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住在壁炉上

我的姐姐住在壁炉上
作者: (英)安娜贝尔·皮彻|译者:刘勇军
出版社: 江苏文艺
原售价: 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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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59426048

作者简介

安娜贝儿.皮彻 Annabel Pitcher 一九八二年生于英国西约克郡的一个小村庄,毕业于牛津大学主修英国文学,曾是电视编剧和英文老师。安娜贝儿有天决定和先生当背包客去各国自助旅行,途中在厄瓜多的青年旅馆得到本书的灵感,这是她的第一本小说。安娜贝儿现在是全职作家,和先生住在约克郡。

内容简介

第一章 我的姐姐罗丝住在壁炉上。呃,应该是说她身体的一部分在上面吧。因为她的三根手指、右肘和膝盖骨埋在伦敦的墓地里。警察找到她身体的十块碎片时,爸妈还大吵了一架。妈妈想把她葬在一个可以去探望的坟地里,而爸爸则想把骨灰撒入大海。这是贾丝明告诉我的。她记得的比我多。意外发生的时候,我才五岁,贾丝明十岁。她和罗丝曾是双胞胎。按照妈妈的说法,她们现在仍然是双胞胎,她好几年没让贾丝明改变发型了,这么多年,她都是穿相同款式的衣服。她看起来永远都是十岁,扎着辫子,留着浓密的刘海,穿着漂亮的派对礼服。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为什么71天前,妈妈要跟互助小组上的那个男人私奔的原因。那天是贾丝明15岁生日,她把头发剪了,染成了粉红色,还穿了鼻环。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罗丝了,这让妈妈完全接受不了。那天妈妈便走了,自此,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爸妈每人分得了五块罗丝的骸骨。妈妈将她的那部分放在一个别致的白色棺材里,还在同样别致的墓碑上刻了“我的天使”四个大字。爸爸则将一块锁骨、两根肋骨、一点头骨和一根脚趾火化了,把骨灰放在一个水晶骨灰盒里。妈妈说她没法去墓地看望罗丝,那样会令她悲痛欲绝。每逢罗丝的忌日,爸爸就想把骨灰撒入大海,可每次到了最后关头,他都会改变主意。每回他想把罗丝的骨灰倒入海中,总会发生什么事儿。有一年,我们在德文郡的海边,一大群银鱼蜂拥而至,像是等不及要将我姐姐吃掉似的。还有一年在康沃尔,爸爸正准备打开骨灰盒,结果一只海鸥在上面拉了一坨屎。这事儿只得不了了之。 为了摆脱所有伤心的事儿,我们搬离了伦敦。一开始我也满怀希望。湖区跟伦敦大不一样。那里的山很高,几乎能捅到上帝的屁股,全是绿油油的一片,按照爸爸的说法,那里几乎没有穆斯林。农舍跟我们在芬斯伯里公园的公寓全然不同。这里的农舍是白色的,而不是棕色的,房子很大,看着一点儿也不小,有些陈旧,并不是新的。如果把农舍比作人,这里的房子就是那种疯老太太,笑起来连牙齿都没有了;而伦敦的公寓则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士兵,跟其他穿戴整齐的兵士挤成一排。 我很高兴摆脱伦敦的公寓。我以前的房间很小,罗丝的房间倒是很大,因为爸妈不想碰她的东西,所以这些年来,她的房间还是一成不变。其实,我的房间不能称之为房间,更像是一个有窗户的橱柜,一张小床挤在黑暗的角落里。我想,要是罗丝没有离世,她的房间变得不那么神圣,妈妈准会让我跟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每次我问妈妈我能不能搬进去,我总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罗丝的房间是神圣的,詹姆斯。别进去,詹姆斯,那里是神圣的。我没觉得几堆旧娃娃,一床臭烘烘的粉红色羽绒被和一个独眼泰迪熊有什么神圣的。每次在其他人熟睡的时候,我都会在罗丝的床上跳上跳下,她的房间跟神圣可挨不上边儿。 可是,我刚进入农舍,就发现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变化。乡村到处都是崎岖不平的,一点儿也不平整,空气弥漫着清新的气味,没有受到污染,那里的绵羊比人要多,但爸爸一如往常,他最先做了什么?