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陆/月光之爱书系

我的内陆/月光之爱书系
作者: 蒋韵
出版社: 重庆
原售价: 28.00
折扣价: 17.40
折扣购买: 我的内陆/月光之爱书系
ISBN: 9787229056544

作者简介

蒋韵,女,1954年3月生于太原。1981年毕业于太原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栎树的囚徒》、《红殇》、《我的内陆》以及小说集《现场逃逸》、《失传的游戏》、《完美的旅行》和散文随笔集《春天看罗丹》等。曾获《上海文学》优秀作品奖、赵树理文学奖等,作品曾被翻译为英、法等文字出版。现为中国作协会员,一级作家。

内容简介

1966年,从夏天开始,我就变成了一个无人管束自由自在的野孩子。 生活全改变了,好像是世界的末日,又好像是古往今来最盛大的狂欢节, 这要看你属于什么颜色,红色还是黑色。 我家是黑色的,我想忘记这事实,于是我就逃到了街头。我对自己说 ,就当你是个孤儿好了。这样一来家里发生的那些倒霉的事情好像就和我 没什么关系了。我到处游逛,看着热闹,有一天,我看见我同学的父亲戴 着一只高高的痰盂游街,那样子真滑稽可笑。我觉得挺解气,因为那男同 学平时总是欺负我,还用弹弓打破过我的头。我兴冲冲跟着人群,跑前跑 后,快活得不得了。可是渐渐地我放慢了脚步,停下来。我眼前出现了另 一个同样倒霉同样屈辱的形象,那是父亲。泪水一下子涌上来,我想,要 是我真是个孤儿该多好啊。 有一次路过一条小街,看见院子里在开批斗会。桌子上面摞桌子,叠 罗汉似的,上面颤颤巍巍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三寸金莲似的小 脚踩在摇摇欲坠的桌子筑成的宝塔尖上,浑身哆嗦。我一下子掉转了头, 心里一阵颤抖,那一瞬间我以为站在那宝塔尖上的是我的祖母。就是那一 天,我下决心要离开我们这城市,我东撞西撞,来到了铁道旁。我像电影 上演的那样沿着铁轨走了很远。后来我走累了,太阳也要下山了,眼前的 铁轨,像明亮辉煌的金蛇一样无声游动,我忽然害怕了。我想你有扒火车 讨饭偷东西骗人做小流浪儿的勇气吗?一列火车呼啸着从我身旁驰过,煤 烟迷了我的眼,还有什么东西“嗖”地打在我脸上,是从窗口飞出的一截 苹果皮。清凉而湿润的苹果皮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和平的日子。列车驰过去 了,看不见了。我掉转头,朝来的方向,朝我们城市的方向,朝我深深痛 恨的地方,走去。那是我的家,我的城,我的厄运,我逃不掉。 现在想起来,那也许是我真正走进这城市的一个机会,走进它深藏不 露的身体和内心。但是我错过了,我在危难的时刻和一个城市失之交臂。 我一向认识的城市,光明、单纯、来历清楚,具有“新世界”的意味 ,是时代的产儿。听听那些名字:五一广场、人民电影院、红旗剧场、解 放大楼、青年路,这就是我生活的边界也是我辨认这座城市的坐标和灯塔 。这样一些名字,切断了一个孩子通往城市深处的道路。也有一些中性的 地名,比如,大南门、并州路,还有,上马街,其中有了时间的味道和可 疑的气息,但是一个生活在伟大时代宣传画中的孩子,还远远没有到达感 受时间之美的年龄和年代。 还有想当然的误解,比如,我们城市最著名的那条大街--迎泽街, 还有因为坐落在这著名的街上而被命名的迎泽宾馆、迎泽公园,一直被我 想当然地理解成--迎接毛泽东的意思,或者是迎接他的恩泽的意思。(后 来才知道,它是因为古城门迎泽门而得名。)这太简单了。因为我们从小就 知道,迎泽大街、迎泽宾馆、还有迎泽公园,这都是新中国的产物和成就 ,是新中国带给我们人民的恩情。在旧社会,到哪里去找这样宽阔的、光 明耀眼的、在节日供鲜花和彩车通过的、简直可与骄傲的长安大街媲美的 大街?而迎泽公园,当年不过是一个烂泥塘和一片荒凉的野坟场,我们年 轻的父母当年都参与了把它改造成一个公园的义务劳动。他们唱着歌颂新 中国的歌儿,快乐地抛洒汗水,把掘出来的一根根无名无姓的白骨意气风 发嘎吧嘎吧踩在脚底。 最有代表性的当属迎泽宾馆。它由两座建筑物组成,它们分别被称为 东楼和西楼。西楼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八角楼,以形状得名。东西两楼 相互依恃,如亲人般你呼我应。在我小的时候,情况可不是这样。在相当 长的一段时间里,西楼,也就是八角楼只是一个废墟样的建筑工地。钢筋 和混凝土浇铸出的地基高出地面不过一两米。无论从近处还是远处,完全 看不出它未来辉煌的形状。有许多年,它荒芜着,沉寂着,以一个丑陋的 不负责任的废墟形象伴随着我们这些孩子一天天长大成人。它使我们完美 的迎泽大街有了某种残缺。大人们告诉我们,这就是苏修背信弃义的结果 。 原来这八角楼是苏联专家帮我们设计帮我们施工的。可刚刚打下地基 ,中苏关系就彻底破裂了。苏联专家在某一天早晨带着他们的图纸悄然而 去,给我们留下了这个啃不动的“半截子工程”。它荒废在那里,风吹雨 淋,渐渐被荒草掩盖,做了蟋蟀和老鼠的家园。后来,大约在七十年代初 期,在中苏最为交恶的时刻,我们的城市拉开了“大会战”的序幕。(有一 天,我十五岁的女儿问我什么叫大会战?这真使我有沧海桑田之感。)若干 天之后,我们的八角楼终于拔地而起。那时,它是我们城市最高层的建筑 ,它也一度代表了我们这个城市新建筑的顶峰。最重要的,就是,它是毛 泽东思想和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 这就是迎泽大街。它横贯了我们整个城市,连接了东西两山,(感觉上 是这样。)在我童年时,站在我们的五一广场上,东山和西山是那样清晰, 看上去离我们很近,它使我产生错觉,以为我随时可以去那里玩上一圈。 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回到那样的时光之中:天很蓝,白云很柔软。没有 那些碍眼的丑陋的高层建筑阻挡我们眺望的视线。这是唯一、唯一温情的 时刻,让我硬不起心肠说这个城市的坏话。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