了他更不可,他如果回青佑寺告诉那三千修者,或者迦境老儿了怎么办?这无疑是放虎归山。” 黄桃当即睁圆了眼睛:“你说得对呀!魔尊你好聪明!” 悬颂:“……” 迦境老儿?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顾京墨也不再纠结了,只是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从一个十分简陋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纸,生怕自己不受控制地着火燃了这张纸,还给它布下了保护结界。 她拿着纸仔细看,不再密语传音,而是坦然地嘟囔出来:“为什么不能碰呢?难不成我的伤还有不能碰男人的禁制?既然如此,修竹老儿为什么要给我写这么一个单子?” 这句话,无疑引起了悬颂的注意力。 修竹天尊给她写了单子? 他抬起手来伸向顾京墨,朝着她摊开手心,说道:“你若是不懂,我可以帮你看看。” 顾京墨不疑有他,直截了当地将纸递给了悬颂。 悬颂拿着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方子,上面写着几味药,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每一味都极难得到。 难点在于它们恐怕是某些门派的镇派之宝,不可能会给她这个女魔头,又或者该药附近都有守药的灵兽保护。 这几味药凑在一起的功效是解毒,还有诡异的一点,就是这药恐怕有散尽修为的风险。 的确是修竹天尊的字迹。 他曾拿到过修竹天尊亲笔书写的请帖,认得修竹天尊的笔迹。 他甚至可以看出来,修竹天尊在写这张单子的时候已经没有灵力,握笔不稳,怕是在油尽灯枯前最后的绝笔。 修竹天尊为什么会写这么一个单子给顾京墨? 是想用这个单子让顾京墨修为散尽而亡吗?他为何觉得顾京墨会听他的,真的去寻这些药物且用在自己的身上? 在他思考的时候,顾京墨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尽可能不碰到悬颂,用手指指着方子说道:“你看,这里写的是需与佛双修。” 悬颂:“……” 悬颂眼睁睁地看着顾京墨横着指着一排文字,认认真真地说了刚才那句话。 而原文是: 修竹书:双引山弄清草、佛古窟潜血神莲,与雨潺阁花间晚照调和至—— 因为没有书写的空间了,另起一行:糯糊状,即可成药。 所以,顾京墨看的是每句话的第一个字,且把“糯”字认成了“需”字。 这人不但不怎么识字,还不知道字应该怎么看。 悬颂终于明白顾京墨突然出现在青佑寺,还掳走他的原因了。 这原因真的很……荒唐。 顾京墨也在认真地跟着看单子,说道:“后面的内容我就不懂了,上面写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双修的原因了吗?” “没。”悬颂看完之后将单子折了折,还给了顾京墨。 “那后面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去季俊山庄寻药。”悬颂用最为冷淡的模样说着谎话,“我也只是药引子而已,需要将其后的几味药集齐了,我们双修才会有用。” 季俊山庄,顾京墨五重罪的第一重罪发生地。 这里没有单子上的草药,却有功效相同,且药性没有那么强的替代草药。 传说中,季俊山庄百余口人一夜之间被顾京墨屠尽,上到耄耋老人,下到襁褓婴孩,一命不留。 其后,她吸走了所有人的精魂为自己所用,助自己的修为飞速提升。众人皆说,她之所以能如此快地到了化神期,是因为她靠杀戮夺魂修炼,这种邪法自然修炼得快。 那一夜有银铃摇晃,铃声悦耳,偏是以血来祭。 铃响为始,血河为终。 银铃血祭因此得名。 他想试探看看,说了这里顾京墨是什么反应。 传闻中的顾京墨杀人如麻,可他见到的顾京墨似乎并非如此,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疑惑。 他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这样啊!”顾京墨恍然大悟,听到了季俊山庄这个名字并不惊讶,反而很淡然,蹲在他的身边兴奋地问,“然后呢?” 悬颂一直观察着顾京墨的神情,紧接着又说了一个地点:“接着去溯流光谷。” 