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长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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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萧红作品(精)/名家名作精华本
ISBN: 9787535473462
萧红(1911年—1942年),黑龙江人。原名张乃莹,笔名萧红,悄吟。1930年,结识萧军,两人相爱,两人一同完成散文集《商市街》。1933年与萧军自赞出版第一本作品合集《跋涉》。1934年到上海,同年完成长篇《生死场》,次年在鲁迅帮助下作为“奴隶丛书”之一出版。萧红由此取得了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1936年,为摆脱精神上的苦恼东渡日本,在东京写下了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抗日战争爆发后。投入抗日救亡运动。后在民族革命大学任教。1940年去香港。萧红主要作品有长篇《马伯乐》,回忆性长篇小说《呼兰河传》,以及一系列回忆故乡的中短篇如《牛车上》、《小城三月》等。
草叶和菜叶都蒙盖上灰白色霜。山上黄了叶子的 树,在等候太阳。太阳出来了,又走进朝霞去。野甸 上的花花草草,在飘送着秋天零落凄迷的香气。 雾气像云烟一样蒙蔽了野花,小河,草屋,蒙蔽 了一切声息,蒙蔽了远近的山冈。 王阿嫂拉着小环每天在太阳将出来的时候,到前 村广场上给地主们流着汗;小环虽是七岁,她也学着 给地主们流着小孩子的汗。现在春天过了,夏天过了 ……王阿嫂什么活计都做过,拔苗插秧。秋天一来到 ,王阿嫂和别的村妇们都坐在茅檐下用麻绳把茄子穿 成长串长串的,一直穿着。不管蚊虫把脸和手咬得怎 样红肿,也不管孩子们在屋里喊叫妈妈吵断了喉咙。 只是穿啊,穿啊,两只手像纺纱车一样,在旋转着穿 。 第二天早晨,茄子就和紫色成串的铃铛一样,挂 满了王阿嫂的前檐;就连用柳条编成的短墙上也挂满 着紫色的铃铛。别的村妇也和王阿嫂一样,檐前尽是 茄子。 可是过不了几天茄子晒成干菜了!家家都从房檐 把茄子解下来,送到地主的收藏室去。王阿嫂到冬天 只吃着地主用以喂猪的烂土豆,连一片干菜也不曾进 过王阿嫂的嘴。 太阳在东边放射着劳工的眼睛。满山的雾气退去 ,男人和女人,在田庄上忙碌着。羊群和牛群在野甸 子间,在山坡间,践踏并且寻食着秋天半憔悴的野花 。 田庄上只是没有王阿嫂的影子,这却不知为了什 么?竹三爷每天到广场上替张地主支配工人。现在竹 三爷派一个正在拾土豆的小姑娘去找王阿嫂。 工人的头目,愣三抢着说: ——不如我去的好,我是男人走得快。 得到竹三爷的允许,不到两分钟的工夫,愣三跑 到王阿嫂的窗前了: ——王阿嫂!为什么不去做工呢? 里面接着就是回答声: ——叔叔来得正好,求你到前村把王妹子叫来, 我头痛,今天不去做工。—— 小环坐在王阿嫂的身边,她哭着,响着鼻子说: ——不是呀!我妈妈扯谎,她的肚子太大了!不能做工 ,昨夜又是整夜地哭,不知是肚子痛还是想我的爸爸 ?—— 王阿嫂的伤心处被小环击打着,猛烈地击打着, 眼泪都从眼眶转到嗓子方面去,她只是用手拍打着小 环,她急性的,意思是不叫小环再说下去。 李愣三是王阿嫂男人的表弟。听了小环的话,像 动了亲属情感似的,跑到前村去了! 小环爬上窗台,用她不会梳头的小手,在给自己 梳着毛蓬蓬的小辫。邻家的小猫跳上窗台,蹲踞在小 环的腿上,猫像取暖似地迟缓地把眼睛睁开,又合拢 来。 远处的山反映着种种样的朝霞的彩色。山坡上的 羊群,牛群就像小黑点似的,在云霞里爬走。 小环不管这些,只是在梳自己毛蓬蓬的小辫。 二 在村里,王妹子,愣三,竹三爷,这都是公共的 名称。是凡佣工阶级都是这样简单而不变化的名字。 这就是工人阶级一个天然的标识。 王妹子坐在王阿嫂的身边,炕里蹲着小环,三个 人寂寞着。后山上不知是什么虫子,一到中午,就吵 叫出一种不可忍耐的幽咽和凄怨的情绪来。 小环虽是七岁,但是就和一个少女般的会忧愁, 会思量。她听着秋虫吵叫的声音,只是用她的小嘴在 学着大人叹气。这个孩子也许因为母亲死得太早的缘 故? 小环的父亲是一个雇工,在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 ,她的父亲就死了!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又死了 !她的母亲是被张地主的大儿子张胡琦强奸而后气愤 死了的。 五岁的小环,开始做个小流浪者了!从她贫苦的 姑家,又转到更贫苦的姨家。结果为了贫苦,不能养 育她,最后她在张地主家过了一年煎熬的生活。竹三 爷看不 惯小环被虐待的苦处。当一天王阿嫂到张 家去取米,小环正被张家的孩子们将鼻子打破,满脸 是血。王阿嫂把米袋子丢落在院心。她走近小环,给 她擦着眼泪和血。小环哭着,王阿嫂也哭了! 有竹三爷做主,小环从那天起,就叫王阿嫂做妈 妈了!那天小环是扯着王阿嫂的衣襟来到王阿嫂的家 里。 后山的虫子,不间断地、不曾间断地在叫。王阿 嫂擤着鼻涕,两腮抽动,若不是肚子突出,她简直瘦 得像一条龙。她的手也正和爪一样,为了拔苗割草而 骨节突出。她的悲哀像沉淀了的淀粉似的,浓重并且 不可分解。她在说着她自己的话: ——王妹子,你想我还能再活下去吗?昨天在田 庄上张地主是踢了我一脚。那个野兽,踢得我简直发 昏了!你猜他为什么踢我呢?早晨太阳一出就做工, 好身子倒没妨碍,我只是再也带不动我的肚子了!又 是个正午时候,我坐在地梢的一端喘两口气,他就来 踢了我一脚。——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