自然是打开骨灰盒。实际上,他先是用口水和袖子的末端把骨灰盒擦的锃亮。然后把姐姐放在壁炉上,那个壁炉是奶油色的,上面布满了灰尘,跟在伦敦公寓里的那个壁炉别无二致,他还小声说,欢迎来到你的新家,宝贝。 贾丝明选了一间在她看来最好的房间,也是最大的,角落里有个旧壁炉,还有一个内嵌式衣橱,她把那些黑色的新衣服都放在里面。我更喜欢我的房间。房间里的窗户可以俯瞰后花园,那里有棵苹果树,风吹过会嘎吱作响,一个水池,里面有一条橘黄色的鱼,窗台十分宽敞,我在上面放了一个靠垫。在这里的头一晚,我在窗台上坐到凌晨三点,看天上的星星,我在伦敦从没看过这玩意儿,建筑物和汽车灯灯光让人们什么也没法儿看清楚。这里的星星却十分明亮,我能看好几个小时,这是爸爸答应过的全新的生活,我也想开开心心的,却做不到。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垃圾桶里有个空伏特加酒瓶,便知道湖区的生活跟路伦敦的生活并无一丁点区别。 三个星期过去了,除了骨灰盒,爸爸只拿出了旧相簿和他的一些衣服。搬家公司的人搬了床和沙发等一些大物件,余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和贾丝明了。只有上面写着“神圣”字样的箱子没有打开。我们把这些东西放进地下室,盖上塑料袋保持干燥,免得闹水灾什么的。我们关上地下室的门后,贾丝明的眼睛湿湿的,满是污垢。她问我心情不会糟糕吗,我说不会,她说为什么呀,我说因为罗丝已经死了。然后她叹了口气,那一瞬间,她看起来就像妈妈,让我很是伤心。别说“死”那样的字眼,她小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死。死。死死死。妈妈总将过世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我觉得这个字更好,爸爸总是说去了更好的地方,我觉得这样的表达方式挺傻的。他不相信上帝,也从不去教堂,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除非他所说的更好的地方并不是天堂,而是棺材或水晶骨灰盒。 伦敦的辅导员说我内心拒绝接受现实,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她说总有一天你会恍然大悟,到时候就会哭了。很显然,自从五年前的9月16日意外发生后,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平复。爸爸和妈妈送我去那个胖女人那儿可是花了好几百镑,因为他们觉得我没为罗丝哭泣的行为很奇怪。我很想问他们是否会为一个完全不记得的人哭泣,但我咬着嘴唇,忍着没有说出口。 这档子事儿似乎没人能弄明白。我不记得罗丝了。一天,我的家庭作业是要描述一个特殊的人,我花了15分钟写了整整一页关于韦恩·鲁尼的事儿。妈妈却逼着我撕掉了,让我重新写罗丝。我妈妈坐在我对面,脸涨得通红,一字一句地教我写,可我压根儿就写不出来。她泪眼婆娑,微笑着对我说,你出生的时候,罗丝指着你的小鸡鸡说,那是不是一条虫子,我说我才不会把这玩意儿写在英文作业里。 妈妈的笑容消失了,眼泪从她的鼻子上滴到下巴上,我感到很难过,所以我只得把这些写下来。几天后,老师在课堂上读了我的作文,我得到一颗金色的星星作为奖励,却被同学们嘲笑,蛆虫鸡鸡,他们都这么叫我。 第二章 明天是我的生日,再等一个星期,我就要去新学校布雷思韦特教堂小学念书了。那里离我的农舍大概有三英里,所以爸爸得开车送我去。这里跟伦敦不一样。如果爸爸喝醉酒了,这里没有巴士也没有火车,就没法出门。贾丝明说如果爸爸没法送我,她可以陪我走路去,她的高中比我的学校还要远一英里。她说至少这样可以减肥,我说,女孩子眼里只有减肥这档子事儿。贾丝明不需要减肥,但她吃得跟老鼠一样少,成天盯着食品包装台后面的卡路里。今天,她做了个蛋糕给我当生日礼物,但她说这是健康食品,用的是人造奶油,没有黄油,几乎不含糖,所以味道尝起来可能怪怪的。不过卖相倒是挺好的。我们留着明天吃,到时候由我来切蛋糕,因为是我的大日子。 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记得这天。这是她离开后我过的第一个生日。有时候,我醒来的时候,我会忘记她已经离家出走了,等我想起来后,心又沉了下去,那感觉就像踩空了,或者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了。 