这是顾京墨五重罪的二重罪发生地点。 连续两个与她相关的地点,她总该意识到什么了吧? 这一次,顾京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 悬颂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终于能够确定顾京墨是个魔头了,却听到一边在收拾被火烧过的痕迹的黄桃抬头问道:“什么?要去我家?” 悬颂看向黄桃,有片刻的错愕,很快反应过来。 黄桃是夺舍了旁人的身体才得以化为人形,恐怕是顾京墨到溯流光谷杀戮后,选了一个模样不错的人身给了自己的灵宠夺舍。 这样,也算间接地验证了顾京墨的罪证。 顾京墨确实曾在溯流光谷屠杀过正派修者。 然而之后的对话又偏离了悬颂的猜测。 “去你家,那个便宜哥哥又得欺负你。”顾京墨想起云夙柠就厌烦。 “他……人不坏的。” “罢了罢了,云家二老人还不错,在你家住一段日子也可以,正好你也该想家了。” “嗯!我也想他们了!”黄桃雀跃起来,不过很快又蔫了,“不过还是给你寻药要紧,我们要到药就走,以后有机会我再回去。” “我轻易死不了,放心吧。” 悬颂听着她们二人的聊天内容,再次不懂了。 顾京墨应该是溯流光谷云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在她们的对话里显得双方关系不错? 悬颂越发好奇了。 他想一探究竟。 四 入夜。 林间有蝉鸣声传来,声嘶力竭得仿佛耗尽生命最后唱一首哀凉的歌谣。 一阵罡风呼啸而过,席卷进些许落叶,落叶在结界外停下后堆积,未能进入洞府半分。 顾京墨见悬颂老实,被抓来后也没闹着要跑,反而答应做她的道侣跟她双修,还愿意陪她去寻药,便没有去捆绑悬颂。 这件事顺利到令人匪夷所思。 既然决定要去寻药,自然要安排之后的行程。 她与黄桃聚在一处,拿出二人的储物袋,倒出其中的全部家当,竟然都是最基础的法器,灵石都没有几颗。 这还是在顾京墨疗伤期间,黄桃一个人辛苦攒下的。 黄桃数了数二人的灵石,不由得叹气:“你现在不便运转灵力,我们连个像样的飞行法器都没有,恐怕只能慢慢赶路了,路上我去狩猎,卖些灵兽尸体换灵石,我们从传送阵辗转过去。” 顾京墨也是一阵惆怅:“我当时若是能保住我的万宝铃就好了……” “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已经是逆天而行了。法器灵石可以再攒,没事的。”黄桃说完站起身来,拿了一柄低阶佩剑朝洞府外走去,“我现在就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猎杀的灵兽。” “嗯。” 黄桃看似不太聪明,好在性格温顺乖巧,办事也算利落,说什么立即就会行动。 待黄桃离去,洞府中只剩下顾京墨跟悬颂二人。 悬颂一直在盘膝打坐调息,阖眼时睫毛下搭,遮住了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竟然还多了几分温。 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顾京墨看着一阵喜欢,手拄着下巴盯着悬颂看了许久。 悬颂明明闭着眼,却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被视线锁定,不由得一阵不悦。 或许是在修真界做长者做久了,许久都没有人对他这般不敬了,这引得他睁眼不悦地看向顾京墨。 洞府内的照明法器并不高端,是低阶修士常用的入门级,光亮昏暗且不稳定,光束时明时暗,顾京墨脸颊上的光影也忽高忽低。 照明法器在洞府的一侧,照在顾京墨的侧脸上,使得另外一边的脸颊淹没在黑暗中。 偏半张脸更能展现她轮廓的优越,线条流畅的脸颊,上挑的眼尾,鼻梁高挺投下的光影也被拉长。 二人对视后,她居然格外坦然,还对他微笑。 忽明忽暗的光在她的眸中跳跃,甜美又灵动,狭长的眼在微笑时意外的像月牙,少了妩媚,多了些亲近感。 悬颂微蹙的眉宇以微不可查的幅度舒展开,看到她的样子竟也气不起来了,只是沉眸与她对视。 洞府外的小溪潺潺流淌,清晖从天空泼下了银色的墨,染了溪中的水,波光粼粼如碎裂开的镜。 点点光斑伴着照明法器的光,在洞府里氤氲出柔软的光线,让悬颂的面容柔和起来。 