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行(崛起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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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纨绔 “宜和三少的船到了！” “啊？那个败家子？那快去蹭钱！” 外面响起的锣鼓声，把吴承鉴吵醒了。 贴身小厮一好吧，这个和吴承鉴一起长大的家伙其实 已经过了“小厮”的年纪——吴七上前说：“三少，快到 神仙洲了。” 吴承鉴醒了醒神，将舱窗推开·条线。 原本还算平静有序的白鹅潭，这时人船耸动，天色已 经昏暗。吴承鉴所坐的这艘雕花船开到哪里，哪里水面上 的船只就点亮了灯。远远望去，就像整个白鹅潭的渔船画 舫都在为吴承鉴的楼船点灯让道。 “三少，撒钱不？”有人在舱门的方向问，那是吴承 鉴手下的“四大帮闲”之一，人称“穿窿赐爷”。“穿窿 ”在粤语里面是（钱包、口袋、米缸等）破了个洞的意思 ，一个人被称为“穿窿赐爷”，就是说这个人不但会花钱 ，而且会败家，不过每一次他都败得让吴承鉴备有面子， 所以“吴纨绔”手底下少不了他。 “撒。”吴承鉴没睡醒，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然后，穿窿赐爷就开始站在船头撤钱了——两旁蹭过 来的，不管是渔船还是画舫，哪艘船的灯亮了，他就撒一 把铜钱过去。雕花船一路走来，一路灯亮，一路铜钱** 响，每一把铜钱撒出去，都会蹦出一句“三少好嘢”。 欢呼声就这样响彻整条水路。 吴承鉴在船舱里眯着眼睛听着，虽然明知道这些捧场 都是撒钱撒出来的，但反正自己又不缺钱，几箩筐的铜钱 就买来一路欢呼，这感觉，小爽。 吴家的钱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却是大浪打来的—— 风能刮得来几个钱？只有倚靠乾隆皇帝“诸省禁海、只剩 广州一口通商”的国策，再拿到天下仅有十几张的华洋贸 易许可特许令——也就是所谓的“十三行执照”者——然 后承揽全中国对外贸易的十几分之一，这样的赚钱，才叫 真的富可敌国啊！ 跟吴家每年跷起腿就赚到的金山银海相比，这点铜钱 ，用广东人的话讲一“湿湿碎啦（小意思啦）”！ 这时是乾隆晚期，广州白鹅潭上千帆凑集，却都不是 商船，也不是战舰，而是成百上千的花船画舫。无数画舫 之中，有一座连体船尤其巨大，那是由五十几艘大船钉合 而成，望过去如同一座水上城堡一般。这样巨型的连体船 别说出海，在江上都走不远，然而甲板平稳如陆地，其上 又有三层楼台——这就是白鹅潭有名的水上花寨，当地人 称“神仙洲”。 今晚要上神仙洲的船只很多，三个靠寨码头都排起了 长龙。 但吴承鉴的雕花船开近神仙洲，却并不用排队，神仙 洲特意为它开了第四个靠寨码头，却没人鼓噪，也没人不 满，只有在穿窿赐爷将剩下的半箩筐铜钱一起如泼水一样 泼出去时，看码头的水手们才发出集体的欢呼：“三少好 嘢！” 眼看雕花船要撞上神仙洲，船尾一条壮汉猛地一甩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