贾丝明在她的生日派对上迟到了一个小时,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我们都在场。妈妈和爸爸坐在桌子的同一边,却看着不同的方向,我在另一边,盯着小圆面包、腊肠卷,肚子咕隆隆直响。妈妈戴着一顶派对帽,但她那双眼看起来泪汪汪的,活像马戏团伤心的小丑的眼睛。贾丝明的生日总是叫人伤心,因为那天也是罗丝的生日。桌子上有五个塑料盘,我很生气,因为我知道爸爸会在其中一个盘子里盛上派对的食物,放到壁炉上,给我死去的姐姐吃,这简直就是浪费嘛。 不过,事情倒没有怎样折腾。就在我的肚子差点把我活吞了的时候,前门开了。你迟到了,爸爸说,但他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贾丝明笑起来有一丝紧张,她鼻子上的钻石饰钉闪闪发光,粉红色的头发比泡泡糖的颜色还要深。我回之以微笑,这时却听到“嘭”的一声爆炸了,爸爸大声叫着,吓了我一大跳。妈妈哭了,我将腊肠卷塞进嘴里,抓了几个小圆面包,藏在T恤下面。然后又吃了几把薯片、三根香肠、一个三明治,外加六个腊肠卷,最后才被打发出去,派对的食物被扔进了垃圾桶。你把派对给毁了,爸爸冲我大声喊道,我踮着脚尖来到贾丝明的房间,告诉她说东西不是给我拿的。我把外衣下藏着的一个小圆面包给了她。虽然那玩意儿挤坏了,但她还是吃了,我说我喜欢你的头发,结果她哭起来了。女生真奇怪。 我今天看了邮箱,里面除了一张“咖喱屋”的菜单外什么都没有,我把菜单藏了起来,免得爸爸不高兴。没有生日礼物,没有贺卡。不过明天才是我的生日。我们离开伦敦前,我买了一张“我们要搬家了”的卡片寄给妈妈。我只是在里面写了下农舍的地址和我的名字,别的不知道还要写什么。她住在那个男人位于汉普斯特德的家中。那人叫奈杰尔,我在伦敦中心的纪念场见过。那家伙长着乱蓬蓬的胡子,鹰钩鼻,抽着烟斗。他是写书的,书的内容也是介绍一些写书的人,我觉得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妻子也是在9月16日的意外中丧生的。也许妈妈会嫁给他。也许他们会生个小孩,取名叫罗丝,然后他们就会把我、贾丝明还有奈杰尔的妻子统统忘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她妻子的骸骨碎片。也许他的壁炉上也放着一个骨灰盒,在他们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说不定还会买花放在骨灰盒旁边。妈妈准会讨厌这样的举动。 罗杰进入我的房间,晚上,它喜欢蜷缩在窗台的垫子上睡觉,因为那里挨着暖气片,真的挺暖和的。它可以在这里到处转悠,花园里有很多动物可以追逐。到这里的第三个早晨,我发现门阶上有个死了的小东西,灰色的。我想应该是只老鼠吧。我不敢用手捡,于是,我拿来一张纸,用一根木棍把它推到纸上,然后扔进垃圾桶里。但我感觉这样做太残忍了,于是,我又把老鼠从垃圾桶里拿了出来,埋在树篱下,用草盖上,因为我不想把东西埋在地底下。罗杰喵喵地叫个不停,像是在说它忙活了老半天,我却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告诉它,死了的东西让我感到恶心,它用橘黄色的身体蹭了蹭我的右小腿,像是它明白我说的一样。没错,尸体让我感到害怕。看电影的时候我什么都敢看,不过,要是里面有尸体,我就会把电视关掉。这样说是有些过分,但是我很庆幸罗斯被找到的时候成了碎片。如果她真的必须死的话,我宁愿她变成碎片,变得一点儿也不像我的姐姐。要是她埋在地底下,变成冷冰冰、硬邦邦的尸体,看起来跟照片里的女孩一模一样,那就太糟糕了。 我想我们一家人以前也是幸福的。照片上的人都在开怀大笑,眼睛也都是笑眯眯的,像是有人讲了一个非常好玩的笑话,大伙笑起来的时候脸都皱成了一团。说不定笑话就是贾丝明讲的。她心情不错的时候真的很风趣。在伦敦的时候,爸爸老是盯着这些照片。我们有好几百张,都是9月16日之前拍,原先都满满当当地堆在五个不同的盒子里。罗丝死后四年,他决定把那些照片按时间顺序清理好,年代最久远的照片放在最下面,最新的放在上面。他买了十个漂亮的相册,都是皮革封面的,上面还有金色的字,在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里,他晚上跟谁都不说话,只知道不停地喝酒喝酒喝酒,把照片粘在适当的位置。只是,每次他的酒喝得越多,就越会把照片贴得歪歪斜斜的。结果,到了第二天,他只得将半数照片重新粘贴。