如此惬意的场面蓦然间产生了变化。 顾京墨突兀地捂住了心口。 砰—— 砰——砰—— 心脏的跳动逐渐变缓,节拍极慢地跳动,偏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遭遇元婴期修者的全力一击,让她难以承受。 如若是寻常的斗法还好一些,她此刻的痛苦是由内而外,且直击她最脆弱的地方,她毫无抵挡之力。 她体内的灵力开始混乱暴走,整个人都痛苦不已,先前还能单手支撑身体勉强地坐着,到后来干脆倒在了地面上。 悬颂见到她这种情况一惊,立即起身朝顾京墨走过去,却被顾京墨拦住了:“不要过来!会伤到你。” 说完,就算自身已经痛苦到痛不欲生的地步,还是挣扎着朝着他丢出了一个结界,将他封在其中。 很快,悬颂就明白顾京墨说的会伤到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控制不住自身灵力后,再次发生了自燃的情况,可这一次的自燃要更加恐怖。 整个洞府之中都被暴虐的火吞噬,那种霸道的真火凶蛮无比,竟攻击得洞府摇晃,石块滚落,石壁断裂出现了错位的情况,发出轰隆声响,撼天动地。 火系单灵根,修真界最为霸道的攻击系灵根。 尤其是顾京墨这般天资极佳的,更是凶猛异常。 传闻中顾京墨的真火可以称为变异真火,寻常的办法根本无法扑灭,杀伤力更强。 这般失控的情况下可怖程度可想而知。 火中心的顾京墨显然痛苦异常,表情逐渐狰狞,不受控制地低吼呻吟出声,手指抓着地面的石块,指尖狠狠地揉进了石块之中,留下了清晰的凹陷痕印,随即一块石头被她硬生生地捏碎。 悬颂可以判断出顾京墨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恐怕就是顾京墨说的“伤”吧。 他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样子,想不出什么样的伤会造成她这样的情况,难不成修竹天尊的方子不是为了让她修为散尽,而是真的想要救她? 修竹天尊不是被她杀的吗?为何要写救她的方子? 很怪。 怪得离谱。 顾京墨隐藏修为,恐怕并非为了隐藏身份。 她这般张扬肆意的性子,根本不怕被人知晓身份。她是自行封印了自己的修为,好让她伤情复发不受控制时释放的能量只是筑基期的,而非化神期的。 若是化神期的修为这般不受控制地发狂,怕是会有着毁山断水的可怕伤害力,方圆百里,无辜修者皆会被攻击得神魂俱灭。 看着顾京墨伤情复发的模样,他缓缓抬起手来。 此刻的顾京墨没有自主意识,脆弱得不堪一击,如果他此刻动手,可以轻易要了她的命。 然而,看着保护他的结界他还是迟疑了。 最终,他也只是朝着顾京墨走过去,走出结界后便被浩瀚的火海攻击,他自身的护体屏障启用,硬撑着朝着顾京墨走过去。 他并没有隐藏修为,此刻的他不过是悬颂的一个傀儡术。 傀儡术没有化神期的修为,堪堪有筑基期的修为,如此靠近暴走的顾京墨着实有些勉强。 最初,顾京墨刚刚靠近青佑寺他便察觉到了,当时下山不过是想要看看顾京墨出现在青佑寺偏僻处到底要做什么。 随便的一个傀儡术,且是能够骗过顾京墨的,分出来的修为注定不会很高,此刻倒成了阻碍。 他艰难地靠近了顾京墨,手掌贴在她的额头,朝着她的体内注入灵力,尽可能稳住她暴乱的灵力。 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过程。 顾京墨灵力暴走的情况超乎他的想象,他的护体屏障被攻击殆尽,灼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衣袍与皮肤,仿佛千万个烧透了的烙铁印在了他的身体每一处。 他犹豫着要不要引魂入体,让本体过来相助,却发现此刻顾京墨似乎回了神,目光迷茫地看向他。 他银牙紧咬坚持住了,继续给顾京墨输送可让人安魂静神的灵力,以免暴露身份。 很多事情他还没得到答案,不能被识破身份。 火势渐渐熄了。 顾京墨撑起身体,似乎要跟他说什么,却缓缓闭上了双眸朝着他倒了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却看到顾京墨身上的法衣无法抵御她暴走的火焰攻击,有些已经被焚烧得化为了齑粉,在倒下的过程中散开,如同在往下掉着木屑。 专门炼制的法衣在强火面前也变得脆弱起来。 