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星光有时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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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的过程一点都不复 杂，圣杯的凸面为“阴”，平 面为“阳”，遇到难以抉择的 事情时，先上香向“帝祖”汇 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帝 祖”，然后，把圣杯举在手 中，摔到地上，通过圣杯落 地的正反情况来看“帝祖”之 意。 如果落在地上的是一个 平面一个凸面，称为“圣杯” ，表示“帝祖”认同，行事会 顺利。如果是两个凸面，称 为“阴杯”，表示“帝祖”不认 同，行事会不顺。如果是两 个平面，称为“笑杯”，表示 “帝祖”尚未决定要不要认同 ，行事状况不明，多以接连 三次摔杯作数。而遇到重大 之事，东山人更是相当慎重 ，通常都要前往关帝庙请香 抽签，拜请“帝祖”裁夺。 我听说了各种东山关帝 庙香火旺盛的故事。跨年夜 的故事最传奇，几乎每一个 人说起，都是一副惊叹不已 的表情——为了去关帝庙守 夜上第一炷香，几千人挤在 那个小小的主殿，侧身都不 容易。除夕那天，就地过年 的我专门去了一趟关帝庙， 想看看是怎样的盛况，可惜 ，受疫情影响和有关规定限 制，只看到门口三三两两的 散客在闲转。 前些日子，为了写这篇 文章，我去关帝庙拜访在那 里工作了30多年的阿杰，这 一次，感受到了人声鼎沸的 气息。 一进太子亭，就听到主 殿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清 脆的、吧嗒吧嗒的摔杯声。 进入前殿后，在缭绕的烟雾 中，我在回廊边站了一小会 儿，看大姑大婶们抽签问卜 。只见她们在抽签之前，口 中念念有词，告诉“帝祖”祈 求之事，然后，从签桶里随 机抽一根签，放在香炉上， 然后，摔杯问“帝祖”，此签 可否？“帝祖”认同，就是此 签；“帝祖”若不认同，则把 签放回签桶里，重新抽一根 出来，继续打圣杯，直至“ 帝祖”认同为止。 在基督教中，圣杯是在 最后的晚餐上使用过的、在 耶稣受难时盛放其圣血的杯 子，具有死而复生的神奇魔 力。这个杯子后来遗失了， 屡次成为发动战争的由头。 但在东山的关帝信仰中，圣 杯却是普通实在的，东山人 经由它与“帝祖”对话，并在 一问一答的吧嗒吧嗒声中， 温和而恭顺地走进世俗生活 和精神家园。 (五) 常言道，母舅公大过天 。大概也因此，百度百科用 了一种天经地义式的口气解 释“母舅联”：自古以来，举 凡结婚、乔迁新居之日，事 主的舅舅总要给外甥送一副 贺联……挂于厅堂正中，直 到陈旧破损才取下。 东山也不例外，举凡结 婚、乔迁新居之日，事主的 舅舅总要给外甥送一副“母 舅联”，但这副“母舅联”因 为信奉“帝祖”和其他地方有 了区别，那就是除了贺联， 还要加上一幅关公画像。因 此，东山的“母舅联”被赋予 了一个特殊的社会意义：衡 量一个孩子是不是可以独立 门户，就看他能不能独立供 奉“帝祖”。当然，也因此带 来一个商机，那就是关公画 像的创作。 那天原计划只是去孙家 大院走走，但沿着小巷子一 路走过去，看到我对小巷人 家大堂供奉的“帝祖”画像感 兴趣，下田社区的凤君书记 说，我公公就是画关公画像 的，一句话勾起了我莫大的 兴趣，但是她又说，我公公 两年前就已经患老年痴呆了 ，没法和人交流。 那么，还有谁在做这件 事情呢？这一问，把我们带 入了一个悲伤而励志的故事 中。 一开始，我们打听到顶 街社区有一位“帝祖”画像的 创作人，叫陈江柱，惠儿带 着我们过去拜访。陈师傅的 工作室就在家中，一间10平 方米左右的小房子中间，一 张大大的画桌，桌上刚好铺 着一幅刚刚完成的“帝祖”画 像——面如重枣，唇若涂腊 ，丹凤眼，卧蚕眉，头裹青 巾，身着绿袍，相貌堂堂， 威风凛凛！陈师傅说，创作 这幅画需要四天时间，差不 多可以卖到三千块。我觉得 作为民间创作人，这个投入 产出比还是不错的。 从陈师傅家出来，正要 打道回府，惠儿忽然说，铜 陵还有一位画关公的残疾人 ，叫黄继明，他天生没有手 指，但靠着毅力能够画关公 的工笔画。 那必须去看看。 车子停在了一个摩托车 修理部前面，两辆正在修理 中的摩托车，各色各样的扳 子、改锥、机油和线圈。 “这里吗？” “是的。” 抬头，看到“零公里润滑 油”的广告横幅后面，站着 一个人，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他就是黄继明，上面搭起 的那一小长溜阁间，就是他 的画室。 其实，这已经是一间很 长时间没有启用的工作室， 调色盘都是干的，显然是惠 儿打完电话后，他临时上去 整理了一下，一幅关公像象 征性地展示在桌上。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不 过，从去年开始不怎么画了 。”黄师傅说。 “为什么？” P148-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