说不定妈妈就是那个时候有了外遇。这个词儿我是听东伦敦的人说的,从没想到爸爸有一天也会大声叫嚷着这个词儿。真是太让人震惊了。妈妈每个星期都会去两次互助会,后来发展到一个星期去三回,再后来她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我早该猜得出来,但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她会对我撒谎,欺骗爸爸。打死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档子事儿。 贾丝明的粉红色头发是最后一根稻草。在那次聚会后,妈妈承认了所有的事情。我和贾丝明在她的房间里听着。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他们在尖叫。贾丝明的眼睛都快哭出来了,但我没有哭,因为我从来不哭。不过我的心感觉像青蛙一样,冷冰冰的,“怦怦”跳个不停。他们吵了好几个小时,我很高兴又可以吃一个小圆面包。我和贾丝明一起吃的,每人就咬了两口而已,不过,吃东西对心情还挺有帮助的。 爸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外遇”这样的字眼,像是他说的次数够多的话,这个词就会被完全理解。妈妈说,你不理解,爸爸说,我想奈杰尔会理解,妈妈回答说,那也比你强,因为你只会成天盯着老照片,从来不对我和孩子们说话。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接下来我只听到妈妈走过门厅,打开贾丝明的门。我以为她会疯狂地大喊大叫,但她很冷静,只是说我要走了,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了。她将好些东西放在行李包里,然后往前门走去。爸爸变得歇斯底里,求她留下来,但妈妈说让开。他又求了几次,答应不去理会那些照片了。他说我失去了罗丝,不想再失去你,但妈妈还是走到了大街上。爸爸大声喊着,我们需要你,妈妈也大声喊,我更需要奈杰尔,然后便离开了,爸爸用拳头猛锤墙面,把手指弄骨折了,在接下来的四个星期零三天的时间里,他一直绑着绷带。 第三章 邮件还没有到。现在是10点13分,我已经正式迈入两位数的年纪了,确切地说是10岁零197分钟了。一秒钟前,我听见门口有动静,不过是送牛奶的。在伦敦,我们有自己的牛奶。不过,我们经常会没有牛奶喝,因为超市距离我们家有15分钟的车距,爸爸不愿意去拐角处的那个商店,因为那是穆斯林开的。我只得吃干麦片,妈妈每次没法喝奶茶的时候都会抱怨。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收到过多好的礼物。爸爸曾经送给我一双小一码半的足球鞋。我现在就穿着那双鞋,脚趾头感觉像是困在捕鼠器里。我第一次穿上这双鞋的时候爸爸笑了好久。我没有跟他说,我需要一双更大的鞋,因为他已经把收据单弄丢了,所以我只能假装鞋子很合脚。反正我永远也没办法加入足球队,所以我穿上这双鞋的机会并不多。在伦敦的学校,我每年都想努力加入球队,可一次都没选上。有一次,守门员病了,杰克逊老师问我能不能守门。我叫爸爸前去看球了,他揉着我的头,像是觉得很骄傲似的。结果,球队尽吞13个蛋,不过,只有6个是我的错。比赛开始的时候爸爸并没有出现,我当时还很生气,但在比赛结束的时候,我总算松了口气。 罗丝给我买了一本书。跟往常一样,我进入客厅的时候,她的礼物就放在骨灰盒旁。我看到那本书时,总有股想笑的冲动,总想着骨灰盒会生出腿、胳膊和脑袋,走到商店买一份礼物。爸爸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所以,我只是撕开包装纸,意识到那本书我已经看过后,我尽量掩饰着脸上失望的表情。我看了不少书。在伦敦的时候,我在午餐时间经常去学校图书馆。图书管理员说,比起人,书是更好的朋友。我觉得这话不对。卢克·布兰斯顿就做了我四天的朋友,因为狄龙·赛克斯把他阿森纳的尺子弄断了,他们大吵了一架。他跟我坐在餐厅里,我们一起在操场上玩“顶级王牌”的游戏,在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几乎没人叫我“蛆虫鸡鸡”的绰号。 我等会儿打算跟贾丝明去公园踢足球。她也叫爸爸去,但他只是嘟囔几声,便坐在了沙发上。她说来看杰米穿着新足球靴踢球,但爸爸还是打开了电视机。