他低头便可以看到她后背光洁的肌肤,在洞府残存的火焰的照耀下,泛着暖色的光,透彻无比。 他顿感不妥,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松开了顾京墨。 顾京墨已然昏厥,没有支撑后身体倒在了地面上。 他又快速扫了一眼后快速转过身。 顾京墨身上的法衣大半是完整的,不过还是有几块露出了皮肤来,已然损坏。 男女授受不亲,他自然不能去看。 他自顾自地到了洞府门口,调用灵力调整自己的傀儡术,身上的法衣重新恢复如初,只不过被火灼烧过的地方还在阵阵作痛。 能瞒过顾京墨的傀儡术,真实感自然毋庸置疑,这般强撑着帮顾京墨疗伤,自身以及他的本体都会因此受伤。 得不偿失。 无法理解。 此刻的悬颂陷入了沉思,自己为什么要救她? 如果被青佑寺跪拜的徒子徒孙们知晓他出山后不但没杀顾京墨,反而救了她,也不知道那群废物会作何感想。 站在洞府门口许久也不见黄桃回来,顾京墨还那般地躺在那里,他只能回身走了回去。 调用土系功法,错位的山岳缓缓归位,裂缝都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洞府内因为动荡混乱的情况也一瞬间恢复平整,就连被顾京墨捏碎的石块都恢复如初。 紧接着,就是处理顾京墨了…… 清晨时分。 林间还有着浓重的雾气,黄桃拎着猎杀的灵兽尸身穿越烟霭飘荡的丛林,走到洞府附近便听到顾京墨在叫她:“黄桃!黄桃!” 她还当顾京墨出洞府来等她了,开心地跑了过去,却看到顾京墨居然被人埋进了土里,只留下一个头露在土的外面。 “魔尊,你这是怎么了?”黄桃赶紧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朝着顾京墨跑了过去。 “别提了,昨天伤情复发,今天睁开眼睛就发现我被埋在这里了,我还灵力耗尽,什么都做不了。喊悬颂他还不理我,只能等你回来了。” “我马上把你挖出来。”黄桃动用灵力,拿着佩剑挖土,可惜她灵力不高,佩剑质量也不过关,没一会儿佩剑便断了。 黄桃着急,生怕顾京墨在土里受苦,干脆捏出指诀变身,变为黄狗的模样,身上的法衣脱落在一边的地面上。 黄桃以黄狗的形态半披着衣服,用两只前爪一个劲地刨土,果然比方才快了一些。 悬颂盘膝坐在洞府中,蒲团被烧坏,他只能坐在青石板上。 听着洞府外主仆二人骂骂咧咧地挖土,想到顾京墨气急败坏的模样,居然不受控制地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笑容,已然不知是多少年后的第一次微笑了…… 五 顾京墨从土中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气势汹汹地进入了洞府中。 她身材高挑,腿又直又长,疾行时步子也要比黄桃大出许多来,自然走在黄桃前面。 行走间走路带风,破败的衣袖翻飞,气势十足,仿若蝶翼柔软的墨色蝴蝶,气势汹汹却翩然而至。 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处都透着古怪,也只有气势与姿态偶尔能够透露出她实则是一 故事内核有深度,情节丰满,环环相扣,新增完结篇专属出版番外! 本欲渡魔成佛,却为魔所渡,是非对错、因果循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人喊打的魔尊顾京墨能在佛教尊者悬颂的“赎杀掌”下活下来,证明无满身罪恶,但传闻中的灭门等惨案又与她息息相关,为真相,悬颂假意被顾京墨所掳,一路探寻真相。 人设讨喜,清冷高傲 嘴硬心软 悬颂*嚣张跋扈 施恩天下 顾京墨,另类仙侠版“契约情侣”。 顾京墨命在旦夕,需要找一名和尚做“药引”,与男主悬颂结下道侣印记,悬颂为了留在顾京墨身边调查她所做的恶事,暂时接受了道侣印记的存在,随后,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各事件的隐情,逐渐喜欢上顾京墨,终成眷侣。 一套双册完结。外封特种纸,以故事内容为基础,以女主形象为封面设想及设计基础,突出重点人物,与书名相呼应。内含6P彩插,内页全新设计,质感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