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海棠/儿童文学金牌作家书系

作者简介

吴梦川，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祖籍四川南充，现居陕西汉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六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陕西省作协儿童文学专业委员会委员、陕西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少年和青年时代写诗歌，2001年开始在《散文》发表作品，多次以头题刊出，作品收入多种散文选本、中小学生阅读读本，近年来在国内各种文学期刊发表作品五十多万字。著有散文集《目月》等。 长篇成长体验小说《完美的花朵》入选2012年新闻出版总署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书目。

内容简介

在准备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突然想起了那些古老而神奇的树。 那些生长在江南故乡的海棠树，百年老树。 这是发生在我七岁那年春天的真实的事情。 那时候，我有明亮的眼睛、健康的身体、聪明的大脑，是个正常得不能 再正常的孩子。唯一让大人们觉得不正常的，可能就是喜欢自言自语。 其实那不是自言自语，因为我有说话的对象，只不过这对象不是人类， 而是花草树木鱼虫鸟兽而已。 也许大人们认为，花鸟鱼虫是听不懂人话的，但是他们错了，我觉得花 草鱼虫不但能听懂人话，而且有感情，比人类更加容易沟通。 比如说，人们普遍认为花朵既是聋的，又是哑的，但是我却能听到海棠 花的歌唱，而且它们也能听懂我说的话语。 真的，每年春天，花开时节，月色皎洁的夜晚，暖风轻拂的时刻，我都 能听到故乡的海棠花在唱歌，一树一树繁花齐声歌唱，嘴唇一开一合，像遥 远的海浪冲刷沙滩，数亿颗沙粒会聚的细小又澎湃的合声。 那一年，我们居住的古镇被开发商承包下来，开始大规模开发旅游资源 。其中一项要盖一个巨大的地下祠堂，需要大量的石头，就从古镇背后的天 鼓山开采：还有一项要建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因为场地有限，长在古镇入口 的那些海棠树就必须砍伐掉。 那是一些高大茂盛的海棠树，静静地站在路两旁，默默相伴了上百年， 给我们开花，给我们结果，给我们送阴凉。其中两棵就长在我家门前，是陪 伴我长大的亲人。它们开出的花，是古镇最艳丽的花；它们吟唱的歌，是古 镇最动听的歌。那些歌声，世人听不到，也永远唱不出来。 我不能失去那些树。于是，月色皎洁的夜晚，我抱着它们，给它们报信 ，海棠树啊，快跑吧，那些人就要来砍你们啦！ 海棠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有风吹树叶发出温柔而沧桑的沙沙声， 仿佛在说，孩子，谢谢你的好意。 可是，树没有脚，不能跑，根限制了它们，使它们的生命只能奉献给泥 土，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等那些长了脚的人来砍死它们。 我难过得不行，抚摸着树们粗糙的躯干，眼泪哗哗地流。 没过几天，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那些海棠树突然疯长起来，人们很 明显地看到，它们的树身努力向内倾斜，倾斜，想要互相靠近。 终于有一天，它们青翠繁茂的枝叶在半空中交缠拥抱在一起了，就像无 数相互拥着挽着的人的胳膊。 老人们说，树没有脚，但是有心。 以我奶奶为首的古镇的老人们自发组织起来，试图阻止那些商人砍伐这 些有灵性的老树。但是，被利欲熏黑了的人心是无法被树的情感打动的，它 们最终也没能逃脱劫难。 在被砍伐之前的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海棠树突然开出了红艳艳的花， 繁华明媚胜过以往任何一年。我从树下经过时，突然听到了海棠花的歌唱。 不，那不是歌唱，而是尖叫，一种激情到绝望的尖叫。它们好像知道生命已 走到尽头，要做最后一次完全彻底的怒放。 这之后，更加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那些树被砍伐掉的第二年春天 ，我们古镇剩下的所有的海棠树竟然都没有开花。 真的，一朵花也没有开出来。 不仅如此，从那以后，故乡的海棠树们就奇怪地沉默着，固执地再也没 有开过花。 第二年春天，一位精通易学的风水先生路过我们古镇，说这个地方背山 面水，风水很好。但当他转到背后的天鼓山，看到那里正在开山采石，叮叮 当当之声昼夜不歇，不禁摇头叹息；然后他又听说了砍伐老树的事，看到海 棠树不再开花，于是更加忧心忡忡。 他说，这绝非祥兆，未来若干年，古镇必有灾难降临。 他还说，有形的建筑毁于天灾，无形的建筑毁于人祸。 如果可以，你们还是祭拜山神和花神吧。 山神不用说，天鼓山上就有山神庙，但是花神却很陌生。于是有人引经 据典，翻查资料，证实历史上确有花神存在，那是在遥远的古代，我们的先 祖每年都要在农历二月十五隆重朝拜花神，过一个非常盛大的节日，叫花朝 节。据史书记载，每到那一天，人们都会洗浴、焚香、穿上华丽的服装，倾 城出动，去到花树下虔诚地朝拜花神，唱歌，酹酒，踏青。 在古老先民的思想意识里，真实地存在着一个花的国度，花的王朝。那 时，人类的各个朝廷之间相互攻打杀伐，但对花朝却是虔诚敬畏的，但是后 来，人类被越来越多的欲望所主宰，所迷惑，渐渐淡忘了花神的存在，也不 再朝拜，于是花神日复一日憔悴，衰老。 到最后，大地完全被钢筋水泥侵占，甚至没有一角泥土可以种花，花神 也没有了立足之地；不仅如此，金钱已经完全控制了人类的大脑和行为，花 神被遗忘，被驱逐，被亵渎，被践踏，然后染上重疾，直到有一天郁郁死去 。 与此同时，许多美好的事物也随同花神一道，在人间消失了。P1-3