他看起来宿醉未醒,果然,我随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空伏特加酒瓶。贾丝明小声对我说我们不需要他来,然后大声说咱们去踢球吧,像是踢球才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事儿了,想着让我过一个特殊的生日,她这点真好。 贾丝明问我是否准备好了。我扯着嗓子喊差不多了,但其实我压根儿就没离开过窗台。我想等邮件送过来,一般是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我觉得妈妈不会忘记。家人过生日这档子事好比老师不小心在白板上写的字,永不褪色的墨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中。但是,也许妈妈现在跟奈杰尔生活后情况完全不同了。也许奈杰尔也有自己的子女,妈妈只会记得他们的生日。 就算妈妈不寄给我礼物,奶奶一准儿也会给我寄礼物的。奶奶住在苏格兰,爸爸的老家也在那里,尽管她已经81岁高龄了,但她什么都不会忘记。我希望能经常看望她,因为爸爸谁都不怕,就怕她一个人,我想她是唯一能让爸爸戒酒的人了。爸爸从来不带我们去看她,奶奶年纪大了,没办法开车,所以,她不能来看我们。我觉得我特别像奶奶。她有着一头姜黄色的头发,脸上长着雀斑,我的头发也是姜黄色的,也长着雀斑,奶奶跟我一样,是个强硬的人。在罗丝的葬礼上,她是整个教堂除我之外没哭的人。 不过这是贾丝明告诉我的。 公园离我们家有一英里,我们几乎是跑着去的,我看的出来,贾丝明是想借此消耗卡路里。有时候,平日里看电视的时候,她会在空中蹬腿,如果我们去购物或者做别的什么,她宁愿走楼梯也不愿坐电梯。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头发是亮粉色的,看起来有些滑稽。她飞快地跑过一群绵羊时,那些家伙吓呆了,全都咩咩地叫起来。我仍在不停寻找邮差的身影,因为现在差不多11点了,我们离开农舍的时候他还没来。 我们到达公园时,有三个女生在荡秋千,我们走进去时,她们全都盯着我看,眼神像长满刺的荨麻,我在大门停下来,脸变得通红。但贾丝明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她径直跑过去,爬到一个秋千上,穿着黑色靴子的脚踩在秋千座上。几个女孩看她的样子,像是把她当成了怪胎,但贾丝明的秋千荡得又高又快,冲天空微笑着,像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吓到她。 贾丝明擅长的是音乐,所以我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她。比分是7比2。我最满意的一球是左脚凌空抽射入网。贾丝明觉得我今年能加入球队,因为我的靴子有魔法,因为这双鞋会让我跟鲁尼一样厉害。我的脚趾头痒痒的,像是球鞋里有魔法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贾丝明说得对,后来我才意识到是因为血液循环不畅,我的脚都发紫了。贾丝明说你的靴子太小了。我说,不是,鞋相当合脚。 回家的路上,我感到兴奋极了。贾丝明一路喋喋不休,说什么还要在身上打更多的洞,不过我一心想着屋前门厅的垫子。我仿佛看到上面放着一个包裹。包裹鼓囊囊的,闪亮的包装纸上还贴着一张足球形状的卡片。奈杰尔不会在上面签名,但妈妈会在里面写一些祝福的话。 可是,我一打开前门就知道情况不对。门很容易就推开了。我起初没有低头看,却想说服自己,妈妈的礼物没那么大,所以不会堵在门口。我记得老话常说:好礼物的包装纸都很小。我觉得妈妈可能会送我很小的礼物。但不知何故,我唯一想到的小东西就是罗杰的死老鼠了,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所以我赶紧不再想了。 我看着垫子,还真有一张卡片,我认得信封上奶奶潦草的字迹。尽管我看得出来,卡片下什么也没有,但我仍然用脚趾头轻轻地碰了碰,万一妈妈送我的礼物非常小呢,比如说曼联的徽章或者橡皮擦什么的。 有一次,我看到一只狗跑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上,我的肩膀立马耸了起来,眉毛皱着一团,等着狗被车撞,这就是现在贾丝明观察我检查垫子时的表情。像是我马上会受伤,她却没办法阻止我。我不希望她这样看着我,于是,我撕开奶奶的卡片,一张20美元的纸钞掉落在地毯上,我开心地大笑起来。她说,想想你能用这笔钱买多少好东西,我很感激她没有问我问题,因为我的喉咙里像是被一个地球那么大的东西堵住了。 这时,我们听见客厅里传来了啤酒罐打开的声音,贾丝明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掩盖爸爸在我的生日当天还喝得酩酊大醉的事实。她说咱们去吃蛋糕吧,然后把我拉进了厨房。家里没有蜡烛,所以莫莉拿了两根线香插在海绵蛋糕上。我紧闭着眼睛,许了个愿,希望妈妈的礼物能尽快到。我希望能收到世界上最大的包裹,包裹大到能把邮差的后背给压伤了。然后我睁开眼睛,看到贾丝明正微笑看着我。我感到有点自私,就又加了一个愿望,希望贾丝明能穿上肚脐环,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厨房里烟雾弥漫,因为没办法吹熄线香,所以我的愿望怕是没办法实现了。 我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切着蛋糕,因为我可不想把蛋糕弄坏了。蛋糕的味道像约克郡布丁,因为糖不够。我说蛋糕相当不错,贾丝明哈哈大笑,因为她知道我在撒谎。她只是切了一小块,然后大声喊爸爸,你也要来点儿吗?但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她说你感觉老了吗,我说没有,因为压根儿就没发生什么事儿。尽管我现在已经到了两位数的年纪了,我仍然觉得跟九岁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跟伦敦时的状态一样。爸爸还是老样子。贾丝明也是。唯一享受全新生活的只有那只猫。 贾丝明问我想不想去看《蜘蛛人》,这时候我才真正笑了。这部电影是我有史以来最喜欢看的,我们坐在贾丝明卧室的地板上,把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下来,尽管是大中午,我们还是裹着羽绒被看起了电影。罗杰蜷缩在我的大腿上。它是我的猫,因为现在由我照顾它。它以前是罗丝的。她以前老求爸妈送她一只宠物,她七岁那年,妈妈同意了。她将猫放在一个上面系了蝴蝶结的纸箱里,罗丝一打开礼物,喜极而泣。这件事儿妈妈告诉我不下百次了。我不知道她是忘了已经说过了,还是喜欢说这个故事,所以,尽管很无聊,我还是会咬着嘴唇,让她说完。我也希望妈妈能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只动物。蜘蛛最好,因为那玩意儿可能咬我,到时候我就能像蜘蛛侠一样拥有超能力了。 我看完电影,往楼下走去,蛋糕差不多都消灭光了,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口了,但并不是我切好的那种三角形,而是被弄得一团糟。我走进客厅,发现爸爸正在沙发上打鼾,他的双下巴上满是蛋糕碎屑。地板上有三个空啤酒罐,一个伏特加酒瓶靠在沙发垫上。他肯定是喝高了,都不知道蛋糕的味道咋样了。我正想回到楼上,却突然瞥见了壁炉上的姐姐。骨灰盒旁边有一小块蛋糕,不知何故,我很生气。跟着,我朝罗丝走过去,尽管我知道她已经死了,不管谁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我小声说,今天是我生日,不是你的,然后把蛋糕塞进我嘴里。 那是我迄今为止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虽然晚了两天。这天早上,10点19分的时候,我在后院看水池里的金鱼,尽量不去听邮差是不是来了。吃早饭的时候,我再次告诉自己,礼物不会来了。但我一听到车道上传来脚步声,便会跑向里面。门垫上有一封信。却不是妈妈寄来的。但是,接下来传来了敲门声,我飞快打开门,邮差吓了一跳。他说有詹姆斯·马修斯的包裹,我想说话来着,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我接过包裹,双手颤抖着,邮差用平平无奇的语气说在这儿签名,他哪里知道有大事发生。我龙飞凤舞地签上了我的名字,感觉像韦恩·鲁尼一样。邮差转身离去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把礼物拿到楼上,不过等了十分钟也没打开。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牛皮纸上的字,想象着妈妈在奈杰尔的屋子写下我名字的情形。突然间,我一秒钟也不想等了,撕开包装纸,将那玩意儿揉成一个小球,扔在地毯上。里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不过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以前爸爸跟我说过,罗丝喜欢盒子,她用它们做宇宙飞船、城堡和隧道。他说她小时候,比起那些礼物,她更喜欢包装盒。 我不是罗丝,所以,我晃荡着盒子,有什么东西乒里乓啷地在纸板箱里晃动着,我松了一口气,随即打开盒子。我的心就像你在乡下看到车头灯突然照到的野兔,起初因为害怕一下子僵在那里,也动,然后突然醒悟过来,一蹦老高,拔腿就跑。盒子里面是红色和蓝色的布料,我把它倒在床上,脸上绽放着笑容,犹如棕榈树扯着的吊床,笑着咧开的嘴都扯到两边耳朵。布料如丝般柔滑,上面缝着一个大大的蜘蛛侠图案,看起来有些骇人。我把蜘蛛侠的T恤从头上套进去,看着镜中的自己。杰米·马修斯消失了,眼前站着一位超级英雄——蜘蛛侠。 要是我穿上新T恤,公园里的女孩还会笑话我,我可不会再满脸通红,难为情地站在门口。我会追上贾丝明,跳到秋千上,说不定还会单脚稳稳地立在秋千座上。我比任何人都会荡得高,荡得快,到时候我再飞身一跃,跳下来,那些女孩估摸着会大喊一声哇哦。然后我就会“哈哈哈哈”地大笑,兴许还会骂几句脏话。我不会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像个懦夫一样瑟瑟发抖。 卡片上有一个穿着阿森纳球服的足球运动员,妈妈觉得可能是曼联的球衣,因为他们的球衣都是红色的。卡片上写着这样的字:送给我那个十岁生日的大男孩,祝你度过美好的一天,爱你的妈妈。下面还画了三个唇印。我最开心的还是看到卡片底下的附言,上面说:我希望能很快亲眼看到你穿上这件T恤! 我不时看着卡片,那句话在我脑海里萦绕,活像一只老是追逐自己尾巴的小狗。我坐在靠窗房里的软垫上,罗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它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星星闪耀着,也比以前更明亮了,看起来像是有几百根蜡烛点缀在黑色的生日蛋糕上,即便我能吹灭它们,我也不想许下任何别的愿望,因为今天太完美了。 我不知道妈妈是否已经订了火车票。也许奈杰尔有车,他会借给她的,虽然我觉得她不会沿着高速公路开过来。她向来没什么信心,即便是跟在慢吞吞的货车后面,她也不会变换车道。但是,她准会来这儿的,因为她想在我上学之前见见我,跟我说好运,叫我乖乖的,反正都是当妈的说的一些事情。她肯定会看到我穿新T恤的样子。以防万一,在她来这里之前我没打算脱下来。我睡觉都会穿着,因为超级英雄要随时待命,她可能是因为火车晚点了,或者塞车没能及时赶到。或许不是今晚,不是明天,甚至不是后天,但是妈妈说很快会来,她肯定不会骗人的,我可得在她来之前准备好。 ●这是一个质朴干净、深刻而动人的故事。每一句话,都让人微笑,每一页,都令人落泪。故事以一个十岁孩子的视角描述这个世界的种种困惑,没有华丽的词藻、却有很多动人的情绪。我们都知道人生总会有告别,但是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如何去面对? ●一本让英伦三岛集体沉默的书,触痛每个人心底的柔软与脆弱。本书荣获2015年英国卡内基文学奖和卫报儿童文学奖决选,英国同年年度畅销书,被誉为《无比美妙的痛苦》《一个人的朝圣》之后,英国又一年度治愈系佳作,GOODREADS万人感动推荐。而书中的感人程度与教育意义堪比《布鲁克林有棵树》《窗边的小豆豆》。 ●长期占据英国与美国各大排行榜,广大读者,家长和教师好评如潮。英国亚马逊读者票选NO1,《小王子》《夏洛的网》都曾获此项最佳。美国学校图书馆重点推荐,美国各大书店假期推荐必读图书,同名电影筹拍中(由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中的小演员瑞恩·特纳出演)。卷福本尼迪克特盛赞:“每位父母都应该陪孩子读一下这本书!” 英国明星大卫·田纳特做有声书朗读,下载量创年度新高。 ●媒体推荐:入选《纽约时报》《金融时报》《观察家报》《独立报》《星期日泰晤士报》《星期日先驱报》《标准晚报》《苏格兰人报》《周日邮报》《周日论坛报》《出版人周刊》等30余个各大媒体年终书单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